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湖中的女人(Apple TV+同名影集原著)
原文書名:Lady in the Lake
產品代碼:
9786263841062系列名稱:
Laurel系列編號:
LA006定價:
460元作者:
蘿拉.李普曼(Laura Lippman)頁數:
384頁開數:
14.7x23x2.3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0717出版日:
20240717出版社:
蓋亞文化有限公司CIP:
874.57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 蘿拉.李普曼最新力作
娜塔莉.波曼主演,Apple TV+ 同名影集原著
活著的時候,我是克麗歐.薛伍德。
死了,我就變成「湖中的女人」。
不堪入目,支離破碎。
1966年,巴爾的摩充滿祕密,可是梅迪一無所知。
去年,她還是單純的家庭主婦;今年,她主動擺脫二十年的婚姻,決心追求夢想,實現年輕時的寫作抱負。
由於一個契機,她幫助警方找到一名被謀殺的女孩,也因此得以進入《星報》工作。同時她發現了另一個故事:一名單親、在酒吧工作的失蹤黑人女性克麗歐,她的屍體被發現在公園噴泉中。
如果克麗歐是白人,這會是頭條新聞,但如今她的神祕死亡只占據日報的小小篇幅。沒人關心這起案件——除了對未來充滿野心的梅迪,以及總是在後面冷嘲熱諷品評梅迪調查的克麗歐「鬼魂」。
梅廸調查這起無人關心的案件,並因此接觸到她生活圈以外的巴爾的摩眾生相。她還不知道有那些人將為此付出代價,也還沒意識到克麗歐與自己的相似之處⋯⋯
蘿拉·李普曼的《湖中的女人》是一部以真實案件為基底,融合現代心理學見解,以及經典黑色懸疑風格的精彩小說。1960年代的種族、階級和性別狀況,被包裹在一個時尚且充滿懸念的故事中。深入刻畫的人物心理、對當時社會和報社編輯部的仔細描摹,不僅再現了濃烈的年代感,也展現了巴爾的摩的獨特氛圍,讓讀者感受到深刻的情感共鳴。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 蘿拉.李普曼最新力作
娜塔莉.波曼主演,Apple TV+ 同名影集原著
活著的時候,我是克麗歐.薛伍德。
死了,我就變成「湖中的女人」。
不堪入目,支離破碎。
1966年,巴爾的摩充滿祕密,可是梅迪一無所知。
去年,她還是單純的家庭主婦;今年,她主動擺脫二十年的婚姻,決心追求夢想,實現年輕時的寫作抱負。
由於一個契機,她幫助警方找到一名被謀殺的女孩,也因此得以進入《星報》工作。同時她發現了另一個故事:一名單親、在酒吧工作的失蹤黑人女性克麗歐,她的屍體被發現在公園噴泉中。
如果克麗歐是白人,這會是頭條新聞,但如今她的神祕死亡只占據日報的小小篇幅。沒人關心這起案件——除了對未來充滿野心的梅迪,以及總是在後面冷嘲熱諷品評梅迪調查的克麗歐「鬼魂」。
梅廸調查這起無人關心的案件,並因此接觸到她生活圈以外的巴爾的摩眾生相。她還不知道有那些人將為此付出代價,也還沒意識到克麗歐與自己的相似之處⋯⋯
蘿拉·李普曼的《湖中的女人》是一部以真實案件為基底,融合現代心理學見解,以及經典黑色懸疑風格的精彩小說。1960年代的種族、階級和性別狀況,被包裹在一個時尚且充滿懸念的故事中。深入刻畫的人物心理、對當時社會和報社編輯部的仔細描摹,不僅再現了濃烈的年代感,也展現了巴爾的摩的獨特氛圍,讓讀者感受到深刻的情感共鳴。
作者簡介
蘿拉.李普曼(Laura Lippman)
生於一九五九年,曾長期於《巴爾的摩太陽報》擔任記者,後專心於小說創作。一九九七年出道至今,不但獲得推理的阿嘉莎獎、安東尼獎、愛倫坡獎、夏姆斯獎等榮譽,在文學圈備受肯定。
李普曼以記者工作為靈感,寫出曾是記者擔任主角的「黛絲探案」系列,廣受歡迎,也創作出《貝塞尼家的姊妹》、《愛麗絲與蘿妮》等單本傑作,是紐約時報排行榜常客。黛安・蓮恩、伊莉莎白・班克斯主演的電影《失蹤秘聞》即是改編自她的同名小說。
《湖中的女人》的靈感也來自於新聞工作,李普曼進入《太陽報》後得知幾乎不為人知的黑人女性謀殺案,事件當時只有非裔報紙報導,與同時期猶太女孩謀殺案受大眾矚目的狀況截然不同。這成了《湖中的女人》的靈感來源,她藉著剛加入報社、野心勃勃的主角梅迪調查事件,並刻劃出當時報業與社會的眾生相。
李普曼作品
湖中的女人
Dream Girl
譯者簡介
張茂芸
新聞界逃兵,轉投出版業,斜槓研究生,但無論身處哪個產業領域都離不開翻譯。獲澳洲國家口譯暨筆譯檢定機構(NAATI)認證。譯作包括《半場無戰事》、《如何聆聽爵士樂》。近期譯作為《吃飯沒?:探訪全球中餐館,關於移民、飲食與文化認同的故事》。翻譯本書的收穫,是透過作者一窺六ま年代美國報業風貌。在緬懷新聞界前輩風骨的同時,也重溫自己束之高閣的新聞夢。
推薦序/導讀/自序
推理評論人 冬陽
影╱書評人 出前一廷
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作家 李欣倫
東美文化總編輯╱譯者 李靜宜
推理小說作家 林斯諺
小說家 陳雪
廣告導演╱作家 盧建彰
演員 簡嫚書
香港推理小說作家 譚劍
好評推薦(依筆畫排序)
作家好評
「《湖中的女人》是一本特別的推理小說,以有趣的敘事手法建構出栩栩如生的六○年代眾生相,讓你既對書中命案的真相無比好奇,卻又不想太快得知──因為當你知道一切是怎麼回事時,也代表這本你希望能繼續讀下去的小說,已經步入尾聲了。」
——影╱書評人 出前一廷
「閱讀蘿拉・李普曼的第一本小說之後,我就不再錯過她的任何一部作品。她的細膩與感性,為推理小說帶來新的可能。」
——東美文化總編輯╱譯者 李靜宜
「⋯⋯這本書的特別,或可說是非凡之處,在於⋯⋯反映了當時女性所面對,在社會期待與個人理想之間的鴻溝。」——知名暢銷作家 史蒂芬・金(Stephen King)
「別是本不容錯過的小說。」——《紐約時報》暢銷榜作家 安娜・昆德蘭(Anna Quindlen)
書評媒體盛讚
「(李普曼)透過眾多角色構成的稜鏡講述了一個古典謎團,都令人感受到民權運動時代巴爾的摩的女權主義和種族緊張局勢的影響⋯⋯《湖中的女人》令人心痛、發人省思,而且欲罷不能。」——《浮華世界》雜誌(Vanity Fair)
「這個故事不僅是講凶案,而凶案本身又比破案更為重要,李普曼的說故事技巧則更是畫龍點睛。將五十年前的種族主義、階級主義和性別歧視包裹在一齣時髦、迷人、充滿懸疑感的故事中。」——《科克斯書評》星級評論(Kirkus Reviews)
「引人入勝……這是一部出色的人物研究、精彩的報業小說,對六ま年代的城市生活和種族歧視進行了犀利的審視⋯⋯」——《書單》雜誌星級評論(The Booklist)
文章試閱
我見過妳一次。我看見妳,妳隨即注意到我,因為妳發現我望著妳,一直朝妳瞧。來來,回回。美女都會有這種反應——兩人四目相接,把對方上下打量一番。雖然只有那麼一眼,我還是看得出妳從不懷疑自己的美貌,也仍舊習慣一進場先觀察四周,確定自己是全場最美的。妳把人行道上的人群掃視一輪,對到我的視線(儘管只是一瞬間),隨即垂下眼去。妳瞧見我的模樣,在心裡開始計分。誰贏了?我的直覺是妳給自己一百分,因為妳看到的是個黑女人,還是個窮兮兮的黑女人。可笑的是這一幕如果換成動物界,情況會正好相反。極力求表現、用艷麗羽毛(或飄逸鬃毛)贏得佳人芳心的是雄性,而且總是想盡辦法在氣勢上壓倒對手。為什麼人類世界卻是反過來?沒道理嘛。男人需要我們,但我們可沒那麼需要他們。
不過那天妳給自己的評分屬於少數意見,因為妳可是在我們的地盤上。除了妳,應該每個人都會說贏的是我,更年輕、更高䠷、身材更好的我。或許連妳先生米爾頓也有同感。我一開始注意到妳,部分原因是妳就在他身邊。他現在的樣子簡直是他父親的翻版。我回想起他父親多少會帶點感情,但對米爾頓實在無法生出這種情緒。看一堆人在會堂外的階梯上圍著他,拍拍他的背、緊握他雙手,我想去世的一定是他父親吧。再說還有好些人等著跟他講幾句安慰話,不難看出米爾頓肯定是什麼大人物。
那座猶太會堂的名字有一堆子音,我在那附近住了那麼多年,從來不知道該怎麼發音。我覺得那名字聽起來就像綜藝節目《艾德.蘇利文秀》的喜劇演員在講話,有個好笑的口音。
會堂離德魯伊丘公園大約一條街。公園裡有湖,有噴泉。很妙吧?我那天下午應該是先繞了點路才走到公園,隨身包包裡放了本書。我其實沒那麼喜歡到戶外走動,但我們那間小公寓塞了八個人:我爸、我媽、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還有我兩個兒子,加上我——套我爸的話,真是一刻不得安寧。我偶爾會偷偷拿本書放進包包(琴.普雷迪或維多莉亞.霍特的作品),說聲「我去圖書館嘍」。我媽總不忍心說不准去。我這個做女兒的,先後看上兩個廢物,搞到自己實在混不下去了,才回家投靠爸媽,但我媽從沒說過我一句。我是她第一胎,她也最寵我,但可沒寵到願意包容我第三次胡來。她一直要我回學校念書,以後當護士。拜託,護士耶。我簡直無法想像做那種工作,非得去碰不想碰的人。
家裡人太多太吵,把我逼到快爆炸的時候,我就會去那座公園,順著園內的小徑散步,盡情享受周遭的寂靜,找張長椅坐下,一頭栽進英國的古老年代,讀到渾然忘我。可是到後來,大家都說我是天下第一大爛人,居然自己搬出去,把兩個寶寶丟給我爸媽一走了之,但我是為孩子著想。我需要男人,而且不能飢不擇食隨便找個老男人,我從兩個兒子的爸爸身上可是學到教訓了。我得找個願意養活我們這一家子的人。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需要獨立生活一陣子,即使得和我朋友拉提莎一起住也無所謂。拉提莎最厲害的就是不管自己要什麼,都能叫男人乖乖掏腰包,我上她開的一人學校就夠了。我媽總說要拿起司當餌抓到老鼠,最起碼得先把起司弄成比較可口的樣子,例如切掉長黴的地方,或是把長黴的那面轉到外面看不到的位置,再放進捕鼠器。所以啦,我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表現得自由自在、無牽無掛的樣子。在阿肯托利排屋路那個擠死人的家,絕對辦不到。
好吧,也許我可以想像自己為了工作,非得去碰不想碰的人。
可是話說回來,哪個女人不幹這種事?妳自己不就是嗎?我猜妳嫁給米爾頓.史瓦茲的時候就是吧。因為以我過去認識的那個米爾頓.史瓦茲,我想不可能有人和他談什麼童話般的戀愛。
那是……要是我算得出我兩個寶寶當時的年齡,應該記得沒錯。那是一九六四年的深秋,空氣透著微微的寒意。妳戴了頂沒附面紗的全黑藥盒帽。我敢賭,大家會說妳這樣打扮真像第一夫人賈桂琳.甘迺迪。我也敢賭,妳肯定會回以「真的?我像嗎?呵呵呵」那種笑,心裡卻暗自得意。儘管風陣陣吹來,妳的頭髮因為噴了大量定型液,髮型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妳身穿黑色大衣,領口和袖口都有一圈絨毛。相信我,我記得那件大衣。而且,哇,米爾頓真的好像他爸。那一刻我才發現,當年他父親其實還算年輕,長得也滿帥的。那時我還小,每次去他們家開的雜貨店買糖果,都覺得他爸好老,但其實他連四十歲都不到。如今我二十六,米爾頓想必快四十了吧,身邊還有個妳。他居然找得到這樣的美女,我實在無法接受。說不定他個性變好了?我心想。人都會變,沒錯,真的。我就變了,只是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妳看到的又是什麼呢?我不記得我那天的穿著,但大概猜得出來。外套有是有,當天不算冷,那外套卻還是太單薄,八成是從教堂的捐獻箱拿的,早就磨得滿是毛球,下襬也鬆垮垮的。鞋子坑坑疤疤,鞋跟也快磨平了,而妳的黑鞋如此晶亮。我光著兩條腿,妳的腿則被絲襪裹得好好的,近乎泛著光澤。
我望著妳,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就是找個有錢人。我應該要把自己打扮成不愁沒錢花的樣子。我要找到對的工作,那種工作收到的小費,是摺得好好的鈔票,不是丟在桌上的零錢。問題是那樣的地方不會雇用黑人,就算會,黑人也輪不到去外場當服務生。我不是沒在餐廳做過,那時我負責洗碗,只能待在內場,根本拿不到小費。一流餐廳也不雇用白人女性端盤子,即使是白皮膚,一樣沒資格。
我得動動腦筋想個辦法,去能達成這個目標的地方工作。在那邊才有可能認識出手大方的男人,想要什麼他們都樂於埋單。有了他們幫我買的各種行頭,我就能打扮得更誘人,讓願意玩更大的男人上鉤,在我身上花更多錢、買更好的東西。我再去釣更有錢的男人,然後愈爬愈高。我當然清楚為了得到這些,要拿什麼去交換。我早就不是清純小女生,兒子都兩個了不是嗎。
所以,妳看到我的那一刻——妳確實看見我了,我很肯定。我們四目相接、凝視對方的那一刻——妳瞧見我一身破爛衣服,卻也注意到我綠色的雙眸、挺直的鼻梁。我的綽號就是因為這張臉而來,不過後來我認識一個男的,他說我讓他想到一位公爵夫人(不是王后),所以我應該叫海倫,因為我美到足以引發戰爭。嗯,可不是嗎?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形容。也許稱不上什麼大戰,但戰爭都一樣,就是人類相殘、化友為敵。全都因我而起。
那瞬間,妳讓我看見自己的目標,和達成目標的方式。我還有一次機會,再找一個男人。
儘管巴爾的摩就這麼丁點大,我當時根本沒想過妳我還有重逢的可能。妳只不過是某個壞男生的太太,那個壞男生當年欺負過我,如今長成俊男,又剛死了父親。我需要那樣的丈夫,我心想。當然,我不要白人,但那個男人要能幫我買領口袖口都有絨毛的大衣;那個男人能贏得大家的敬重。女人的價值取決於身邊的男人——我爸要是聽我講出這種話,肯定會打我一巴掌,叫我找出聖經,把裡面所有關於虛榮和驕傲的經文背起來。但我這麼做不是因為自己愛慕虛榮,我得找個男人幫忙顧兩個兒子,而有錢的男人需要美女,這是我那天悟出的道理。妳在場固然是為了安慰米爾頓,幫他為父親送行,但妳也是塊活招牌,讓大家知道米爾頓功成名就。我不敢相信一年後妳居然離開他,不過死亡常會讓人改變就是了。
天知道,我的死就改變了我。
活著的時候,我是克麗歐.薛伍德。死了,我就變成「湖中的女人」。不堪入目、支離破碎。在噴泉裡泡了好幾個月,捱過寒冬和喜怒無常的春,都快入夏了才被拖出來。臉早就沒了,身上大部分的肉也沒了。
沒人在意這件事,直到妳出現。妳給我取了個爛綽號,還四處侵門踏戶,騷擾不同的人,去妳不該去的地方。照理說除了我的家人,有誰會在意?我不過就是個黑女人,和不對的人出去約會,從此無影無蹤。妳在我故事的盡頭出現,把它化為妳的起點。妳幹嘛非得這麼做不可呢,梅德琳.史瓦茲?妳為什麼不乖乖待在妳那棟豪宅,守著還不壞的婚姻,讓我留在噴泉底就好?我在那裡安全得很。
我在那裡的時候,大家過得還比較安穩。
梅迪
一九六五年十月
「你請了華勒士.萊特過來吃晚飯?你什麼意思?」
梅迪.史瓦茲這句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嚥回去。梅迪.史瓦茲的言行舉止,絕對不像電視綜藝節目和流行歌曲中的那種女人。她不嘮叨,不耍心機。用不著聽情歌王子傑克.瓊斯那首〈妻子與戀人〉,也知道在先生下班回家前,得把自己的髮型妝容打點妥當。梅迪.史瓦茲最自豪的就是不管碰到什麼狀況,都能從容應對。哪怕先生臨時邀老闆到家裡坐坐,還是從沒聽過的兩個親戚突然從遠地跑來拜訪,或是一開門發現先生身邊多了個高中死黨,完全沒問題,梅迪隨時準備接招。她的持家之道一如她母親,暗中用點小聰明,不費吹灰之力(表面上是這樣),就把家務整理得井井有條。
但她和母親不同的是,能把家打理得這麼好,完全是因為不用顧慮錢,想花就花。米爾頓的襯衫一律送去巴爾的摩北區最好的洗衣店,儘管比梅迪日常的活動路線還要多開幾哩路(她負責送洗,米爾頓去取件)。家中的清潔工作則委託一個小姐每週來掃兩次。至於下廚,她的「招牌」圓麵包是用現成冷凍麵糰烤的,冷凍庫裡永遠有一堆備用麵糰。史瓦茲家花最多心力籌辦的兩大派對——一是新年邀米爾頓律師事務所的同事來家裡,二是夫妻倆最初一時興起辦的春季派對,由於辦得太成功,感覺好像也只能一直辦下去,但這些派對的餐點都是梅迪請外燴做的。大家都很愛他們的春季派對,甚至在散會後依然津津樂道,滿心期盼隔年的派對日。
是的,梅迪.史瓦茲就是這麼稱職的女主人,也因此樂於扮演這種角色。她尤其得意的是自己可以在幾乎未經事先通知的情況下,把晚餐聚會辦得賓主盡歡,即使她對其中某個客人沒什麼好感,也從無半句抱怨。正因如此,十月底的這個下午,米爾頓聽到梅迪語氣這麼衝,自然十分意外。
「我以為妳會很高興耶。」米爾頓說:「他也算是,嗯,滿有名氣啦。」
梅迪馬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沒事沒事。我只是擔心,他吃慣了高級大餐,我在這麼短時間內能變出來的菜,只怕配不上他那種等級。不過也許他會喜歡家常肉卷和焗烤馬鈴薯片吧?我猜華勒士.萊特這種名人,每天吃的應該是奶油烤龍蝦、桌邊火焰牛排之類的。」
「他說他和妳算是認識,你們以前上同一所學校。」
「噢,我和他可是隔了好幾年呢。」梅迪說。她知道米爾頓很自然會以為華勒士.萊特年紀比較大,但其實華勒士比梅迪小兩歲,在他們讀公園私立中小學的時候低她一屆。到了高中,華勒士的社交階層更是遠在梅迪之下。
當年,他是華利.懷斯;如今,只要轉到當地的WOLD-TV電視台,必然看得到華勒士.萊特。他是午間新聞節目的主持人,有些名人的行程若經過巴爾的摩,會上他的節目接受專訪。他也主持一個算是滿新的晚間節目〈萊特夜話〉,評論消費者的各種客訴。最近因為WOLD台最受歡迎的主播哈維.派特森難得休假,晚間新聞時段空了出來,便由華勒士暫時代打。
此外華勒士有個祕密身分——他還主持WOLD台每週六的預錄卡通節目〈唐納狄歐小丑秀〉,只是他在節目中從來不出聲。這其實就是把紅遍全國的〈波佐小丑秀〉原封不動改成巴爾的摩的地方版。主角唐納狄歐沒有半句台詞,外加臉上的層層濃妝,應該沒人會想到本尊就是華勒士。但梅迪因為在賽斯小時候陪他一起看,早就識破了華勒士的偽裝。
賽斯現在都讀高二了,梅迪也很多年沒看〈唐納狄歐小丑秀〉,甚至連WOLD台都不看了。她比較喜歡排名第一的WBAL台。
「這個華勒士.萊特人還不錯啦。」米爾頓依然滔滔不絕:「一點架子都沒有。我跟妳提過嘛,我們這陣子都在『十字鑰』俱樂部新蓋的網球場一起打單打。」
有些人很愛炫耀自己和名人很熟,藉以自抬身價——米爾頓就有點這種傾向,才會傻到以為「和某個電視圈名人打網球」很了不起,即使這個「名人」因為獨特的低沉嗓音,有個綽號叫「午間霧」。唉,天真的米爾頓,原來也是追星族啊。梅迪對丈夫這種崇拜英雄的傾向無話可說,畢竟她是因此受惠的人。他們結婚都十八年了,米爾頓依然會在某些時刻毫無偽裝地深情凝視她,彷彿在問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幸運抱得美人歸。
她愛米爾頓,真的,這些年來,只能用「琴瑟和鳴」形容他們的生活。儘管唯一的孩子再過兩年就要離家上大學,她對外不免長吁短嘆,但其實早就等不及了。她覺得自己始終住在用鞋盒做的小小水族箱裡——那是賽斯小學時做的美勞作業(好啦,其實是「她」做的),但如今鞋盒的蓋子垮了,四壁也搖搖欲墜。米爾頓這陣子卻講起要學開飛機,還問她:去佛羅里達州買間房子當度假別墅怎麼樣?想住靠近大西洋的東岸?還是緊鄰墨西哥灣的西岸?選東岸的波加雷頓好?還是西岸的那不勒斯?
就只有這些選項嗎?梅迪忍不住納悶。難道只有佛州這兩岸可選嗎?外面的世界那麼大啊。但她當時只回說:她覺得自己應該會喜歡那不勒斯。
「那待會兒見嘍,達令。」她放下電話,然後才嘆出那口一直憋著的氣。十月已進尾聲,猶太人秋季最重要的兩個節日(猶太新年和贖罪日)終於都過完了。她實在厭倦了招待賓客,也受不了平日固定的生活步調因此而打亂。猶太新年和贖罪日理應是回顧與自省的時節,贖罪日還要禁食,只是梅迪根本記不得自己在禁食後的第一餐之前有沒有禱告。如今忙完過節,家裡終於可以回歸正常,米爾頓卻說要帶個客人回家,而且誰不好請,偏偏請了華利.懷斯。
不過,請鼎鼎大名的「華勒士.萊特」吃頓難忘的晚餐,可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原本已經放在冷藏室解凍的雞胸肉,就再擺一天吧。她方才電話中提到要做家常肉卷,但就算再加上焗烤馬鈴薯片,感覺也不太符合她想呈現的品味。梅迪靈機一動,想到可以做她最受歡迎的燉牛肉,而且她有個事半功倍的小撇步——或許不到廚神茱莉亞.柴爾德的水準,但每次端出這道菜,大家總是一掃而空。沒人想得到,最主要的食材不過是兩罐金寶奶油蘑菇湯,再多加點葡萄酒而已。拉高晚餐等級的關鍵,是燉牛肉周圍的配菜足以令賓客感受到主人的格調與巧思——包括「哈茲勒」百貨公司麵包房的比司吉(她總會多準備一些放在冷凍庫,以便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不加起司的凱薩沙拉(米爾頓會等沙拉上桌再加沙拉醬,再比照老牌餐廳「馬康尼」的手法切碎菜葉)。飯後甜點則是派賽斯去專做猶太潔淨飲食的「哥德曼烘焙坊」買的蛋糕,順便利用這個機會讓他練習開車。梅迪會跟他說想吃什麼速食就自己買。賽斯肯定會去買不符合潔淨飲食規定的餐點,但米爾頓也只要求他們在家才遵守這種規定。
梅迪看了一下吧檯有什麼酒。他們家的酒始終種類齊全,不虞匱乏。晚餐前應該少不了來個兩輪雞尾酒——噢,她可以用堅果變點小花樣,也許還可以烤點吐司脆餅,塗上抹醬。用葡萄酒佐餐是一定的,飯後則換白蘭地和干邑白蘭地上場。梅迪對華利喝不喝酒沒什麼印象,不過話說回來,打從她十七歲那年夏天,就沒和華利聯絡了。當時她的交遊圈都不到喝酒的年齡,如今誰不喝酒啊。
華利應該會變了一個人吧,想當然耳。人都會變,但滿臉青春痘的少年,變化尤其明顯。大家都說這是男人的世界,不會有人說這是「男孩」的世界。梅迪自己家就有個實例——她在賽斯升高中那年才明白男孩的變化有多大。她以前總會對賽斯說別急別急,他總有一天會長得跟爸爸一樣高,也會有張又帥又光潔的臉。這些後來都一一應驗了。
——後續精彩內容,請見《湖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