書名: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
原文書名:Beautiful World, Where Are You
產品代碼:
9786263358003系列名稱:
藍小說系列編號:
AI00329定價:
450元作者:
莎莉.魯尼(Sally Rooney)譯者:
李靜宜頁數:
416頁開數:
14.8x21x2.1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20905出版日:
20220905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CIP:
884.157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人生似乎停滯了,看不到未來。
如果失敗是普遍存在的。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如果自己就是無法讓自己幸福的那個人,要如何想像一個美麗的世界?
在焦慮邊緣,重新找回對生活的渴望。
因為有了「共鳴」,讓我們渴望接近彼此。
這就是我的世界,我唯一的人生。
2022年《時代雜誌》全球百大影響力人物──
莎莉•魯尼繼《正常人》之後最新長篇小說
「莎莉•魯尼迄今最好的作品。」──《紐約時報》
★首度空降《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橫掃全球暢銷書榜
★2021年Goodreads讀者票選年度最佳小說
★臺大外文系教授曾麗玲專文推薦
★特別收錄──莎莉•魯尼專訪
小說家艾莉絲透過交友軟體認識了倉庫作業員菲力克斯,便邀請對方和她一起去羅馬旅行。她最好的朋友愛琳是都柏林當地的文學雜誌編輯,在走出情傷之際,開始和青梅竹馬賽蒙約會。
艾莉絲、菲力克斯、愛琳和賽蒙雖然還年輕,但現實窮追不捨。他們渴望對方,卻又傷害彼此。他們為愛與性、為友誼和他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煩惱。他們是否站在一片黑暗前最後一間還亮著燈的房間裡,即將見證重大的轉變?他們是否還相信存在一個美麗的世界?
「什麼事都能惹我哭,」其實,我想我很不快樂。
這世界上有任何人為任何事情仰賴我嗎?
原來我的寂寞和不快樂,一點也不獨特。
全書從艾莉絲決定搬離都柏林開始寫起。離開朋友與家人,搬到濱海小村,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作為大學時代起就認識的好友,現在必須經過電子郵件通信,來維持兩人的知性友誼。何時見面,如何再次見面,隨著小說情節開展,有了不成比例的重要性,更牽動書中四名即將踏入三十歲的年輕人的命運,要在哪裡生活,要過哪一種生活?這本小說關於選擇,如何打造自己的生活,乃是他們之間的愛和友誼以及自我意識所產生的後果。
「我認為愛情是我小說的主要動力。從愛情的觀點出發,仍然可以完成有趣的作品。愛和友誼,這是值得傾盡一生去探索的議題。」──莎莉•魯尼
書名出自十八世紀德國詩人席勒的詩句,其中「你在哪裡」,回應拉丁詩「ubi sunt」──意即「何處是」的傳統。「美麗的世界」同時隱含著對當前世界及理想的幻滅,從政治局勢到氣候變遷,從經濟到文明和語言的全面崩潰,不管主角們智識多高,都必須忍受一切,對於世事變化根本無能為力,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讓自己無法幸福的人。倘若如此,人為什麼要工作?性、愛和友誼有何意義?今天人們還能相信存在一個美麗的世界嗎?
「我不知道。」
賦予意義的工作尚待完成。新的事情會持續發生。
被譽為千禧世代的代言人,莎莉•魯尼從不諱言她就是寫自己所知道的世界,以真實的日常生活為基礎,寫出她對世界的種種感想。她精準捕捉年輕世代的細膩敏感,和隱藏在生活表面之下更為深刻的事物,比如親密關係。在《正常人》掀起全球「魯尼熱」之後,這本新書出版後再度席捲文壇壓倒性好評。
人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誰也不愛。
在真實生活裡,除了自己,你可曾關懷過任何人?
什麼是你賴以維生的工作,是你唯一想做的事。跟誰在一起使你快樂?
說不定我們生來就是要為我們所認識的人而愛,而擔憂,
就算有更重要的事情該去做,也還是繼續愛,繼續擔憂。
否則,還有什麼值得我們為之而活呢?
人生似乎停滯了,看不到未來。
如果失敗是普遍存在的。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如果自己就是無法讓自己幸福的那個人,要如何想像一個美麗的世界?
在焦慮邊緣,重新找回對生活的渴望。
因為有了「共鳴」,讓我們渴望接近彼此。
這就是我的世界,我唯一的人生。
2022年《時代雜誌》全球百大影響力人物──
莎莉•魯尼繼《正常人》之後最新長篇小說
「莎莉•魯尼迄今最好的作品。」──《紐約時報》
★首度空降《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橫掃全球暢銷書榜
★2021年Goodreads讀者票選年度最佳小說
★臺大外文系教授曾麗玲專文推薦
★特別收錄──莎莉•魯尼專訪
小說家艾莉絲透過交友軟體認識了倉庫作業員菲力克斯,便邀請對方和她一起去羅馬旅行。她最好的朋友愛琳是都柏林當地的文學雜誌編輯,在走出情傷之際,開始和青梅竹馬賽蒙約會。
艾莉絲、菲力克斯、愛琳和賽蒙雖然還年輕,但現實窮追不捨。他們渴望對方,卻又傷害彼此。他們為愛與性、為友誼和他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煩惱。他們是否站在一片黑暗前最後一間還亮著燈的房間裡,即將見證重大的轉變?他們是否還相信存在一個美麗的世界?
「什麼事都能惹我哭,」其實,我想我很不快樂。
這世界上有任何人為任何事情仰賴我嗎?
原來我的寂寞和不快樂,一點也不獨特。
全書從艾莉絲決定搬離都柏林開始寫起。離開朋友與家人,搬到濱海小村,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作為大學時代起就認識的好友,現在必須經過電子郵件通信,來維持兩人的知性友誼。何時見面,如何再次見面,隨著小說情節開展,有了不成比例的重要性,更牽動書中四名即將踏入三十歲的年輕人的命運,要在哪裡生活,要過哪一種生活?這本小說關於選擇,如何打造自己的生活,乃是他們之間的愛和友誼以及自我意識所產生的後果。
「我認為愛情是我小說的主要動力。從愛情的觀點出發,仍然可以完成有趣的作品。愛和友誼,這是值得傾盡一生去探索的議題。」──莎莉•魯尼
書名出自十八世紀德國詩人席勒的詩句,其中「你在哪裡」,回應拉丁詩「ubi sunt」──意即「何處是」的傳統。「美麗的世界」同時隱含著對當前世界及理想的幻滅,從政治局勢到氣候變遷,從經濟到文明和語言的全面崩潰,不管主角們智識多高,都必須忍受一切,對於世事變化根本無能為力,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讓自己無法幸福的人。倘若如此,人為什麼要工作?性、愛和友誼有何意義?今天人們還能相信存在一個美麗的世界嗎?
「我不知道。」
賦予意義的工作尚待完成。新的事情會持續發生。
被譽為千禧世代的代言人,莎莉•魯尼從不諱言她就是寫自己所知道的世界,以真實的日常生活為基礎,寫出她對世界的種種感想。她精準捕捉年輕世代的細膩敏感,和隱藏在生活表面之下更為深刻的事物,比如親密關係。在《正常人》掀起全球「魯尼熱」之後,這本新書出版後再度席捲文壇壓倒性好評。
人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誰也不愛。
在真實生活裡,除了自己,你可曾關懷過任何人?
什麼是你賴以維生的工作,是你唯一想做的事。跟誰在一起使你快樂?
說不定我們生來就是要為我們所認識的人而愛,而擔憂,
就算有更重要的事情該去做,也還是繼續愛,繼續擔憂。
否則,還有什麼值得我們為之而活呢?
作者簡介
莎莉•魯尼(Sally Rooney)
1991年於西愛爾蘭出生,畢業於都柏林三一學院,現居都柏林。
2017年出版第一本小說《聊天紀錄》獲得《衛報》、《觀察者》等多家媒體評選的年度圖書,擄獲莎拉潔西卡帕克、泰勒絲多位名人推薦。同年,榮獲《泰晤士報》評選年度青年作家獎。2018年以《正常人》入圍布克獎,並榮獲愛爾蘭圖書獎、英國皇家文學學會安可獎,2019年榮獲英國國家書卷大獎暨小說獎。2019年獲選為《時代雜誌》次世代百大影響力人物。2021年出版《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榮獲愛爾蘭圖書獎。2022年獲選為《時代雜誌》百大影響力人物。
譯者簡介
李靜宜
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博士,美國史丹福大學訪問學者。曾任職出版社與外交部。譯有《追風箏的孩子》、《燦爛千陽》、《遠山的回音》、《奇想之年》、《史邁利的人馬》、《完美的間諜》、《末日之旅》、《此生如鴿》、《那不勒斯故事四部曲》、《地下鐵道》、《莫斯科紳士》、《寂寞芳心》、《變調人生》、《迷蹤記》、《荒蕪年歲》、《正常人》、《聊天紀錄》等。
臉書交流頁:靜靜讀一本書
書籍目錄
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
推薦跋 《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獻給不美世界的情書 ◎曾麗玲
特別收錄 莎莉魯尼專訪
推薦序/導讀/自序
國際好評
●「莎莉•魯尼截至目前最具企圖心的作品。透過這部愛爾蘭當代小說,親身體會她的成就,是極令人興奮的經驗。她對角色刻劃觀察入微,富同理心,而對文氣、語言和豐富理念的掌握游刃有餘。同時,她也透過意識型態墮落、體系崩壞與溝通不良的人類世,交織成愛、性與友誼的故事。」──達爾基文學獎評審
●「魯尼對於性愛的描寫明快且直接。她的敘事風格讓我想起安德魯•海格與裘安娜•霍格,這兩位出色的視覺詩人在電影中所表現出來的社交焦慮與沉默。魯尼的對話通常很完美……《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是她迄今最好的作品。有趣,聰慧,充滿性與愛,以及竭盡所能尋求相互連結的人。」──布蘭登•泰勒,《紐約時報》書評
●「我今年所讀過最精彩的小說。莎莉•魯尼瞭解愛的複雜,愛的極度親密,以及權力在人與人之間的轉移。她講述故事的方法既新穎又古老。這部作品出色、簡練,令人著迷,以如此生動鮮活的方式,讓我回到自己的人生早期,栩栩如生回憶起那段時期(初戀),那些我以為自己早已遺忘的感覺,藉由這本書重生了。」──席拉•赫迪(Sheila Heti),加拿大作家
●「精彩絕技。對話流暢生動,燦爛文采躍然書頁。」──安•瑞特,布克獎得主,《聚會》作者
●「這本書讓我數度感動落淚……魯尼最好的一部作品。」──詹姆斯•馬利奧特,《泰晤士報》
●「這部作品證明魯尼身為作家的罕見知性天賦,她不僅引領讀者歷經漫長的沉默省思,也為他們帶來許多閱讀樂趣。我們感覺到末日焦慮並非我們自己獨有……這部洋溢感性與理念的小說企圖宏大,魯尼探討最新的全球關注議題,但卻諷刺地回歸最古老的小說形式,也就是書信體,來述說她的故事……魯尼的小說,和所有偉大的虛構作品一樣,都有開放的結局。」──莫琳•柯立根,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
●「比《正常人》和《聊天紀錄》更動人……《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仍然充滿辯證,馬克思主義與政治辯論。但這也是一封情書,寫給藝術形式的小說,進一步延伸到人與人彼此關聯的種種方式……《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是寫給我們每一個人,寫給我們所愛的生活種種的一封情書。」──康斯坦絲•葛拉帝,Vox評論網
●「魯尼解析了現代小說與現代生活的問題與希望──讓我們注意到她分析親密關係的獨特風格……魯尼因而成為成熟的藝術家,準備好捍衛她自己寫作方法的有效與原創性……《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結合了魯尼的引人注目風格──例如她對筆下角色的同情,她簡約的文字──與她的日益成熟。」──《君子雜誌》
●「這部小說刻畫持久關係的力量與困難……《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和魯尼的前幾部小說一樣,帶來極大的閱讀樂趣,而在艾莉絲與愛琳的往來郵件中,更可以讀到身為優異散文家的她所帶來的額外樂趣……這部小說探討諸如『應該分手還是在一起』這類微不足道小事,卻是極有分量的作品。」──莫莉•費雪,《The Cut》雜誌
●「魯尼截至目前最強的作品……書中的真誠坦率感人至深,靜靜煥發文采。」──黛安娜•伊凡斯,《金融時報》
●「出色的作品:扣人心弦,情欲瀰漫,難以忍受的哀傷。」──蘇珊娜•葛德斯堡,《電訊報》
●「連續閱讀魯尼的小說,彷彿看著她筆下的角色長大成熟,踏進人際關係複雜的生活。魯尼最特別的技巧就是讓讀者與角色、情節平視,宛如踏入某個房間一般,悄悄踏進她故事的世界裡……她以她知名的素樸文句吸引讀者,創造一種彷彿站在角色肩頭窺探的親密感。」──李京美,《波士頓環球報》
●「不得不承認,再次陷入魯尼這友誼──愛戀糾葛之中,那凝望的目光,彼此傷害的口角,甚至是性的部分,讀來都讓人大為滿足,但性愛場面並不是閱讀《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的原因……是因為魯尼的其他篇章──艾莉絲與愛琳深入討論的信件往來──如此具有實驗性,如此刺激。」──亞莉克希斯•伯爾林,《舊金山紀事報》
●「閱讀魯尼小說的時候,如果沒能注意到這個國家,那麼我們也就無法理解她作品的豐厚……書中的愛爾蘭色彩就像作品裡的職業猜忌或性愛緊張一樣:壓抑太久,然後瞬間迸發……魯尼的小說發生在這個特別的地方。如果你給這個地方一個名字,那麼她對關係的探討就能讓你更有收穫。這地方的名字是愛爾蘭:莎莉•魯尼是愛爾蘭人。」──席安•毆尼爾,《高客網》(Gawker)
●「莎莉•魯尼迄今和個人經驗最相關的作品……對和我同樣已屆三十歲的人來說,《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能喚起魯尼前幾本作品所未能喚起的共鳴。但踏入三十歲並非讀這本小說的先決條件……艾莉絲和愛琳敘述中的沉重與急迫,是過去一年半以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受到的沉重與急迫。」──伊莎貝爾•瓊斯,《時尚泉雜誌》(Instyle)
●「刻劃得極好的渴望。三部小說以來,莎莉•魯尼依舊擅長:誘惑我們一再踏進俊美(而且口語表達能力好得超乎常人)愛爾蘭年輕人的高速熱情之中……每一個句子都像手寫的一筆一畫堆疊起來,分開來看,任何一條線都顯得平凡無奇。但組合在一起,這些原本老套的派對、搭公車、眼神、肢體,全都變成完整的場景,帶來宛如故事書的效果。」──黛麗亞•蔡,《浮華世界》
●「莎莉•魯尼的作品讀來都非常愉快……《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有足夠的創新──戲謔的風格,更加知性的新模式,不同視角的轉換──證明她在嘗試新的寫作途徑。」──凱特•羅菲,《華爾街日報》
●「莎莉•魯尼繼《正常人》與《聊天紀錄》之後的第三部重磅小說,是描述性與友誼的卓越作品……魯尼善於在平凡與緊張的日常中找出深刻的意義,也擅長在最細微的互動之中不斷蓄積能量。閱讀這部作品宛如閱讀驚悚小說,一頁一頁飛快往下翻,想知道這些年輕人能不能找出生存下去的方法與理由。」──芭芭拉•范•登堡,《今日美國》
●「我樂於透過角色閱讀魯尼的任何乍現靈光……花許多時間思索文明如何崩潰,地球如何著火,你便會明白喜悅如此罕見,而性衝動是其中之一。若非明白歡愉和感官的本質價值,魯尼就無法用如此細膩的筆法描繪性愛。」──布萊思•羅伯森,《喧囂雜誌》(Bustle)
●「從很多方面來說,這部融合哲學與浪漫,探討人如何去愛,又如何傷害彼此的悲喜交集故事,是我們期待魯尼身處過去幾年的政治環境會書寫的類型。但正因為這部小說如此具有個人特色,所以魯尼保留了作品中的強大力量……這部小說極為出色,且感情豐沛,讓人欲罷不能。」──《科克斯書評》(星級評論)
●「動人的出色故事……魯尼描寫艾莉絲與愛琳最親密的時刻,和角色之間保持距離,創造出一種隱密感。對她的寫作風格來說,這是個大膽的改變,文中一出現這樣的片段,總讓人驚豔。一如既往,魯尼不斷挑戰,不斷激發創意。」──《出版人週刊》(星級評論)
●「魯尼以她註冊商標似的坦率機鋒刻劃她小說主角生活裡的對話與行為:他們的迷人、親密,以及他們和自己,和彼此,和愛、性與友誼的搏鬥。繼廣受歡迎且得獎無數的《正常人》之後,魯尼這部新小說同樣令人興奮期待。」──《書單》(星級評論)
●「深刻卻簡練地描繪青春、性與友誼的種種愚行。」──亞當•普萊斯,《百萬富翁雜誌》
●「魯尼不願被稱為千禧世代的主要代言人,但她的新小說確實鞏固了她的代言人地位。」──《哈潑雜誌》
●「魯尼以格外清晰、燦爛與細膩的小說刻畫了在破碎世界中長大成人的故事……魯尼的文字、對情緒的敏銳感知與場景節奏,讓這些關係如此引人入勝……這是我近年來所讀過,最有自信、最詩意,也最具水準的一本作品。」──巴拉爾•庫賴希,《華盛頓郵報》
●「精彩絕倫……魯尼是最優異的年輕小說家──也已躋身最頂尖小說家之林──這是我幾年來讀過最好的作品。」──奧莉薇亞•萊恩,《新政治家》
●「以極其卓越技巧寫就,煥發無比精彩才華的小說。」──《愛爾蘭時報》
●「她的新小說將寫作技巧展現得淋漓盡致。」──《經濟學人》
文章試閱
1
有名女子坐在飯店酒吧裡,望著門。她外表潔淨清爽:白色上衣,金髮塞在耳後。瞄了一眼顯示訊息頁面的手機螢幕之後,她又抬眼看著門。三月底的此時,酒吧很安靜,她右手邊窗外的太陽正開始沉入大西洋。時間是七點零四分。然後七點零五分,零六分。她看似意興闌珊地飛快檢查了一下指甲。七點零八分,一名男子走進門來,瘦小,黑髮,一張窄窄的臉。他四處張望,打量其他顧客的面容,然後掏出手機,查看螢幕。窗邊的女人發現他,但沒盯著他看,也不打算引起他的注意。他們兩人看起來年紀差不多,二十幾三十出頭。她沒理他,任由他站在那裡,直到他自己看見她,走過來。
妳是艾莉絲?他說。
我是,她回答說。
噢,我是菲力克斯。對不起,來晚了。
她語氣溫和地回答說:沒關係。他問她想喝什麼,然後到吧臺去點。女服務生問他最近可好,他回答說:很好,妳呢?他點了伏特加和通寧水,以及一杯啤酒。他沒拿著整瓶通寧水回座位,而是手腕一個迅速熟練的動作,就把通寧水全倒進玻璃杯裡。坐在桌邊的這女人手指敲著啤酒杯墊,等待著。自從這個男子進來之後,她顯現在外表的態度就變得更機敏,更有活力。她望著窗外的夕陽,彷彿被景色吸引了,儘管她之前完全視而不見。男子回來,放下酒,一滴啤酒濺出來,她看著那滴酒順著他的酒杯表面迅快滑落。
妳說妳剛搬到這裡來,他說,對吧?
她點頭,啜一口酒,舔舔上唇。
妳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問。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通常來說,大家不太會搬到這裡來,都是從這裡往外搬,這比較正常。妳搬來這裡不是因為工作吧?
噢,不是,不算是。
兩人瞬間互瞥一眼,證明他期待得到更進一步的解釋。她表情閃爍,彷彿還拿不定主意,接著露出不太拘謹,甚至有點意在言外的微笑。
這個嘛,我一直想找個地方搬,她說,後來我聽說鎮外有棟房子──我有個朋友認識屋主。他們一直想賣掉房子,但始終沒賣掉,後來就想在賣掉之前找人搬進來住。反正呢,我覺得住在海邊很不錯。很可能是一時衝動吧,其實。所以──但事情就是這樣,並沒有什麼別的原因。
他喝酒,聽她講。講到後來,她似乎有點緊張,略微喘不過氣來,還露出自嘲的表情。他不為所動地看著她的表演,然後放下杯子。
好吧,他說,所以妳之前住在都柏林,是嗎?
我待過很多地方,有一陣子在紐約。我是從都柏林搬來的沒錯,我想我告訴過你了。可是之前我一直住在紐約,去年才回來。
那妳住在這裡的時候打算做什麼?找工作或什麼的?
她沉吟一晌。他微笑,輕鬆靠在椅背上,眼睛仍看著她。
不好意思,問這麼多問題,他說,但我想我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
沒關係,我不介意。可是我不太擅長回答問題,你也看見了。
那麼,妳是做什麼工作的?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她報以微笑,但表情有點緊繃。我是個作家,她說。你何不說說你是做什麼的?
啊,我做的工作不像妳這麼特別。我很想知道妳寫的是什麼,但我不會問。我在鎮外的倉庫工作。
做什麼?
嗯,做什麼,他沉思似地重覆了一遍她的問題。從貨架上取下訂購的貨品,放進推車,送去包裝。一點都不刺激。
所以你不喜歡?
當然不喜歡,他說,我恨死那個鬼地方了,可是他們又不會付錢讓我去做我喜歡的事,對吧?工作就是這樣,要是真有那麼好,你不收錢都肯做。
她微笑,說這倒是真的。窗外的天空開始變暗了,遠處露營車營地的燈一盞盞亮起:車外是海風侵蝕的冷白燈光,車窗裡則是較為溫暖的黃色燈光。吧臺的女服務生走出櫃臺,拿抹布擦拭空桌。這個名叫艾莉絲的女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再度回到男子身上。
這裡的人平常有什麼休閒娛樂?她問。
和其他地方差不多吧。附近有幾家酒吧,巴利納有間夜店,開車去大概二十分鐘左右。當然也有遊樂場,不過多半都是小孩玩的。我想妳在這裡應該還沒認識什麼朋友,對吧?
我搬到這裡之後,你大概是第一個和我聊天的人。
他挑起眉毛。妳很害羞嗎?他說。
你說呢?
他們看著彼此。她似乎不再緊張,但有點疏離,而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游移,彷彿想拼湊出結論來。但經過一兩秒鐘之後,他好像覺得自己終究未能成功。
我想妳或許很害羞吧,他說。
她問他住在哪裡,他說他和朋友合租一棟房子,就在附近。他望著窗外說,從他們現在坐的地方也可以遠遠看到那棟房子,就在露營車營地再過去一點。他俯身越過桌子想指給她看,但後來又說天色太暗了。反正就在那邊,他說。就在他俯身靠近她的時候,兩人眼神相觸。她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腿。而他抽身坐好,忍住不笑。她問他爸媽是不是也還住在這裡。他說他媽媽去年過世,爸爸「天知道在哪裡」。
欸,其實,他八成是在高威還是哪裡,他又說,並沒有亡命阿根廷之類的,可是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他了。
你媽的事,我很遺憾,她說。
嗯,謝謝。
我也很久沒見過我爸了。他──不太可靠。
菲力克斯的視線從杯子抬起來。哦?他說,酒鬼,是嗎?
呃,他──你知道嗎,他很會編故事。
菲力克斯點點頭。我還以為這是妳的工作,他說。
她聽了這句話臉紅起來,讓他很意外,甚至有些驚慌。很好笑,她說,無所謂啦。你想再喝一杯嗎?
喝完第二杯,他們又喝第三杯。他問她有沒有兄弟姐妹,她說有,有個弟弟。他說他也有個兄弟。第三杯酒快喝完的時候,艾莉絲臉頰粉紅,眼神木然但明亮。而菲力克斯看起來和剛進門的時候沒有兩樣,神態和語氣都沒變。但隨著她的視線在室內游移得越來越頻繁,對周遭環境的注意力越來越渙散,他也開始更加密切且警覺地注意她。她晃動空杯子裡的冰塊,自得其樂。
你想去看看我的房子嗎?她問。我很想帶人去看,但不認識半個可以邀請的人。我是說,我想邀朋友來,只是他們散布各地。
在紐約。
大部分都在都柏林。
房子在哪裡?他說,我們可以走路過去?
當然可以。事實上,我們也非走路不可,因為我不會開車。你會嗎?
我現在當然不能開,我不會冒險的。但我會開車,我有駕照。
真的啊,她喃喃低語,好浪漫喔。你想要再喝一杯,還是我們現在就走?
他蹙起眉頭,也許是因為聽見她的這個問題,或是她這個問題的措辭,也或許是她用上了「浪漫」這個形容詞。她埋頭翻找皮包,沒抬眼看他。
好,我們走吧,有何不可呢,他說。
她站起來,開始穿外套。是一件米白色的單排釦風衣。他看著她折起一邊袖口,與另一邊衣袖齊長。站直起來,他只比她高一點點。
有多遠?他說。
她對他露出戲謔的笑容。你後悔了嗎?要是走累了,你隨時可以丟下我,掉頭離開,我很習慣。我是說走路,不是被拋棄。不過,被拋棄嘛,我或許也習慣了,不過這不是可以對陌生人坦白承認的事。
他就只是點點頭,沒回答她說的話,臉上那略顯嚴肅的表情盡是容忍,彷彿經過這一兩個鐘頭的交談之後,他已經發現她個性裡愛表現「機智」與愛用冗長贅句的這一面,決定要視而不見。離開的時候,他對女服務生道晚安。這個舉動似乎讓艾莉絲有點驚訝,她轉頭,彷彿要再看那個女人一眼。走到外面的步道時,她問他是不是認識那個服務生。在他們背後,海浪輕拍海岸,空氣冰冷。
在那裡工作的那個女生?菲力克斯說,沒錯,我認識她。席妮德。為什麼問?
她一定會覺得很好奇,你幹嘛在那裡和我聊天。
菲力克斯語氣平淡地說:她會有什麼想法也很正常。我們要往哪邊走?
艾莉絲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開始往上坡路走。她在他的語氣裡聽到了某種挑釁,甚至絕決的意味。但這並沒讓她退縮,反而讓她意志更加堅定。
為什麼,你常在那裡和女人見面嗎?她問。
他得加快腳步才跟得上她。這個問題太奇怪,他回答說。
是嗎?我想我是個奇怪的人。
要是我和別人在那裡見面,和妳有關係嗎?他說。
你的事情當然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似乎思索了一下,又用更平靜,但沒那麼篤定的語氣再說一遍:沒錯,我看不出來和妳有什麼關係。幾秒鐘之後,他又補上一句:提醒一下,提議要在那家飯店見面的人是妳耶。我不常去那裡。所以沒有,我並不常在那裡和別人見面,好嗎?
好,無所謂,是因為你說吧臺後面那個女生對我們為什麼見面,「會有想法也很正常」,才勾起我的好奇心。
噢,我只是相信,她應該看得出來我們在約會,他說,我就只是這個意思。
儘管沒回頭看他,但艾莉絲臉上開始露出比之前更開心的表情,或者應該說,是另一種開心。你認識的人看見你和陌生女人約會,你不在意?她問。
妳指的是會很尷尬或什麼的嗎?我不覺得有什麼困擾,不會。
沿著濱海道路往艾莉絲家走去的途中,他們聊起菲力克斯的社交生活,或許應該說是艾莉絲抓著這個話題不放,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而菲力克斯仔細思索之後一一回答。兩人都拉高嗓音,因為海浪的聲音很大。她提出的問題,他並不意外,所以回答得很快,只是都很簡短,除了她直接問到的事情之外,什麼資訊都不多透露。他告訴她,他往來的多半是以前在學校認識,或現在因為工作而認識的人。這兩個圈子略有重疊,但並不太多。他沒反問她問題,或許是因為她之前對他所提出的問題反應冷漠的緣故,但也或許是因為他不再有興趣了。
到了,她終於說。
在哪裡?
她拉開一道小小的白色大門,說:這裡。他停下腳步,看著位在斜坡上方,翠綠花園盡頭的這幢房子。所有的窗戶都是暗的,看不見房子立面的任何細節,但他的表情清清楚楚顯示,他知道他們人在哪裡。
妳住在牧師宅邸?他說。
噢,我不曉得你知道這個地方。我在酒吧的時候就該告訴你了,我並不是想要故作神祕。
她拉著大門,等他進來。他跟著她走進大門,但眼睛仍然凝望著這幢矗立在他們上方,俯望大海的房子。周圍黝暗的綠色花園在風中颯颯作響。她步履輕盈地沿步道往上走,一面在皮包裡掏找鑰匙。鑰匙的聲音清晰可聞,就在皮包的某處,但她好像找不著。他站在那裡,什麼也沒說。她為耽擱了這麼久而道歉,然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亮皮包內裡,也在房子門階上映出一道冰冷的灰光。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找到了,她說,然後打開門鎖。
門裡是個寬敞的玄關,鋪有紅黑花紋的磁磚。上方是盞石紋玻璃燈罩的燈,牆邊一張精巧細長的小桌,擺了隻木雕水獺。她把鑰匙丟在桌上,迅速瞥了牆上那面有污漬的幽暗鏡子一眼。
妳自己一個人租了這整棟房子?他說。
我知道,她說,這房子真的太大了,要讓屋子暖和起來得花好多錢。可是這房子很漂亮,對不對?而且他們沒收我租金。我們到廚房去?我把暖氣打開。
他跟著她穿過玄關,走進寬闊的廚房,一邊是整排固定的廚具,另一邊有張餐桌。水槽上方是一扇面對後院的窗。他站在廚房門口,等她去櫃子裡找東西。她轉頭看他。
你想坐就坐下吧,她說,但你如果喜歡站著,那就繼續站著也沒關係。你要喝杯葡萄酒嗎?我這裡只有葡萄酒,沒別的酒。不過,我想先喝杯水。
如果妳真是作家的話,那妳寫的是什麼東西呢?
她轉身,有點困惑。如果我真是作家?她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騙你吧?如果我想騙你,應該會捏造個更好的說法吧。我是小說家。我寫書。
妳靠寫書賺錢,對吧?
她彷彿意識到這個問題另有深意,於是又瞥了他一眼,才繼續倒水。是啊,我是,她說。他還是看著她,然後在餐桌旁坐下。餐椅的椅座是黃褐色皺紋布面,襯有厚墊。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整潔非常。他食指指尖搓搓光滑的桌布。她把一杯水擺在他面前,然後也找張餐椅坐下。
你以前來過這裡嗎?她說,你知道這個地方。
我沒來過,只是從小就知道這個地方。我不認識住在這裡的人。
我自己也不太認識。屋主是一對年紀比較大的夫婦。太太是藝術家,我想。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如果你想看看的話,我可以帶你逛一圈,她說。
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這次甚至連頭都沒點。她並沒因此而顯得心煩意亂,彷彿只是印證了她心裡一直醞釀著的懷疑,再次開口時,仍舊是那平板單調,近乎嘲諷的語氣。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竟然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她說。
免費住?他回答說,去你的,不住才是瘋了。他毫不彆扭地打個哈欠,看看窗外,又或者只是看著窗戶,因為外面很暗,玻璃只能映出室內的景物。我很好奇,這裡有幾間臥房?他問。
四間。
妳住哪間?
聽到這個唐突的問題,她起初眼睛動也不動,繼續瞪著她的玻璃杯,幾秒鐘之後,才抬起目光看他。在樓上,她說,臥房全部都在樓上,你要我帶你去看看嗎?
有何不可呢,他說。
他們從餐桌旁起身。二樓樓梯平臺鋪了條綴灰色流蘇的土耳其地毯。艾莉絲推開她的房門,打開一盞小立燈。左邊是張大雙人床,地板沒鋪地毯。有面牆嵌有壁爐,爐面貼碧玉色的磁磚。右邊,一扇可上下拉開的大窗俯瞰海洋,望向幽深的暗黑處。菲力克斯走到窗前,靠近玻璃,讓自己的暗影遮住反射的燈光。
這裡白天的風景一定很好,菲力克斯說。
艾莉絲還是站在門邊。是啊,很漂亮,她說,但其實傍晚的時候更漂亮。
窗前的他轉身,用鑒賞的目光打量屋裡的其他東西,而艾莉絲則看著他。
很棒,他總結說,很棒的房間。妳待在這裡的時候準備寫書嗎?
我想我應該會寫寫看。
妳寫的是什麼樣的書?
噢,我也不知道,她說,關於人的吧。
這樣有點太含糊了。妳寫的是哪一種人,像妳這樣的人?
她平靜地看著他,彷彿要告訴他:她知道他玩的是什麼遊戲,也許,只要他玩得夠好,她甚至會讓他贏。
你認為我是哪一種人?
她平靜冷淡的目光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他發出尖叫似的短促笑聲。欸,這個嘛,他說,我才剛認識妳幾個鐘頭,還沒辦法斷定妳是哪一種人。
那你斷定之後會告訴我吧,我希望。
或許會。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她就這樣站在房間裡,靜靜的,一動也不動,看著他走動,假裝欣賞各種東西。他們知道,他們兩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雖然他們也都無法清楚解釋自己怎麼會知道。他繼續到處看,她不為所動地等待,直到最後,或許是已經沒有力氣再延緩無可避免的事情發生,所以他謝謝她,走出房間。她送他走下樓梯──走到一半。她站在樓梯上,看著他走出前門。這是無可避免的事。他倆事後都覺得很不好受,也都不太確定這天晚上為何會以這樣的失敗收場。獨自站在樓梯上,她回頭看著二樓樓梯口。順著視線望去,她發現自己的房門沒關,透過樓梯欄杆,瞥見裡面的一小片白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