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東方美人

原文書名:


9786263968172東方美人
  • 產品代碼:

    9786263968172
  • 系列名稱:

    新人間
  • 系列編號:

    AK00434
  • 定價:

    450元
  • 作者:

    陳玉慧
  • 頁數:

    336頁
  • 開數:

    14.8x21x1.5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41105
  • 出版日:

    20241105
  • 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
  • CIP:

    863.57
  • 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文學類
  •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陳玉慧繼《徵婚啟事》、《海神家族》後最動人的小說――原書名《幸福之葉》2024經典重現。

人需要愛情,正像茶需要水。
愛情不宜過早或過晚摘取,就像茶葉,愛情也不需過度烘焙,或過久沖泡。――陳玉慧

十九世紀末的大航海時代,時值中法戰爭前後,台北大稻埕出現了一名製茶女子,在她的引領,由英國人陶德及實業家李春生致力促成,帶來台灣第一次國際貿易旋風,並型塑了台灣烏龍茶的傳奇。

作者簡介


陳玉慧(Jade Y.Chen)

  深入,於她是走入生活的方式,她擁有一座秘密花園。潛隱,對她更像思想和文字的鍛鍊,也是一種自我保護;身在他方,文字因而冷靜或神秘,傾訴之時,黑黝的眸子總洩漏出霎時熱烈光芒,如雨後天晴。這熱烈源自於對生之渴戀,她追尋和質疑偶而亦索然,鬱色因是聚攏,並不撲朔迷離,只圍成一團紗,透出微光。她在微光中移動、書寫、窩藏。她創造世界,世界亦魂抒著她的寫作,遊牧或放逐,傲然與悵落,她向最遠處宣示生死愛慾,將名字寫在異國之牆,種種傳說依然綻幻於天邊海角。她是無與倫比的storyteller,小說家、散文家、劇作家、導演、演員、策展人、駐歐特派員。
  中文系畢業後負笈法國學習戲劇表演,取得法國國立社會科學研究院文學及歷史系碩士學位,曾參與著名的法國陽光劇團、紐約拉媽媽劇場、西班牙喜劇演員劇團演出,並於紐約外外百老匯擔任導演。1990年與明華園合作,執導《戲螞蟻》,成績斐然,《亞洲華爾街日報》評為當年最精采的中文舞台劇作品。
  93年起,歷任《聯合報》駐德記者、駐歐特派員,訪問十數位國家領袖,且曾冒險深入戰地採訪,報導鞭辟入裡,為98年台灣新聞評議會傑出新聞人員獎得主。多年來亦為德語媒體《南德日報》及《法蘭克福廣訊報》撰稿。
  文學成就亦不遑多讓,自92年《徵婚啟事》驚豔文壇後寫作不輟,迭有佳作,尤以《海神家族》獲2006年香港浸會大學「紅樓夢獎」決審團獎及07年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以德文出版,且於09年搬上國家劇院舞台,轟動一時。用字淺白易懂,卻能絲絲入扣,體現深刻意涵;經長年多元文化洗禮,作品呈現豐富面貌,堪稱台灣當今最具國際性作家之一。無怪乎舞蹈家林懷民譽為當代最動人的散文家,文學評論家陳芳明稱以台灣的「世界之窗」,德國著名作家史諦曼(Tilman Spengler)盛讚為「德國文壇最值得期待的新進作家」。

文章試閱


驚蟄時分,李春生和陶德開始事業第一步,他們找到那位要帶他們到安溪的陳姓商人。
那人仍坐在家中吸鴉片,「我以為你們不會來了。」
他們將搭乘陳老闆的一艘小船到松林頭。必要時得走一大段山路,至於價錢,一切好商量,陳老闆突然很好奇:「你們洋人真的也懂喝茶?」
旁人提醒李春生,本來一些盜賊就有可能半路打劫,尤其陶德一介外國人,更引人注目,李春生要陶德剔掉頭髮,穿上馬褂。
陶德同意穿馬褂,但不同意剔髮,為此,他戴上斗笠。他們一路還算平靜,除了陳老闆的聒噪之外,沒有盜賊打劫,沒有大風雨,甚至沒有任何特別的事,那艘小船一路來到半嶺湖。
然後他們下船走路,陳老闆坐上當地人的抬轎,陶德和李春生則健步如飛。
他們抵達賀厝高家,陶德和李春生都為當地風景大為著迷,「原來人間美景不祇蘇格蘭。」陶德這麼回憶故鄉。
陳老闆已好長一陣子沒有聲息,臉色灰白,坐在轎子上打盹,又常常驚醒,才一到高家,他便等不及要抽大煙了。
高青華正在門口跟狗玩,他看到一位高大的外國佬走近時,張大了眼睛,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鼻子這麼高的人。
高家是茶農,元朝末年,高氏一家南遷來到賀厝,後來家裡的蔣姓和江姓僕人也在附近築室定居,但只有高家以種茶為生。
「大鼻子來了,大鼻子來了。」他向厝內的家人喊話。他父親剛從茶田回來,正在與人泡茶,他們也都瞪著一個戴斗笠的外國佬走進屋舍。陶德脫了斗笠,向他們問好。大家聽到閩南語,全嚇了一跳。
陳老闆喘著氣在後頭發話,「我們是來找茶的啦,高仔。」
原來高青華的父親高仔便是賣茶給陳老闆的人,他沉默寡言,只忙著給大家倒茶。
一直等到茶過三巡,高仔才說,「我只知種茶,但做茶是另一回事,我種的茶都賣給魏家,魏家烘好茶,」他指著茶壺,「這就是魏家人製的茶。」
「魏家?」魏家,沒錯,「魏家,」他們的祖先魏蔭受觀音托夢,在觀音崙打石坑石壁處發現鐵觀音。
「你們喝的就是鐵觀音?」李春生嘖嘖稱奇,此茶不但濃郁,且韻味十足,他和陶德一杯又一杯地喝,「這叫品茗,不是牛飲,」陳老闆悠悠地在旁邊提醒。
高仔要兒子帶他們三人到魏家去,高仔並不知道,兒子高青華為此興奮到一夜不能成眠。一大早,高青華為陳老闆牽了一匹騾,也讓陶德和李春生騎了馬。
高青華心都快跳出來了,當他們一行人靠近魏家的茶田附近,他東張西望,到處尋找魏家女孩的身影。
茶田一望無際,綠地接著藍天,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們一路來到魏家。李春生和陶德在魏家村子前的叉路上,等候陳老闆姍姍來遲。
高青華跑進魏家去了。過一會,又跑出來說,魏爺在著裝了。他仍未看到心中女孩的身影,他為大家安頓了馬與騾匹,突然唱起二句他記得的茶歌:祖上居住賀厝堡,大小出入好忐忑。
和陳老闆相比,魏爺的煙吸得更凶,他的茶莊事業已逐日傾頹,前一陣子才把最好的一塊西南向的茶山典當出去。他迎接客人後,起身去洗了一把臉,讓僕人泡茶給人客喝。
魏爺洗完臉後清醒了,「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鼻子這麼高的人,」他好奇地問來客,「什麼風把您們吹了過來?」
什麼風?陶德不解。
李春生開始自我介紹,他口才便給,說得頭頭是道,「找茶,我們在找好茶。」他最後做了結論。
陳老闆不甘沉默,「除了找茶,我也在找好煙。」他尷尬地哼了一聲。
「找茶和找煙,你們真找對人了!」魏爺苦笑起來。
「好茶,我有。」魏爺說了幾次,也請人端上茶和茶點。他開始解釋茶樹的栽培,但氣喘吁吁且聲音微弱,「一年是開根,兩年是固本。」
他陷入沉思,突然驚醒似地,急忙呼喚一個名字,「雲仔,雲仔呢?」
彷彿聽到名字就足以羞愧,高青華的臉紅了。但雲仔並未出現,魏爺以鴉片管子敲著桌面,「阿雲仔係去都位!」
有人前來告訴他阿雲並不在。魏爺指著高青華,你去茶山找她,你去。
高青華欣喜地接下命令,他以最快速度連跑帶奔,幾乎像飛了出去。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魏家女兒在哪裡,他覺得他不需要知道,他就是會遇見她。
但他在茶山跑了三趟,仍未看到那個令他心跳的女孩。
高青華滿頭大汗,他坐在那棵樹下喘氣,那棵樹,他在那棵樹下第一次看到她。從此他無法將她忘懷,從未忘懷,女孩倩影就這樣活在他心裡。天色逐漸黯了下來,他站了起來往茶山另一頭走,他看到茶山腳有一屋宅,正亮著光,他慢慢靠近那小屋,或許那是魏家的茶坊?他快步跑過去。他迎面差點撞上他夢寐以求的姑娘。他高興地笑了,「你阿爸正在找你,要你回家。」魏芷雲眼睛水汪汪,像一池春水。她的臉還是一個孩子的臉,已有一種凡事不驚怕的眼神,高青華被她的眼神驚懾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什麼代誌?」她高青華希望自己要說的話能令她開心,一位鼻子這麼高的人來你家了,「鼻子這麼長,」他「又不是大象,鼻子這麼長,」魏芷雲脫下身上的袍子,決定回家去。她和高青華一起踏上那昏黃的小路。大象,她曾經看過一次,在安溪大街上,一位波斯商人帶來二隻印度白老虎和一隻大象,引起滿城轟動。而如今魏芷雲十五歲,她已成為松林頭的一則傳奇,大腳,無可救藥的一雙大腳,但是卻貌美如花,且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茶葉。她才看了高青華一眼,也許是她的本性天賦,她立即知悉自己擁有能力掌握高青華的喜怒哀樂。她問他,「是按那這麼歡喜?」高青華笑了,他笑得很開心,「沒什麼事,真的沒什麼事。」他們只是走在同一條山路,四周都是茶田,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那一天是春末的某一天。 在魏芷雲還未抵達家前,魏爺對洋客和來賓解釋安溪鐵觀音的起源。一說是他家祖先魏蔭夢到觀音托夢,所以,他家至今信奉觀音娘娘,每天奉茶三杯。但是安溪王家,亦宣稱鐵觀音是他家先祖獻給乾隆皇帝的貢品,而鐵觀音便是乾隆皇帝的賜名。二個茶說各自有人相信,「但我是魏家人,當然我相信魏說。」一整個下午,魏爺忍住煙癮,他幾乎快忍不下去了,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那名陳老闆早已不知蹤影。他病懨懨地吩咐下人,再給觀音奉上三杯茶。陶德和李春生像二尊石雕,坐在魏家客廳,「我看到了一艘艘航向蘇伊士運河的船,船上都載滿了一箱又一箱茶葉。」陶德對李春生說起英文。魏芷雲走進來時,陶德和李春生著實嚇了一跳,他們以為魏爺去請了一位娘媽級的專家,沒想到走進門的卻是一名小女孩。他們都頗失望地看著魏家大爺,反而他一看到女兒回來,精神便好轉了一半。「來,雲仔,給遠客泡茶。」父親用溫潤的語氣,女兒則有恭謹的身姿,二名遠客不禁也好奇起來。小女孩泡茶的姿態非常優雅,從燒水開始,一切如此自然,就像茶葉在水裡慢慢伸展。「水為茶之母,器為茶之父。」女孩說話時,李春生會翻譯,但有時陶德似乎都不需要翻譯了。他們嗅聞茶香,又聽著女孩的介紹,那雙手纖纖移動,模樣又心平氣和,讓李春生都看呆了。陶德也心滿意足喝著手上的茶水,偶爾瞪著女孩的大腳。「您魏老有福氣,出了這麼標緻又懂茶的查某囝仔,」李春生客套地說,彷彿說出來才發現是實話,「我一點都不說客套話。」魏爺疼惜地看著女兒,嘆了口氣,「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然後,又轉移話題,「你們知道為什麼她懂茶又會做茶嗎?」沒有人知道。魏爺的答案是,因為他女兒是處子,處子的鼻子最敏感,「只有那樣的鼻子才可能分辨好茶。正在倒茶的魏芷雲,舉著茶水,臉頰都紅了,她不動聲色,繼續給客人倒茶。還有,「她聰明,是個天才。」從小就在茶田長大,每天都要喫茶,耳濡目染,是祖先留給她的天分。陶德和李春生仍然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