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走路—獨處的實踐(平裝)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1399454系列名稱:
龍應台作品集系列編號:
AL00001定價:
360元作者:
龍應台頁數:
232頁開數:
12.8x19x1.5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20207出版日:
20220207出版社: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CIP:
863.55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龍應台首部圖文創作
18幅親手電腦繪圖 40則自然思索
▎走一條沒走過的路 做一件沒做過的事▕
走路,就不會是觥籌交錯的時候。
走路,就不會是把心分給他人的時候。
走路,就不會是掛在網上、陷入其中的時候。
即便是熙攘擁擠的市集,只要是走路,也是我帶著「自己」在熱的喧鬧中以冷靜聽、靜觀、靜思,更何況是行走山中野路,明月照亮青苔,溪水攪動碎星。
只要走路,就一定是我的身體和我的「自己」單獨有約。
新的一年,無論如何忙碌,每天走路,而且走路時,全神貫注,心無罣礙:
1.走一條沒走過的路
2.去菜市場,跟十個人說話
3.去墳場走走
4.在路邊一棵樹下,坐著
5.找到沒有光的地方
6.了解一種作物
7.走進一方田
8.跟著水聲走
9.了解一個動物
10.了解一株樹
11.踏入一片空曠田野
12.認識一個從前不認識的人
13.去一個沒去過的村
14.跟一條溪流,往上游走,往下游走
15.問一個以前沒想過的問題
16.親手寫封信,走到郵局寄出
17.發現一件驚奇的事
18.進入一片森林
19.窗口有一隻貓,凝視
20.斷網,坐在黑暗裡,看
龍應台首部圖文創作
18幅親手電腦繪圖 40則自然思索
▎走一條沒走過的路 做一件沒做過的事▕
走路,就不會是觥籌交錯的時候。
走路,就不會是把心分給他人的時候。
走路,就不會是掛在網上、陷入其中的時候。
即便是熙攘擁擠的市集,只要是走路,也是我帶著「自己」在熱的喧鬧中以冷靜聽、靜觀、靜思,更何況是行走山中野路,明月照亮青苔,溪水攪動碎星。
只要走路,就一定是我的身體和我的「自己」單獨有約。
新的一年,無論如何忙碌,每天走路,而且走路時,全神貫注,心無罣礙:
1.走一條沒走過的路
2.去菜市場,跟十個人說話
3.去墳場走走
4.在路邊一棵樹下,坐著
5.找到沒有光的地方
6.了解一種作物
7.走進一方田
8.跟著水聲走
9.了解一個動物
10.了解一株樹
11.踏入一片空曠田野
12.認識一個從前不認識的人
13.去一個沒去過的村
14.跟一條溪流,往上游走,往下游走
15.問一個以前沒想過的問題
16.親手寫封信,走到郵局寄出
17.發現一件驚奇的事
18.進入一片森林
19.窗口有一隻貓,凝視
20.斷網,坐在黑暗裡,看
作者簡介
龍應台
作家。2012-14年為台灣首任文化部長。2015年為香港大學「孔梁巧玲傑出人文學者」。2017年移居台灣屏東潮州鎮,開始鄉居,行走於鳳梨田、香蕉園、大山大海之間,與果農、漁民、獵人、原住民為伍。2021年開始在太平洋畔、台東都蘭山中生活。
書籍目錄
-1 在
00 有約
01 插秧
02 飯桶
03 天堂鳥
04 大悲
05 美長肥好
06 苦瓜
07 豬腳
08 雜草
09 玉米田
10 流星
11 青葙
12 絲瓜
13 冬瓜
14 臥豬
15 主人
16 紅豆
17 大宴
18 貓路
19 毛蟲
20 包子
21 裂果
22 鐵牛
23 朋友
24 魚
25 海
26 荒心
27 不動
28 時代
29 郵票
30 霞
31 黑熊
32 牛奶
33 天機
34 銀光
35 生
36 同代
37 窗口
38 斷
39 你也可以
40 籬笆小洞
後記 洗澡唱歌電繪文章
文章試閱
走進一方田
16 紅豆
從先帝廟經過二溝水,走到頭溝水,再折回公路,到達鐵軌旁的紅豆田,走走看看三小時,大約七公里。
並排兩塊田,一塊田已經收割,一塊田等著收割。
收割後淒清寥落的紅豆田裡有個婦人蹲在地上工作。戴著帽子,弓著背,荒地裡一伏一起,是秋收拾粒的背影。
我走在兩塊紅豆田之間,窸窸窣窣,一會兒鞋子裡全是沙。
「你在做什麼?」
「他們收割以後紅豆掉滿地……」她抬起臉,是一張憂愁的面容。
等著收割的另一片田,枝葉盡枯,豆莢因飽滿而綻開,露出口紅般溫潤、愛情密碼似的豆子,散發一種溫暖、熟透了的光澤。
往回走,看見田埂邊一個中年女人,正在親暱地跟她肥胖的鬥牛犬說話:「怎麼不聽話!你十九歲了,那邊的草叢不要去,有蛇……」
「她很可憐,三個兒女,沒一個好……」
原來是在對我說話,她指的是田裡撿紅豆的婦人。
「兩個女兒在酒家陪酒,一個兒子嗑藥,七十多歲了還要去大賣場做清潔工……」
「紅豆田是你的?」
「是啊,」她摟著鬥牛犬的大頭,「問我可不可以去撿剩下的紅豆,我當然說可以。」
成熟待採的紅豆田,美得沉甸甸的,但是蕭瑟離索。
踏入一片空曠田野
22 鐵牛
下山回程走一八五縣道,從涼山瀑布經過萬金聖母教堂,過了40K之後進入叉路,下車隨興亂走,不知遠近,大概八公里。
往山的方向,走在一排台灣欒樹的樹蔭裡,出了樹林看見一株大榕樹,樹下坐著一個人,傍著一座土地公廟休息,走過去,在他的斗笠旁坐下來。
從榕樹下望出,一大片曠野。
「這個村子的?」
他笑著搖頭:「不是。」
指指停在小廟前的車,「太熱了,車跟我都歇睏一下下。」
空曠的田裡有一整列的女工,彎腰在工作。她們都戴斗笠,頭臉手臂用大花紅布嚴密地包裹著。遠遠看去,大山做為大佈景是青灰色的,開闊的大地則是一層淺淺的綠。女人的紅花布就在天和地之間匍匐。
「那是西瓜田嗎?」我問他。
「第一排是美濃瓜,其他都是西瓜。」
「你也種瓜?」
「我是開車的,」老農說,「我開車,幫忙採收,運貨到市場。」
「她們在幹什麼?」
「西瓜長到這個時候,她們應該是在疏果。」
疏果,就是把不好的西瓜摘掉,讓所有的營養都灌注到好的西瓜上去。
「那——一株西瓜藤,長多少粒西瓜?留下幾粒西瓜?」
「可能長七八粒,只留一粒。」
「摘下的醜瓜就丟掉嗎?」
「不丟不丟,」老農忙搖頭,「醃製西瓜綿,煮魚湯,好吃。」
「四十度,熱成這樣,她們為什麼要在大中午工作?不能晚一點嗎?譬如三點才上田?現在田裡面恐怕有四十五度啊⋯⋯」
「做田的都是女人,她們如果中午加緊做,那下午就可以早點收工回家煮飯了。」
所以下田做工也是她,在家煮飯也是她……
「那邊,」我指向南方,「你看那邊的鳳梨田裡,也好多婦女。她們在做什麼?」
「採鳳梨苗。」
「鳳梨苗……」
「鳳梨苗有很多種,從鳳梨頭上抽出來的叫冠芽,腋下的叫腋芽,還有吸芽、塊莖芽……」
老農知識豐富,對我的無知似乎不介意,那就再問。
「你開的那個車,叫什麼車?」
「鐵牛車。」
鐵牛車是五十年前農村就用的,現在還在用?回頭看看他,粗糙黝黑的皮膚,滿臉勞動的皺紋。他的腳,也是勞動者的腳,腳板很闊,皮很粗。大概是七十多歲的人,那麼,他從二十歲開始駕鐵牛車,運送蔬果到市場,已經做了五十年了,同一輛車嗎?
「對啊,」他有點靦腆,「這台車是我老爸開過的呢。」
跟鐵牛車主道了再見,繼續往山邊走去。
去一個沒去過的村
26 荒心
不知公里數。因為迷路,走到哪裡是哪裡。
迷路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對路著迷。
不要導航了。如果山在左邊,那麼海就在右邊,雖然海被樹林遮住了。那麼我就正在從北往南行。
走在一條空曠荒涼的路上,天空真大,鼻息裡有一陣一陣大海的氣味,知道自己離海很近。既然要往南走,只要海峽在我的右側,方向就不會錯。
後視鏡裡突然瞥見廢墟一角,緊急煞車。怎麼會有廢墟?倒退,回到那個野草叢生的路口。停車下來,開始走路。
本來柏油鋪過的路面,破裂了,荊棘從柏油路面的破口張牙舞抓地鑽出。荒路盡頭,竟是一個廢村。一條曾經是巷子的小徑,兩邊是住家,每一家都有個前院,門板斑駁,橫倒在地上,雜草覆蓋了頹倒的圍牆,多刺的爬藤從破玻璃窗竄出。
一條一條巷子踏過,踩著玻璃碎片。好大一片廢墟村落,看不到盡頭。
是怎樣倉皇的撤離啊,地上還有敞開的抽屜,黑白照片卡在抽屜的縫裡;牆角一張坐穿了底的藤椅,壁上留著相框的黑色印跡,作業簿凌亂一地。處處是生活的聲光溫熱,可是在這個寧靜得只聽到風吹蕉葉的下午,藤蔓爬進了客廳,樹根拱斷了門框,一隻流浪已久的貓,坐在相簿上。這或許曾經是家。
彷彿茶杯還溫,人聲依稀。
小徑盡頭豁然開朗,出現一個街坊小廣場;大榕樹下,老人坐的搖椅、情侶相依的鞦韆、孩子攀爬的滑梯,都在。鞦韆旁豎著三根旗桿,竟然還有兩面國旗、一面黨旗,被風撕碎了。
突然竄出一隻狗,吃人似地咆哮衝過來,正要抓根棍子自衛,人聲喝止了猛獸。竟然有人。
我們在榕樹下聊天。廢墟剩下一戶人家。他在這村裡生,村裡長,天涯漂泊之後又一身孑然回到村裡,現在老了,打死不願離開他的村。
「這就是我的家,我的村。」他說。
「小時候,」他幽幽說,「每個村子裡的男孩子都有雄心大志,以為只要拚,世界就是你的,你有一天會衣錦還鄉,回來娶那個女孩,照顧父母、榮耀家族,但是,一走出去,就知道——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一離開村子就發現,原來,爸媽沒告訴你:你比籬笆外面所有的人,都矮。」
這時,一隻紅冠鮮豔的公雞,氣宇軒昂地飛上了牆頭,就停在那被風刮成破布的國旗和黨旗旁邊。
後記
做一件超過的事
洗澡唱歌電繪文章
我是個完全不會畫畫的人,對我畫畫的朋友們充滿正能量崇敬,對作家朋友兼能畫的則充滿負能量嫉妒——老天不公平,怎麼能賦予一個人兩種重大天賦。
走路的時候,文學的眼睛看見山的磅?、雲的飄渺,看見荷葉上紅蜻蜓的翅膀透明、草地裡金龜子的驚紅駭綠、貓兒躍上窗口眼睛圓睜的閃電一瞬,我著迷地拍下,回家就畫。
可是我的畫,就是沖澡時混在蓮蓬水聲裡唱的口齒不清的歌、微醺時跟狗在陽台上牽爪亂跳的舞,不是為了給人觀賞的。
我又是個科技迷。好友童子賢知道我愛玩新科技,送我一個「玩具」——IPad Pro。把玩的時候偶然撞見了Procreate 這個繪畫軟體,好玩啊,玩玩看,沒想到一玩就沉迷了。清晨三點不知為何突然醒來時,抓起床頭的平板就開始畫,畫到雞叫了,天亮了,兩眼發直了,手臂抬不起來了,才不得不放下。
在「玩」的過程裡,一直鼓勵我、幫助我的,是王貞懿和黃珈琳。他們使得對畫畫一向「自卑」的我,認識到一件事:蓮蓬頭下的隨興唱歌、陽台上牽狗的微醺亂舞,本來就是生活。
生活,不就是藝術的核心嗎?
「做一件超過的事」,是我六十歲時期許自己的功課,每年至少要做一件可能超過自己能力或耐力或心力的事。六十歲那年去擔任文化部長,負重任勞,是一個不容易的決定。六十五歲再攀北大武山,是那一年的立志。七十歲,電繪配文章,也是在磨感覺、練膽量,和我恐懼蛇卻要求自己去深深注視蛇、害怕海卻去海裡浮潛、划海上立槳一樣,都是在沉思自己的極限。
做一件「超過」的事,通常也是獨處時與自己深度對話,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