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梟起青壤三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7875495系列名稱:
詭讀系列編號:
G080定價:
280元作者:
尾魚相關作者:
設計風繪頁數:
320頁開數:
14.8x21x1.7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1105出版日:
20241105出版社:
知翎文化-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蘆葦蕩再戰,纏頭軍這次僥倖扳回一城,
但聶九羅單刀赴會以一敵二,也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不得不接受炎拓安排,躲到他故人家中養傷,
她的真實身分,和地梟真正的弱點,
亦終於在求索多年的他面前攤展開來。
暗夜跟蹤時,炎拓驚險目擊狗牙的死刑過程,
有了聶九羅這樣可靠的人與他商討對策,
自夸父傳說,到林伶近期的恐慌,再串連那張表格,
最後,他們似乎推演出非常可怕的答案來。
這些年來,他獨自肩負一家人的血海深仇,
為此謹小慎微,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將所有企圖和計畫深藏在心底,
怎麼也沒料到,會在深夜酒後向她吐露真言,
還一時被氣氛所惑,差點忍不住對她……
蘆葦蕩再戰,纏頭軍這次僥倖扳回一城,
但聶九羅單刀赴會以一敵二,也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不得不接受炎拓安排,躲到他故人家中養傷,
她的真實身分,和地梟真正的弱點,
亦終於在求索多年的他面前攤展開來。
暗夜跟蹤時,炎拓驚險目擊狗牙的死刑過程,
有了聶九羅這樣可靠的人與他商討對策,
自夸父傳說,到林伶近期的恐慌,再串連那張表格,
最後,他們似乎推演出非常可怕的答案來。
這些年來,他獨自肩負一家人的血海深仇,
為此謹小慎微,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將所有企圖和計畫深藏在心底,
怎麼也沒料到,會在深夜酒後向她吐露真言,
還一時被氣氛所惑,差點忍不住對她……
作者簡介
尾魚
熱衷一切奇思怪想的軼聞,相信世界的玄妙大過眼睛,熱愛旅行,尤喜探險,身體跨越不了的險境,就是筆下故事開始的地方。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詭情大師尾魚最新作品,改編電視劇已殺青!
冷情富二代╳新銳雕塑家
一入黑白澗,梟為人魔,人為梟鬼……
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是誰憶起舊日;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又是誰心痛難忍?
文章試閱
第一章
炎拓一路跟至邊門,在邊門門口略靠了會定神,然後後背貼牆,順牆悄悄進了走廊。
大晚上的,沒燈他實在看不見,好在前方不遠處那幾個人打著的手電筒光反成了他可以借助的光源,而且,進了大樓,他們明顯比之前更興奮。
馮蜜:「林姨,這黑洞洞的,好有感覺啊,像不像回了黑白澗?」
李月英哼了一聲,不鹹不淡來了句:「哪裡像了,差遠了去了。」
馮蜜嬌嗔:「因為還有光嘛,不信你們把手電筒都關了。」
楊正沒好氣:「關了還怎麼看路?妳還當是從前呢?」
馮蜜嘆氣:「真是的,以前我可有雙好眼呢,鼻子也……」
林喜柔清了清嗓子:「別總想著把好處占全了,以前是以前。」
馮蜜不說話了,最前頭的熊黑拿鑰匙開門,嚓嚓的鎖齒轉動聲,聽來分外刺耳。
很快,那一道又一道的手電筒光依次掩入漆黑之內,炎拓覷準時機,一個箭步衝上前,伏低蹲下,手掌撐地,慢慢往前挨,鐵門沉重,嘎嘎關闔──沒過幾秒,掌緣處就抵住了鐵門的下緣。這是暫時把門給阻停了,門的關闔力很大,炎拓身子前欠,用一側肩膀使勁、頂住了門,然後探頭進了門縫:還好,五個人都是往前走的,沒人回頭。
炎拓心一橫,迅速溜竄進門內,而幾乎是同一時間,林喜柔對馮蜜說了句:「門關好了嗎?別又跟白天似的。」
馮蜜嗤笑了一聲:「這種大鐵門不都是自動帶上的麼?林姨,妳這兒賊很多嗎,這麼小心翼翼的。」話雖如此,她還是轉過了身。
炎拓眼見有一道手電筒光束中途回掄,腦子裡一激,瞬間矮下身子,那道光束掄過他剛剛站的地方,定在了鐵門上。
鐵門確實還沒完全關闔,馮蜜不耐煩,大步往回走。炎拓緊張得耳膜嗡響,好在地下一樓原本就是堆放雜物的地方,太多可以用於遮掩的大件,他屏住呼吸往前挪移了一段,迅速閃進一臺廢棄的打包機後頭。
「砰」的一聲重響,馮蜜關上了鐵門,還用力拉了拉:「林姨,妳可放心了吧。」
炎拓在打包機後頭窩著不動,半為緩和心神,半為讓視線適應黑暗──第一道門是進來了,還有第二道。第二道是密碼門,而且門開之後,四下無遮無擋、一覽無餘,他可不能這麼緊跟著了。
候著幾個人遠去,炎拓才從打包機後站起,努力在黑暗中分辨障礙物,半摸索半回憶地,下到了第二道門門邊。
密碼門用的是乾電池,不受總開關或關燈影響,密碼面板上數十個按鍵,在黑暗中泛著瑩瑩的藍光。炎拓將耳朵附在門上聽了會,又伏下身,一側耳朵貼地,確認門後沒動靜了之後,才又站起身。
地下二樓用的密碼是日更的,白天下來的時候,他看著熊黑按過密碼,也弄到指紋──現在還不到夜半十二點,當日密碼應該還沒過期。他嚥了口唾沫,依著記憶,逐一輸入。
嘀的一聲,鎖舌彈開。
其實聲音不算大,而且現在的高級門多在合葉上做了靜音效果,但炎拓愣是被這一聲「嘀」嚇到半天沒動,緩緩拉開門時,額頭一道冷汗滑落睫上。
裡頭一片漆黑。
白天還不覺得,晚上能明顯聞出空氣的味道,帶點地下悶久了的微溫,還泛著土腥氣。所謂的「眼睛適應黑暗」,在地下一層樓勉強可行,到了地下二樓,就完全不管用了,這裡更深,太黑、也太靜了,連電器運轉聲都沒有。
馮蜜剛剛提過一個詞叫「黑白澗」,還說「像不像回了黑白澗」,難道黑白澗就是地梟原始的老巢?
炎拓謹慎地邁動了腳步,同時伸手前探、盲人摸象般開始了這一段。他大致記得入口處附近的布局:只要挨到左側的牆,順著牆往前,然後左拐,就是休息室那條走廊,那條走廊走到盡頭右拐,走一段之後,會遇到十字路口,再然後就有點記不清了──這些年,地下的變化很大,而他能進來的次數又屈指可數。
先走再說吧,他依著能記得的,小心地一步一步,同時暗暗數著步子,這是他進來的路,待會,也該是他撤出的路。
走到十字路口時,猶豫了一下:三個方向,實在不好抉擇。
賭一下吧,他舒了口氣,一直往前,才過路口沒幾步,就聽到馮蜜咯咯的笑聲,但很快被人喝止,下一秒,橘紅色的微光亮起,光線閃爍不定,很明顯是火光,晃亮了他剛剛經過的路口,而被火光拉長拉大的人影,很快上了牆。
這要是拐進他這條走廊,不是撞了個正著嗎?炎拓腦子發懵,趕緊加快腳步,這條走廊盡頭只能右拐,他迅速拐右,回頭看時,暗暗叫苦──火光伴著腳步聲漸近,顯然,那幾個人就是衝著他這方向來的。
人走霉運的時候,真是怎麼著都倒楣,剛才還有三個岔口讓他選,現在卻是華山一條道(華山一條道:自古以來,攀登華山僅南北一條約十五公里的山道,又險峻難行,故有此稱。),炎拓屏住氣,暗暗提醒自己別慌,放輕且加快腳步的同時,沿路去試房門──無論如何都不能打照面,如今看什麼「死刑」已經是次要的了,先把自己藏起來是真。
然而接連經過三個房間,都是密碼門,尤其讓人心慌的是,背後的腳步聲和火光漸近,卻沒人講話,自打馮蜜的笑聲被喝止之後,就再也沒人發聲了──是「死刑」開始了嗎?
萬幸,第四扇門被他打開了,炎拓悄無聲息閃入,關門的剎那,藉著門外隱約透入的微光,他突然看到房中央的一把椅子上綁坐著狗牙。狗牙耷垂著腦袋,胸前的衣襟上血跡斑斑,似乎是半暈過去了,但仍有呼吸,肩膀微微聳動著。
我操!他這是什麼運氣,該說運氣好呢,還是該說簡直衰成屎?
沒時間了,這房裡壓根就沒地方躲,炎拓一顆心狂跳,電光石火間忽然想到了什麼,拔腿就往牆邊衝。
狗牙顯然被聲響驚動,身子痙攣了一下,剛抬起頭睜眼,旋即扭向一側避光:門打開了,當先的一支蠟燭燃著火焰,焰頭紅得像血。
而在燭光未能照亮的暗處,一幅長條的「操作準則」輕輕闔上,炎拓側身在框後,微掩口鼻,大口喘息。他的身側是扇半開的門,門內就是狗牙待了數月之久的那間暗室,正中央一個泥水池子,泛著讓人作嘔的惡臭,不過,此刻的炎拓可一點也不嫌棄。
長幅玻璃框只是障眼的擺設,本質是玻璃內側貼了海報,炎拓緩了口氣之後,拿指甲輕輕摳撥海報邊緣,摳出了可供一隻眼睛湊上去看的空隙。
他看到林喜柔一行靜默無聲,兩兩間隔半公尺左右,正魚貫進入房間,人員的排列順序詭異地契合了EXCEL的編號順序,打頭的是林喜柔,最後是楊正,每個人手裡都擎了根點著了的白蠟燭,焰頭在黑暗中打飄,如躁動不定的鬼火,而且,楊正手裡不止有燃著的蠟燭,還多了個小瓷碗。
這種詭異的、在黑暗中彌漫開來的「儀式感」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五個人圍著狗牙轉了一圈,各自站定,恰好把狗牙圍在中央,林喜柔正對著狗牙,眉目間泛著森然寒光。
狗牙的腦袋擺錘一般掙來晃去,看看這個,又看那個,最後盯住了林喜柔──炎拓這個方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後腦勺。
他聽到狗牙嘶聲大叫:「姓林的,憑什麼?妳他媽算個什麼東西,妳沒資格讓老子死!」
果然,他雖然舌頭受傷之後疼痛腫脹,但不妨礙說話,只是言語有些磕絆含混。說完這話,他身子猛然一擰,又朝向李月英:「李姨,妳也跟她站……一邊嗎?我跟妳是一……一樣的啊,我們都是犧牲品。我們要是沒出來,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妳想想妳慘不慘,都是她害的,都是這個女人……」
林喜柔上前一步,一耳光抽在狗牙臉上:「閉嘴!」
這一下勁力奇大,狗牙連人帶椅子被抽倒在地,仰面朝天哈哈大笑:「李姨,妳站著看我笑話嗎?下一個就是妳了!」又嘶聲狂罵:「姓林的,妳不得好死,賤人,騷貨,臭婊子……纏頭軍已經找來了,你們遲早死光、死乾淨了!」
馮蜜聽不下去,上前一步,抬腳就想踹他的嘴,楊正冷冷說了句:「那嘴待會還有用呢!」
也是,馮蜜臨時改向,重重踹在了狗牙胸口,踹得他一口氣沒上來,不住咳嗽,更多更惡毒的說辭,也不得不暫時嚥下了。
林喜柔示意熊黑把狗牙連同椅子一同扶起來,說了句:「纏頭軍是找來了,也快死乾淨了,所以,你怕是要失望了。」說完伸出手來,掌心向上,像是在索取什麼東西,楊正上前一步,把一直攥在手裡的小瓷碗交到林喜柔手中。
也是奇怪,狗牙之前躁狂到跟瘋狗沒兩樣,忽地看到小瓷碗,身子哆嗦了一下,一時間居然安靜了。
房裡的一切也都像是靜止了,只餘幾抹焰頭飄忽不定。
林喜柔把小瓷碗送到唇邊,那架勢,似乎裡頭裝滿美酒、下一刻就要低頭啜吸。她說:「狗牙,大家同出一脈,好不容易才能破土見日,你曾經發過誓,生於血囊,灌養血囊。今晚我送你上路,是因為你雜食,髒了血,壞了規矩,不配拜日,也不配死在日光之下。」說完,她面色陰沉,舌頭慢慢伸出,在碗口捲翻,舌底短刺奓起,不多時,有透明的黏液緩緩自刺尖滴落碗中。林喜柔收舌入口,把碗遞給熊黑。
熊黑端著碗,看向狗牙,一臉怒其不爭:「狗牙,你他媽真是廢物,大家夥兒都能做到,你做不到?老子送你一程,你死得該,不屈!」說著,同樣舌頭捲出,舌底刺梢滴下黏液來,然後把碗遞給李月英。
李月英笑了笑,敷了粉的臉在燭光映襯下煞白得可怕,不過話倒是說得平靜:「狗牙啊,做錯了事就要認,別賴這個那個的,什麼犧牲品啊,我是命不好,你是自作自受,咱們可不一樣。」
說完了,滴取黏液,遞給馮蜜。
馮蜜笑嘻嘻的,問狗牙:「我扎了你的舌頭,死前還讓你受一回罪,是不是特別恨我啊?還咒我們被纏頭軍給殺乾淨,你個垃圾,讓你破土,真是老天不長眼。」
末了,碗遞到了楊正手中,楊正照舊的面無表情:「當初你要是能忍得住,現在也該有名有姓了。既然沒忍住,應該早料到有這一天,這麼多人送你,給足你面子了,你就安心去吧。」
取了黏液之後,他將蠟燭的焰頭湊向碗中,就聽「呼啦」一下,碗中騰起火焰,而其他幾個人不約而同吹熄了手中的蠟燭,這一下,整個房裡唯一的光源就是碗裡的那團火焰了,顏色起初是赤紅色,接著漸漸發暗,泛起駭人的青紫。
熊黑走上前,一手控住狗牙的腦袋,另一手捏住他嘴角,逼他把嘴張大。
狗牙在最後一刻慫了,又掙又叫,語調淒厲無比:「林姨、林姨我不敢了!林姨我改過自新,給我個機會,給我個機會吧……」
炎拓隔著玻璃,眼睜睜看著那團青紫色瞬間滑入狗牙的嘴裡,而熊黑順勢捂住了狗牙的嘴。唯一的亮被狗牙給吞了,四下裡,剎那間漆黑一片。
內外都很安靜,只偶爾聽到狗牙掙扎的悶聲,末了,炎拓聽到林喜柔冷笑一聲:「生不見日,死不見日,也是活該。」再然後,匡啷聲響,是熊黑收了手,狗牙再次連人帶椅子,軟耷耷摔砸到地上。
馮蜜輕聲說了句:「現在黑洞洞的,可真像是在黑白澗了。」
炎拓後退了一步,借助手感,輕輕擼平海報上摳褶的那一角,他聽到熊黑的聲音:「林姐,這……屍體怎麼辦?就扔這嗎?」
林喜柔:「扔這不嫌髒嗎,扔房裡去,晚點再處理吧。」
炎拓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忽然刺亮,是有人又撳開了手電筒──在黑暗裡待了那麼久,突然之間適應不了強光,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但這沒影響聽力:腳步聲是朝自己的方向來的,他陡然明白了:「房裡」是指狗牙的這間暗室。
光線很快到了眼前,與他只隔了一層貼了海報的玻璃,炎拓迅速退進室內,身子都還沒立定,玻璃框已被人一把拉開,藉著隱隱透進來的光,炎拓看到圓池子裡一汪渾濁發亮的泥水。
沒時間猶豫,他心一橫,跨進池中,深吸一口氣之後,捏住鼻子,整個人浸入水下。而幾乎就在沒頂的同一時間,熊黑一手打手電筒,一手拎著軟耷的狗牙進來,手一揚,就把狗牙的屍體砸進了池中。
凌晨兩點多,炎拓終於出了主樓。
說真的,身上的衣服都不想要了,但他總不能裸奔出來,而且來農場又沒帶行李,難道明天光身子裹一件大衣走人?穿著走也不行,衣服內外都浸飽了臭水,一步一個泥腳印,能一路印回房間。
於是,他被迫藉著在休息室內找到的打火機火苗,於數九寒天,用地下二樓的洗手間水龍頭洗了個冷水澡,把衣服都浸水搓一遍,擰到基本不滴水之後又穿了回去。這還沒完,他還得仔細查驗、邊走邊擦掉自己的腳印,否則明天林喜柔他們一進地下,看到兩排陰乾的腳印水漬,得作何感想?
總之,半夜的冷風穿透濕冷的衣服,給他來了個雙重透心涼,好在路上找到了大衣,哆哆嗦嗦裹上,多少禦了點寒。
爬窗重新回到房間時,整個人都快凍僵了,脫下衣服晾起、飛速沖了個熱水澡之後,立刻鑽進被窩裡,暖了好幾分鐘才回魂。
撳檯燈時,忽然想起來,還有「報平安」這回事。
他抓過手機,正想撥號,又犯了難:兩點多了,夜半打電話,是不是不太合適啊,興許聶九羅睡著了呢?想了又想,折中一下,傳送了條訊息過去。
──我回來了,平安。
訊息過去,如石沉大海,那頭毫無動靜,炎拓失笑,果然是睡著了。
他放下手機,撳滅了燈,裹緊被子。這一晚經歷太多,情緒起伏又太大,思緒紛亂到幾乎沒精神去一幕幕回味,一句句分析,反正,暫時算是安全了吧。
他眼皮漸沉,迷迷糊糊間,聽到手機「叮」的一聲──這是……有訊息進來了?炎拓頃刻間睡意全無,翻了個身趴起,拿起手機。
果然是劉長喜的號碼傳來的,只回了一個字。
──好。
◎
聶九羅住進劉長喜家的頭兩天是睡多醒少,第三天開始,作息漸漸恢復,生活也漸漸無聊。
畢竟多數時間只能躺著,劉長喜家又沒什麼消遣──電視倒是特意搬她這房間來了,但她原本就不愛看電視,再說了,頻道從頭調到尾,也沒什麼好看的。想玩手機,自己的手機應該廢在機井房、多半被炎拓處理了,她總不能抱著劉長喜的手機不放,那還是支老舊款。想看書,劉長喜就不是個看書的主,找遍全屋,只給她找來一本《超盈利餐館小老闆的生意經》,她翻了兩頁,覺得自己這輩子下館子就可以了,經營什麼的,大可不必。
想聊天,跟阿姨聊不到一起去,阿姨是個話癆,講起自己鄰居的小姨的婚姻故事來滔滔不絕,聶九羅原本就是個好奇心匱乏的人,哪有精神去聽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的感情史?是以阿姨只要有掰扯的跡象,她就眼皮輕闔、滿臉疲憊,一副我身體虛弱、急需休息的模樣,阿姨察言觀色,一般會立即停下、輕手輕腳退出房間,留她一個人好好「靜養」。
這期間,她給炎拓打過一通電話,原本是想問問他機井房之後發生的事──雖說她自己也能推測出一二,但總沒他知道的全,比如她脫險是脫險了,但陳福、韓貫呢,都去哪了?沒想到電話打得不巧,十一點多打的電話,他居然正在「跟蹤地梟」,還是一跟「好幾個」,聶九羅說了幾句之後就掛電話了:將心比心,她自己處境緊張的時候,也沒心思接什麼電話。
但等炎拓報平安等了很久。她不久前剛差點死在地梟手上,知道那種東西難對付,時間拖得越長越擔心,腦子裡出現的畫面都是炎拓死了:被割喉了、槍殺了、咬死了、撕裂了、埋了。
終於等到那條「我回來了,平安」的簡訊,長長舒了一口氣,身體支撐不住,又沉沉睡去,快睡著的時候,心頭還掠過一陣歉疚:人家炎拓明明活得好好的,在她這兒,都花式死八十回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枕邊的手機沒了,應該被劉長喜拿走了,然後多出幾樣,估計是讓她消遣的:一副撲克牌──真不是拿來氣人的?她還能自己跟自己打撲克?一副大英雄逃離魔窟的飛行棋,雖說是雙人遊戲,勉強可以自娛自樂,不過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版,是仿了人家的形制、自己瞎編劇情的那種,還有兩個花布縫成的小沙包,都是很有年頭的消遣,符合劉長喜的年紀和性子。
太陽正是最最明亮、將衰未衰的時候,聶九羅躺在床上,看了會被照得發亮的窗紗,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屈指叩了叩床頭板呼喚阿姨──她又要度過艱難洗漱且無聊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