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西域輓歌:疏勒

原文書名:


9786267284773西域輓歌:疏勒
  • 產品代碼:

    9786267284773
  • 系列名稱:

    STORY
  • 系列編號:

    Story48
  • 定價:

    480元
  • 作者:

    薛林榮
  • 頁數:

    432頁
  • 開數:

    14.8x21x2.2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未定
  • 出版日:

    未定
  • 出版社:

    大都會文化事業(有)公
  • CIP:

    857.7
  • 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文學類
  •  

    ※缺書中
商品簡介


「如果可以,請托我以夢吧!」
熱愛占卜的疏勒魁儡王兜題,正虔誠地向佛缽請願。

一枚犀牛角製成的精緻圖章劃破了空氣,在空中轉了幾圈,
一面刻鏤著展翅飛翔的神鷹紋樣,一面則鐫刻著稀奇古怪的文字,
疏勒國的命運一如這枚圖章,正反二面,親匈奴抑或近大漢,何去何從……

黎明時分,疏勒城的觀察哨上突然吹起了骨笛。
城外,漸行漸近的是星星點點的火把,以及掩藏在夜色下的模糊面孔。
城牆上的二十六名勇士引矢上弩,嚴陣以待,
此時此刻,疏勒,便是他們馬革裹屍、含笑而眠的沃土……

本書講述以位於北絲路上的西域古國疏勒為中心的歷史故事,描繪疏勒國特殊的戰略地位,周旋於漢匈二國之間,寫下橫跨漢朝至唐代的悲壯史詩。

作者簡介


薛林榮

代表著作有傳記小說《班超》、散文集《一個村莊的三種時間》、隨筆叢書《彈指五記》系列。學術專著魯迅微觀研究系列五種:《魯迅草木譜》《魯迅的飯局》《魯迅的封面》《魯迅的門牌號》以及《魯迅的書店》等。
作品曾刊載於《散文》《北京文學》《讀者》《散文選刊》《南方週末》等刊物,並先後入選《2006中國隨筆精選》、《第四屆老舍散文獎獲獎作品集》、《2007年中國精短美文100篇》、《2009中國散文年選》、《2009中國最佳雜文》、《散文2010精選集》、《21世紀年度散文選•2012散文》、《散文2022精選集》等選刊選本。
另外作品曾獲2003中國散文排行榜提名,入圍第四屆老舍散文獎,並獲黃河文學獎小說三等獎、青年文學獎、《飛天》十年獎等多個獎項。

書籍目錄


目錄

引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推薦序/導讀/自序


引子

冬天的疏勒城總是充滿了濃郁的羊膻味,這個習慣以金黃色的烤全羊犒勞將士的國家,今年入冬以來常常顯得心事重重。
因為,他們的國王兜題一直心事重重。
國王的情緒影響了全城百姓的情緒,也似乎影響了一個國家的情緒。
夕陽拖著很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西沉,像一個巨大的紅燈籠,掛在疏勒城池的關堞之上,一種夜晚才會發出聲響的夜梟很早便開始「咕咕」地啼叫,那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操著一口吐火羅語言的龜茲人兜題,每天在疏勒的國都—盤橐城的王宮內,細心修理自己的長鬚。他個子很高,深目高鼻,長髮及肩,身材削瘦,巧克力色的皮膚極少被王宮上空的驕陽曬著。夜色漸深後,他盤腿打坐在一張胡床上,偶爾誦讀幾段小乘佛教的經文,以此打發百無聊賴的時光。
僕從莫離目睹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被遮擋在高大的宮牆外,他知道,又到了主人兜題卜卦的時間了。
莫離點燃兩盞羊油燈盞,一盞放在胡床的左側,另一盞高置在一座檯燈上,又在几案上鋪上一小片氈帳。做完這一切,莫離悄無聲息地退至門前,袖手而立。多年跟隨在兜題左右,莫離的一舉一動,完全稱得上訓練有素。
兜題微瞇雙目,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像入定的僧侶。
莫離知道主人默誦小乘佛教經文已進入忘我之境。每當這時候,才是兜題最超脫最自由的時候。莫離不忍心打擾主人。
微風送來了窗外烤羊腿的香味,疏勒商隊遠行帶來的西方香料使城內濃烈的羊膻味嗅上去更加美味,誘人的異香使莫離禁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兜題微微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羊油燈盞閃爍著一丁點燈花。他大夢初醒一般,一聲長嘆。
「主人,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
莫離右手按在左胸前,稍稍彎了一下腰,對主人說。他的一對巨大耳環在燈光下反射出青冷的光。
兜題若有所思,點點頭,解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一枚奇怪飾物。它看上去大致呈圓形,正反兩面,正面有奇怪的文字,背面是一隻大雕的圖案。
兜題手心相向,將圖章摩挲半晌後,忽然扔向半空。圖案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輕盈地落在莫離剛剛鋪好的氈帳上。
兜題雙手合十,默禱幾句,卻不看占卜的結果。
莫離走上前去,將落在氈帳上的飾物撿起來,對兜題說:「主人,大雕朝上,匈奴人可能又要出現在疏勒城外了。」
兜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近幾日卜卦,那只犀牛角做成的圖章總是朝上,像是存心挑戰他的耐心。
是的,數月之前,馬背上的民族—匈奴人高舉獨耳黑狼旗,像旋風一般進入塔里木盆地。
他們看中了兜題的故鄉—龜茲王國,並利用龜茲國與疏勒國之間的世仇,扇動起了一場血流漂杵的戰爭。

兜題永遠記得那場戰鬥,每次回憶起來,兜題看眼前的東西都彷彿蒙上了一層紅色。
那是鮮血的顏色。
血,到處是血,到處聽得見慘叫,看得見屍體。
想到這些,兜題的眉頭就禁不住皺了起來。
誰能想像到,他竟然還是那場戰鬥的受益者。正是因為發生了這場戰鬥,兩個國家之間的世仇得以互相釋放,作為龜茲人的兜題,也才有機會當上疏勒王。
那場戰鬥後,匈奴支持龜茲攻破疏勒國城池後,立兜題為王。
身為龜茲人,兜題時時感到內心有一種無法調和的矛盾。
他們龜茲國,歷史上並不親近匈奴,而是親近漢朝。
是的,不需要鼓起勇氣,不需要面對帕米爾時把手撫在左胸宣誓,他們都應當承認自己的國家曾經仰仗過西漢王朝。
那是百年前的事了,與現在的反目為仇聯想起來,想想都讓人臉紅。
當時,龜茲王和夫人晉見漢朝,被賜以印綬,夫人號稱公主,接受了車騎旗鼓和數十人歌吹樂隊的賞賜,又得到了綺繡、雜繒、琦珍無數。後來龜茲國又多次前去漢廷朝賀,學習漢朝衣服制度,歸國後,按漢朝制度治理宮室,關係不可謂不親密。
但是,自匈奴人的鐵蹄從漠北踏進西域後,匈奴和漢朝就開始了爭奪天山南北的控制權,特別在塔里木盆地的爭奪上,往往不惜血本。於是,塔里木盆地狼煙四起,匈奴從西域三十六國以北的阿爾泰山高地窺視塔里木,漢朝則從這些王國以東的敦煌地區邊境控制著出口。
兜題明白,匈奴和漢朝爭奪的焦點,就是西域南道的疏勒。
出河西走廊西行,絲綢之路分南北兩道,最後在疏勒匯合。
疏勒的地理位置異常重要,它地處雪山之側,河流縱橫,土地肥沃,是一片天然的綠洲,是塔里木盆地的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它是南到印度、西達中亞和歐洲的交通樞紐,又是貨物的集散地。搶占到了疏勒就是搶占到了軍事先機。漢朝與匈奴一樣,都想以疏勒為據點,長期駐守。
兜題明白,盤橐城內,匈奴人的身影無處不在,疏勒大小事宜,事實上無不由匈奴管理。兜題承認自己是匈奴的傀儡,同時又不得不以疏勒王的身分與漢匈周旋。
他同時也明白,漢朝是不會拱手將疏勒讓給匈奴的。
一場大戰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想到這裡,兜題一聲長嘆,似乎預感到了自己將來的命運。
兜題更加專注地盤腿坐於胡床之上,開始虔誠地誦讀小乘佛教的經典。
正如兜題所料,為了奪得在塔里木盆地行動的主動權,漢朝已經與匈奴兵戎相見多年了,戰火正往疏勒方向步步蔓延,眼下,似乎都聽得見金戈鐵馬的聲音。

文章試閱


古蘭丹和班超並轡而行,來到疏勒城外的山谷。她要在那裡尋找一位馴鷹大師和製作鷹笛的老手藝人。
同一隻神鷹可以製作兩支孿生的鷹笛,疏勒人一般會把兩支鷹笛當作青年男女定情的信物。
古蘭丹走在前面,看到班超一路上目不斜視,暗自讚歎這位將軍真是好定力。
古蘭丹的心頭,就像帕米爾高原的春天一樣,早已升騰起了一位少女萌春的情愫。
她偷看了一眼班超,突然用方言唱起一首歌來:

你房後有一棵白楊樹,
我的山鷹在上面飛落,
你用甜蜜的話語,在我心裡種下了情火。
……。

班超並不懂得這些。這幾天一直和古蘭丹及她的母親打交道,他心裡對這個嚮往神鷹的部落有了強烈的好感。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融入疏勒的日常生活細節中,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員。
他們來到克孜勒河上游一個叫白楊城的地方。白楊城的男人都以打獵為生,擅長養獵犬,更出名的是飼得一手好鷹。白楊城飼養的鷹名揚千里之外,提到白楊鷹,最好的獵人也會露出貪婪的目光。
走進一個深長的峽谷,一條小溪兩岸,密布著高聳入雲的白楊樹,既像整齊排列的士兵,又像插在大地上的一排排鵝毛筆。
「快看,白楊鷹!」
古蘭丹在前面喊。
班超抬頭望去,果然在高高的白楊樹上方,盤旋著幾隻鷹。牠們飛得太高,人類的眼力又太弱,看不清牠們在俯瞰什麼獵物。
古蘭丹說:「白楊城的鷹都不是野鷹,每隻鷹都有自己的主人,擁有自己的名字。」
班超疑惑地問:「鷹是一種傲氣的猛禽,怎麼馴順啊?」
古蘭丹說:「捉雛鷹啊。好鷹要從小馴,才容易磨去血性,人和鷹的心思才能相通。」
捉雛鷹是要付出代價的,白楊城有許多守寡的婦女,她們的丈夫都在偷鷹仔的過程中死亡。有的是被老鷹攻擊摔下山崖成為肉泥,有的是被老鷹盯住,在回家的路上或回家後受到一大群鷹的攻擊喪生的。白楊城還有一些單眼或雙眼失明的漢子,也是年輕時因偷了雛鷹,被老鷹啄去眼珠但僥倖活下來的人。
白楊城似乎是專門與雄鷹作戰又合作的村子。他們打獵需要鷹,情感上更需要鷹,一隻好鷹,其重要性甚至勝過自己的孩子。所以雖然經常遭受雄鷹的攻擊,甚至因此喪生,但整個白楊城的男人,一生都在為馴鷹和狩獵而活。如果逃離死神的追擊,捉一口雛鷹,再花上一年多的時間,就可以調教出屬於自己的雄鷹。有了自己的雄鷹,白楊城的人才會覺得自己是帕米爾高原的主人。否則,他們去疏勒城賣獵物,肩上沒有站立著一隻神鷹,會覺得臉上無光,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真正的獵人。
捉鷹,馴鷹,鷹死後製作鷹笛,是白楊城人的宿命,也是他們的無上榮光。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白楊城的村口,有人正在馴鷹。
班超急忙下馬,拉著古蘭丹去開眼界。
古蘭丹曾見過父親馴鷹,對馴鷹很熟悉,自然充當了班超的解說員。
她告訴他,疏勒人把馴鷹習慣說成煉鷹,一字之差,體現的是疏勒人的愛鷹情結。
只見村口圍著一群人,一個長著紅鬍鬚的壯漢解下了獵鷹的眼罩,獵鷹就精神抖擻地站在了他的右臂上,一晃動,獵鷹展開牠巨大的翅膀,呼呼扇動,好不威風。
壯漢手臂上套著厚厚的皮套。古蘭丹說,皮手套是專門選用馬背上的皮製作的,只有馬背上的皮最結實,用它做手套才能避免被鷹爪抓傷。
壯漢指揮鷹從自己的左肩挪到右肩去。鷹愛理不理的樣子。
壯漢於是將自己的唾液喂給鷹。古蘭丹說,這是為了讓鷹能感受到主人的氣味,有利於人和鷹的溝通。
然後,壯漢把調節飛翔的尾毛用線纏起來,讓牠無法高飛,只能在小範圍內活動。他不斷對著獵鷹說話,讓自己的聲音印在牠的腦子裡,等牠長大後,就能識別出並只聽從主人的命令了。
班超問:「他給鷹吃什麼?」
古蘭丹說,每年的冬季,專門捕捉旱獺餵養鷹,使鷹催生換毛,保證鷹的原始野性和凶悍。剛捕來的鷹在馴化時不能讓牠吃飽,讓牠始終處於一種飢餓狀態,只有這樣才容易馴服。馴鷹餵食也很有講究,每次喂肉都要用清水洗乾淨,把肉切成條,攥在帶著皮手套的手裡,露出一點讓鷹用嘴去啄。在馴化鷹捕獵時,會將野兔、野雞、狐狸等標本用繩子拖著,對獵鷹進行捕獵訓練。經過這樣一段時間的訓練,不管獵鷹飛得再遠,只要看到標本就能回到主人的身邊。
這時,壯漢肩頭的鷹盯著主人手上的肉。壯漢將肉向右肩一拋,鷹撲騰著翅膀,準確地將肉叼在嘴上,停在右肩,紋絲不動,嘴上那塊肉早不見了蹤影。人群爆發出歡呼和掌聲。
古蘭丹說:「這是已經馴服得差不多的鷹,這個過程是很艱難的,不信,你看那人的臉和耳朵……」
班超定睛望去,果然發現紅鬚壯漢的臉上有幾道差不多已經長平的傷痕,左邊的一個耳垂,居然缺了半個!
古蘭丹說,煉鷹也講究人和鷹投緣,倘若不投緣,鷹反感人,人也討厭鷹,這樣一來,煉鷹人和鷹都有很大的苦頭吃,搞不好會兩敗俱傷。
煉鷹是一門絕活。鷹是很傲氣的一種猛禽,自由時基本不食嗟來之食。牠們天性愛自由,不屈服於任何外來力量,即便是鷹仔,剛捉到時,也會把煉鷹人的手啄出道道血痕。怎麼辦呢?先把鷹餓幾天,期間只供清水,不給食物。餓到最後,當雛鷹看到鮮肉時,眼裡便只有求生的貪婪,傲氣便會收斂幾分,這個過程稱作熬鷹。然後,煉鷹人再在手臂套上厚厚的皮套,把肉拈在手裡,訓練鷹服從自己的指令。最初,鷹當然不會服從人的指令,會下死勁去撕皮肉。漸漸地,鷹和人之間培養出了默契,知道了誰是自己的主人,就會執行主人的指令,然後才可以訓鷹捕獵。
其實,疏勒人從內心深處,並不看好能被馴服的鷹,能被馴服的鷹只是鷹奴。那些不受約束、自由搏擊在帕米爾高原上的神鷹才是真正的鷹。當白楊城人在疏勒街頭看到被馴服的鷹時,總會暗暗嘆一口氣。面對神鷹那閃電一般的雙目時,他們的心裡總是極其矛盾的。他們想馴服牠們,又害怕天空中從此少了一個自由的影子。
那些熬鷹時未被馴化而氣憤至死的鷹,白楊城人會給予牠們英雄般的待遇,把牠們埋在帕米爾高原最高的地方,築起專門的鷹塋。白楊城人知道,鷹離天空越近,自己負疚的心越會得到解脫。
熬鷹熬死的鷹,一般會完整地葬在山中。只有很少很少的幾隻鷹,埋葬之前,白楊城人會留下牠們的翅骨,用於製作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