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梟起青壤二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5488系列名稱:
詭讀系列編號:
G079定價:
280元作者:
尾魚相關作者:
設計風繪頁數:
320頁開數:
14.8x21x1.6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1003出版日:
20241003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聶九羅臨時起意,答應大伯回鄉祭拜,
沒想到路上偶遇的一名變態跟蹤狂,
卻令她父母鶼鰈情深、生死不渝的恩愛故事變了調。
詹敬對她父親指證歷歷,似乎確實與她母親有故,
當年她母親的意外,難道真是人為與陰謀所致?
在蘆葦蕩激烈的追截戰中,炎拓一時惻隱,
竟令自己慘遭毒手,不得不求助於聶九羅,
雖然代價是得托出更多辛苦收集的資訊,
但幸好,他們的關係也得以更進一步。
世易時移,風水輪流轉,
曾經精銳的帝王之師,後代隱遁鄉間多年,
地底不見天日的獸則久伏人世,勢力盤根錯節,
如今雙方的差距,早已非同日而語。
眼看己方幾乎快要全軍覆沒,
而她可以倚靠的,竟只剩下他了……
聶九羅臨時起意,答應大伯回鄉祭拜,
沒想到路上偶遇的一名變態跟蹤狂,
卻令她父母鶼鰈情深、生死不渝的恩愛故事變了調。
詹敬對她父親指證歷歷,似乎確實與她母親有故,
當年她母親的意外,難道真是人為與陰謀所致?
在蘆葦蕩激烈的追截戰中,炎拓一時惻隱,
竟令自己慘遭毒手,不得不求助於聶九羅,
雖然代價是得托出更多辛苦收集的資訊,
但幸好,他們的關係也得以更進一步。
世易時移,風水輪流轉,
曾經精銳的帝王之師,後代隱遁鄉間多年,
地底不見天日的獸則久伏人世,勢力盤根錯節,
如今雙方的差距,早已非同日而語。
眼看己方幾乎快要全軍覆沒,
而她可以倚靠的,竟只剩下他了……
作者簡介
尾魚
熱衷一切奇思怪想的軼聞,相信世界的玄妙大過眼睛,熱愛旅行,尤喜探險,身體跨越不了的險境,就是筆下故事開始的地方。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詭情大師尾魚最新作品,改編電視劇已殺青!
冷情富二代╳新銳雕塑家
梟可伏,倀立殺,狂犬是前鋒,瘋刀坐中帳∼∼
妳為重要的人開價,我為重要的人冒險。
兩清後,關係從零開始,也意味著有無限可能──
文章試閱
第一章
如聶東陽所說,第二天是事多的一天。
聶九羅早起之後就沒消停過,一直在當工具人,讓點鞭炮就點鞭炮,讓磕頭就磕頭,唯獨讓哭的時候哭不出來,好在她有準備,攥了瓶眼藥水在手裡,低頭的時候往眼睛上用力噴擠,再抬頭時淚水漣漣,效果非常到位。
聶西弘的十九年冥誕,至此算是圓滿結束。當然,日程還沒完,下一項是家宴。
大伯聶東陽早換房子了,高級社區裡的大平層(大平層:指面積達六十坪以上,擁有完善功能的平面式居住空間。),三室兩廳兩衛,聶九羅沒來過,一進屋就興致勃勃:「大伯,不介意我參觀一下吧?」
聶東陽也有心顯擺:「嗐,瞎客氣什麼,隨便看隨便看。」
廚房裡,聽到動靜的伯母揚高聲音:「是夕夕吧,夕夕到啦?」
一地有一地的風俗,這頭過冥誕,嫂姪之類隔了一層的不用參加。聶九羅於是先從廚房參觀,順便跟裡頭忙碌著的人打招呼:「伯母好啊,芸姐忙呢。」
廚房裡熱氣騰騰,灶上的砂鍋雞已經沸滾,嗤嗤往外冒香氣,伯母比從前胖了足有兩輪,滿面紅光,一手抓鏟一手撒鹽:「夕夕啊,我這走不開,妳先坐啊,待會就上菜。」
聶芸在邊上洗菜,她抽條長個了,但長得有點太高,人愈顯清瘦,背也有點駝,她客氣而又靦腆地朝聶九羅笑,笑裡還帶了點自卑。
聶九羅離開廚房,鏟勺聲聲中,隱隱傳來伯母對聶芸的數落:「妳怕見人啊,一點氣勢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妳是沒爸媽的那個呢……」
聶九羅笑了笑,這話,她就當是對她的讚賞了。
看了一圈下來,她約莫有數:房子雖然大,沒裝監控,大伯和伯母是老派人風格,主臥的傢俱都是實木打的,梳妝檯、大衣櫥都帶鎖,如果有什麼貴重東西,估計就是放那了。
上菜還得等一段時間,聶東陽拉著聶九羅在客廳裡看電視,是地方臺版的市民大挑戰,普通市民參加遊戲,失敗得各有千秋,惹得聶東陽哈哈大笑。
聶九羅:「大伯,我去下洗手間。」
聶東陽嘴上應著,目光不離螢幕。
洗手間挨著主臥,聶九羅走到門口,故意把門關出聲響,然後一閃身進了主臥,摸出口袋裡的真絲手套戴上,又抹下手上環圈端頭的珍珠──她連手銬都能打開,這種家用的抽屜鎖,更是不在話下了。
她一一開鎖檢視,途中經歷一重小凶險:伯母過來上洗手間,看見門關著,問了句:有人啊。
聶九羅迅速趴伏到床邊,就聽聶東陽亮起嗓子嚷嚷:夕夕用呢,妳等會,要麼去用小的。
伯母哦了一聲,又趿拉著拖鞋回廚房了。
聶九羅吁了口氣,重又爬起。一切都進展順利,在大衣櫥靠下方的第三層抽屜裡,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母親裴珂的翡翠白金項鍊。
她盯著看了兩秒,拈起了放進口袋裡,又把自己帶來的那條贗品依樣放回、關屜上鎖。
家宴開席,算是賓主盡歡,聊的都是客氣話,說的都是家常事,伯母問她幹捏泥人這行賺錢不,聶芸有點難為情,小聲糾正母親:「那叫雕塑。」
聶九羅笑笑:「也跟捏泥人差不多,掙得……時好時壞吧,幾十萬差不多。」
伯母驚嘆:「幾十萬啊!」轉頭就埋汰女兒:「妳看看妳,掙得沒人家一個零頭。」
聶芸的頭垂得更低了。
酒過三巡,聶九羅擱了筷子:「大伯啊,我這趟回來,有件事想跟你說。」
聶東陽茫然:「啊?」
伯母臉色微變,在桌子下頭踢了聶東陽一腳:她早提醒過聶東陽,過冥誕就過冥誕,別把這丫頭弄回來,人家現在長大了、有錢了、主意大了,萬一要討回父母的家產可怎麼辦!
聶九羅說:「當年我爸媽出事,家裡房子啊什麼的,都是你們經手辦的。你們還記不記得,裡頭有我媽的一條項鍊,翡翠墜子、白金鍊子的?因為是我媽貼身戴的,有紀念意義,這趟能不能讓我帶回去啊?」
聶芸有印象,輕輕「啊」了一聲,正想說什麼,腿上挨了親媽一腳。
伯母說:「夕夕啊,妳是不是記錯了?」她說得異常順溜:「妳爸出事之後啊,我們趕緊把妳接來和芸芸一道住,辦完了喪事,才去處理妳家裡的東西的,那年頭治安不好,到了一看,鎖都讓賊撬了,屋裡頭翻得亂七八糟的。」
聶芸低著頭往嘴裡扒飯,聶東陽尷尬得挪屁股,伯母還在侃侃而談:「妳可能覺得家裡的錢全落妳大伯手上了,其實真沒有。就說妳家那房子,當年房價不值錢,才賣了十多萬,抵不上妳現在一兩月掙的。」
真有創意,拿當年的錢,比現在的價。
「那些錢吶,去掉辦喪事花的,也沒剩多少,後來妳不是還在我們這住了一年多嗎,吃穿都要花錢的。還有啊,這麼些年,妳爸那墳地也得花錢修繕,雜七雜八的,我們還貼了不少進去。都是自家人,本來不該跟妳提這個,但是我怕妳誤會我們,所以啊得明明白白說清楚了,省得妳心裡有疙瘩。」
聶九羅說:「哦,這樣啊。」旋即笑笑:「那算了,我也就是那麼一說。」
家宴結束,聶九羅謝絕了聶東陽開車送她回飯店的提議,說是太久沒回來了,想散散步,走一走。
她走出聶家的高級社區,走上人來人往的人行道,越走越快,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聽來都像勝利的鼓點。
隔了一段,取出那條到手的翡翠項鍊,她旁若無人戴上,像是自己給自己加冕。
墜子初戴時涼絲絲的,很快就暖了,如一記隔空而來的吻,柔軟地貼在心口。
再走一段,她覺得周圍有點眼熟,往斜前方看,是個住宅區的入口,社區裡高樓林立。想起來了,難怪熟悉呢,昨天剛來過,那個跟了她兩條街的詹敬,就住這兒。
這個時間點跟昨天差不多,他應該也快從足療店下班了,這人要是再見到她,會不會當場嚇白了臉?
她近乎促狹地放慢了腳步,反正今天心情好,也沒什麼待辦的事。
果然,沒過一會,佝僂著腰的詹敬從街角繞了過來,全身上下寫滿了與世無爭和小心避讓,手裡拎著外帶的晚飯。
聶九羅斜斜穿越街道過去:「哎!」
如她所料的,詹敬一見是她,怕不是以為堵上門來鬧了,嚇得兩腿發軟、跑都跑不動,他背靠著社區圍牆,高拎起餐盒護住頭臉:「不是,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色狼,我真的認錯了,妳千萬別嚷嚷……」
見一大男人慫成這樣,聶九羅都有些可憐他了:「你怕什麼啊,我就是路過。」
聽這口氣,不是來找他麻煩的?
詹敬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戰戰兢兢從塑膠袋提手的縫隙中看聶九羅:她臉上帶著抹憐憫的笑,應該是不想給他壓力,正倒退著往後走,路燈的光鍍在她年輕又柔滑的臉上,精緻的鎖骨下晃著一泓碧影。那是翡翠,一枚因式就形、雕刻成討喜柿子模樣的滿綠翡翠,邊上用白金雕刻了一顆袖珍小花生,寓意「好事(柿)會發生(花生)」。
坦白說,翡翠雕柿子形的少,滿綠玻璃種的更少,更何況,還有顆小花生墜。詹敬腦子裡一懵,脫口說了句:「哎,哎。」
聶九羅都準備走了,又讓他給叫停了:「怎麼了?」
詹敬乾嚥了兩口唾沫,連伸手指都不敢伸遠,畏畏縮縮伸在胸前,遙指她的項鍊:「妳的翡翠,妳是不是認識一個姓……姓裴的?」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聶九羅定定看了他好一會:「你說裴珂啊?」
詹敬太陽穴旁的大筋都在跳了:「妳認識她?妳是她的……」
「她是我媽。」
詹敬死死攥住手裡的塑膠提袋,大夢方醒般:「怪……怪不得,我就說看著有點像,還真是……那、那妳是,夕夕啊?」
夕夕,這名字也只有在這才會有人叫了,她本名聶夕,後來覺得生活理當重新開始,於是給自己改了個名:沒改太多,只是把生日嵌進去了,九月四號,聶九羅──這名字對朋友非常友善,絕不會記混她的生日,一看名字就一目了然。她問了句:「你是誰?」
詹敬答非所問:「夕夕啊,妳知道……妳媽在哪嗎?」
莫名其妙,看來這人不只活得孤僻,腦迴路也有點異於常人,聶九羅說:「去世很久了。」
她懶得跟一個不正常的人敘舊,轉身想走,哪知詹敬急急攆上來:「不是啊夕夕,她被妳爸關起來了,妳得救她啊!」
簡直是……荒唐透頂,聶九羅十分反感,兼且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
詹敬被她問住了,愣了會才說:「我好幾次做夢,夢見她在地牢裡哭……」
有這想像力,怎麼不去寫劇本呢?聶九羅很不客氣:「你誰啊你,托夢也不該是給你,該托給我啊。再說了,我爸都死快二十年了!」
詹敬像是才意識到這一點,嘴唇囁嚅了幾下,再次語出驚人:「是妳爸,妳爸把妳媽給殺了!」
真他媽……要不是看這人年紀大了,聶九羅真想給他兩巴掌,她撂了句「神經病」,轉身就走。
詹敬急得一路追著她:「真的,妳媽說要離婚,妳爸不同意,還說要帶她去旅遊,這一去,就沒……」
撲通一聲,他腳下打滑,狠狠栽倒在地,手裡的外帶圓餐盒骨碌滾出去老遠,甚至滾到了聶九羅前頭,她冷眼瞥到,靴尖往外一撥,就把餐盒撥得改了向。
詹敬摔得挺重的,一時沒爬起來,眼見她越走越遠,別提多絕望了:「真的,小珂還說很快就回來,我去朝妳爸要人,他把我打了一頓……」他越說越是傷心,說到最後,抹著眼睛嗚咽起來。
而聶九羅,早走得看不見了。
◎
回到飯店,聶九羅心頭那股淤堵之感仍是揮之不去。
倒不是因為詹敬瞎嚷嚷什麼「關起來」、「殺了」,這種胡話如風過耳,她根本沒往心裡去。她在意的是,一直以來,父母那鶼鰈情深、生死不渝的恩愛故事,忽然被撕開了一條口子。那個詹敬,什麼東西,形貌猥瑣,性子怯懦,也配跟她的母親扯上關係?
真是堵心,她拿起手機,想玩兩局末日危城的遊戲轉移注意力,點開頁面才發現,閱後即焚的app上有條新訊息的紅標。什麼時候傳來的?光顧著雞零狗碎的事了,居然沒注意。
聶九羅點開訊息。
──聶二,八號之前,南巴猴頭。
這是下任務的節奏,但南巴猴頭是什麼鬼?不過沾了「南巴」兩個字,這是又要去陝南?好在時間上還算寬裕,八號,還有近一週的時間。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聶九羅回了兩個字:電聯?
蔣百川半個小時之後回了條:知道妳想問什麼,影片已經寄到妳信箱了,看了就明白,十分鐘後我打妳電話。
居然還有影片,聶九羅馬上登入信箱,郵件是匿名寄出的,被系統歸置到垃圾郵件裡去了。
她點擊播放。
影片分兩段,開場就在板牙,鏡頭晃得不行,錄影的人跑得呼哧呼哧,顯然是在追趕什麼。很快,被追趕的那人入了鏡,是馬憨子,扛著一根拐杖,嘴裡還哼歌呢。
「我挑著擔,你騎著馬……」
錄影的人厲聲問他:「馬憨子,這不是瘸爹的拐杖嗎,哪來的?」
馬憨子:「就車上扔下來的啊。」
錄影者厲聲喝了句:「拿來我看看!」
馬憨子心有不服,悻悻地把拐杖遞了過來。
然後是拐杖的特寫,用了很久的水曲柳木單拐,墊腋處包了塊舊羊皮,扶手常攥的地方被磨得油光水滑。
第二段是在室內拍的,馬憨子拘謹而老實地併腿坐著,兩隻手端正擺在膝蓋上,正坦白招供。「就侵略者的車子開過來,我去攔截,車門一開,他們就把拐杖扔下來了。還讓我通知村子……」
錄影者:「通知村子什麼?」
「說八號那天,皇軍要跟八路聊聊……」
錄影者沒好氣:「你少在這戲精附體!原話是什麼?一個字都不能差!」
馬憨子很是不滿,哼唧了一會之後才啞著嗓子,一副凶聲凶氣的語調:「傻子!拐杖拿去,有人問你就說,八號來南巴猴頭領瘸子。」然後又演自己,一臉茫然:「什麼猴頭?孫悟空啊?」末了還客串了一把車子遠去的音效:「嗚嗚……」最後兩手一攤,意思是:沒了,一個字都沒差。
影片就到這裡。
看完聶九羅不覺失笑,難怪馬憨子一開頭唱起了改詞的《西遊記》主題曲,原來是被「猴頭」兩個字勾起來的。
馬憨子也算是自己人,他爸死得早,當媽的辛苦把他拉扯大,然而七歲上發了場高燒,他媽沒當回事,翻出袋過期的感冒藥給他喝了,又讓他蓋厚被子捂汗,一捂兩捂,病是好了,腦袋也捂壞了。這下沒活頭了,當媽的痛哭一場之後跑了,馬憨子就此成了吃百家飯的村養娃,且知恩圖報,矢志守護板牙,一年到頭為了板牙打各種各樣的對外戰爭,不過這人的腦袋不算壞得很厲害的,偶爾傳個話說件事,倒也像模像樣。
邢深來找她那天,說起過「瘸爹失蹤了」,看來,對方沒能從瘸爹嘴裡掏到什麼,要藉手上有人質這事發揮一把,約在八號、「南巴猴頭」。怪不得要她過去,這種事,是得有刀鎮場。
炎拓會去嗎?要是再遇到,又能揍他了?聶九羅有點興奮。其實她對打人這事沒癮,但所謂「棋逢對手」,總想分出高下。人說三局定勝負,目前過了兩局,打平,她靠突襲和針劑放倒他,他靠突襲和溺水放倒她,都不算純靠實力的對碰,更何況,上次輸的是她,那種扳回一局的欲望就更熾。
她已經為自己的勝利設想出了完美的ending,她要把炎拓死死踏翻在地,踏得無反擊之力,然後掏出那枚冒充過炸彈的彈扣,對他說:「我也不為難你,吃下去吧,吃了就放你走。」語氣要柔和,姿態要好看,氣勢要碾壓。
太完美了,就差一場勝利了。
心猿意馬的辰光過得可真快,十分鐘只是一晃眼,蔣百川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聶九羅問他:「南巴猴頭是什麼地方?」
蔣百川跟她粗略解釋了一下,這是老山林人對秦巴山腹地山頭的命名,因為秦巴山地不是一座山頭,而是大大小小綿延百里的山嶺,現代科學考察的命名法比較死板,就是「1號」、「2號」,但以前的命名很生活化和生動,都是依形狀命名的,什麼「南巴猴頭」、「南巴魚嘴」、「南巴鱷擺尾」。南巴猴頭就是秦巴山林深處的一座山頭,看來對方對秦巴山地並不陌生。
聶九羅說:「真要去啊?那種地方,聽起來跟赴鴻門宴似的。」
蔣百川無奈地笑:「比鴻門宴還不如呢,去鴻門宴,至少還有口吃的,去那,妳知道等著妳的是什麼?」
聶九羅:「那還去?」
蔣百川說:「瘸爹是老人了,多少年的老夥計,同伴遇險了,能不救?九一年第一次走青壤,大家喝了酒、發了誓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聶九羅沒吭聲,這舊事,她聽蔣百川說過。簡言之就是個人和家族的運道,是跟時代和國運連在一起的,所謂國泰才能民安,解放前的百來年,國家遭難,小老百姓朝不保夕的,飯都吃不飽了,哪還有那個人力精力「走青壤」啊,解放後又是破四舊又是搞運動,青壤之說,更是沒人提了。
蔣百川生於六○年代中後期,那年月,教育鐵定被耽誤了,當然,他自己也不重視,覺得獵戶嘛,靠山吃飯,一門手藝管到老,不止是他,他身邊的一群大小朋友也都這麼認為。
然而有些職業能在新時代煥發新生,有些職業,是註定要漸漸退出歷史舞臺了,一九八八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通過,一九八九年三月一日正式施行,忽然間,野生動物要保護了,資源屬於國家所有了,私自打獵牟利是違法的了。
蔣百川傻眼了,他周圍那群「讀書無用論」、除了打獵半點技能都沒的朋友也傻眼了,瘸爹更是唉聲嘆氣:華嫂子的爹娘本就嫌棄他沒個上檯面的工作,現在好了,連上不了檯面的碗都端翻了。
有人提議「管他娘的」,保護法在北京,老林在身邊,這頭打獵,千里之外怎麼可能知道,蔣百川卻覺得不可行,違法是要坐牢的,而且法律只會越來越完善、施行的力道也只會越來越大。
斟酌再三,蔣百川說:「咱們走一趟青壤吧。」
現在想起來,蔣百川還無限感慨:那一年,可真是生瓜蛋子(生瓜蛋子:意同「毛頭小子」。)走青壤,刀家的耍不好刀,狗家的使不好鼻子,全村祕密知會了一圈,只不到二十個人願意豁出去一試,臨時培訓是靠上了年紀的老人回憶和祖上留下來的、文革時沒被燒掉的一些手寫本。
他說:「瘸爹是元老,沒消息沒法救也就算了,現在有音訊了,要是不管不問,像話嗎,擱其他人看了也心寒啊。再說了,這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也問過邢深他們的意見。」
這不是救不救瘸爹的問題,這事的本質是救不救同伴,每個人都是「同伴」,都可能面臨同樣的困境,現在投了瘸爹一票,就等於投了未來可能落難的自己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