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殿下讓我還他清譽2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860691719系列名稱:
i 小說系列編號:
IR038定價:
360元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相關作者:
封面繪圖:蓮花落 / 書衣繪圖:Zorya頁數:
336頁開數:
14.8x21x1.7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11223出版日:
20211223出版社:
愛呦文創有限公司CIP:
857.7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一場權謀讓年少的蕭朔和雲琅失去至親,懷著對彼此的愧疚和掛念從此分隔兩地。
雲琅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喘不過氣的疼法,
像是忽然被剝奪了原本等在那兒,只要走下去就該到達的未來。
本該註定的、順理成章的那個未來,卻一夕成空了。
直到五年後從法場被帶回琰王府。
蕭朔對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其實很想回王府。明明只要將你扛在肩上,你就會跟著我回來。」
雲琅身陷御史臺獄時,只想著蕭朔能沒病沒災,不生他的氣就好。
到了王府見到蕭朔後,又希望他別老冷嘲熱諷地說那些刺人的話。
後來有話能好好說了,又想能跟他多待一待、想扯著他跟小時候一樣睡覺。
蕭朔:「你若知道我心中妄念,便知道你這些算不上貪得無厭。」
雲琅:「你能有什麼妄念?無非同生共死罷了,我應你。」
一場權謀讓年少的蕭朔和雲琅失去至親,懷著對彼此的愧疚和掛念從此分隔兩地。
雲琅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喘不過氣的疼法,
像是忽然被剝奪了原本等在那兒,只要走下去就該到達的未來。
本該註定的、順理成章的那個未來,卻一夕成空了。
直到五年後從法場被帶回琰王府。
蕭朔對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其實很想回王府。明明只要將你扛在肩上,你就會跟著我回來。」
雲琅身陷御史臺獄時,只想著蕭朔能沒病沒災,不生他的氣就好。
到了王府見到蕭朔後,又希望他別老冷嘲熱諷地說那些刺人的話。
後來有話能好好說了,又想能跟他多待一待、想扯著他跟小時候一樣睡覺。
蕭朔:「你若知道我心中妄念,便知道你這些算不上貪得無厭。」
雲琅:「你能有什麼妄念?無非同生共死罷了,我應你。」
作者簡介
三千大夢敘平生
專職做夢,副業寫作,睡眠重度困難戶。
熱愛漫長的行走,熱愛觀察和記錄,理想是成為一個能把故事講好的人。
有三千場夢,三千段講不完的故事,和三千顆不同味道的水果糖。
相關作者簡介
【封面繪圖】
蓮花落
繪手一枚,喜歡古風,尤其鍾愛武俠,武俠是初心也是白月光。
因為太懶無法走萬里路,所以讓想像縱馬於江湖之間,可以自由持一竹杖任行逍遙。
希望某天筆能長大到畫出喜歡的花草鳥獸和各種好看瀟灑男人,但筆往往不受控是最大的煩惱。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如今這般情形,你兩人如何還能在一起?」
「有什麼不能的。我要同他長相廝守,他當我是兄弟,我便是兄弟,他當我是什麼,我便是什麼。」
五年沉潛,泣血的過往終於揭露,兩人攜手再掀朝堂風雲!
★口是心非的冰山小王爺X正經不超過五秒的俠氣小將軍
★晉江積分3.3億、6.4萬書評、11萬收藏、VIP強推古風耽美文,看過都按讚
★書衣封面的窗戶能左右打開,便能看到跳窗闖入書房的雲琅,拿著少時蕭朔親手雕刻的兔子(雲琅起初以為是貓)逗蕭朔說話
★開窗書衣設計概念:
書中常出現「窗戶」這個元素,不論是雲瑯常一言不和就跳窗逃走,或年少時喜歡翻窗進書房找蕭朔玩,或是府外雪虐風饕、府內燈燭安穩。以此為概念,封面畫出王府裡兩人解開心結後,聯手要為當年的血案平反,首先找上蕭朔的外公虔國公,呈現出王府書房與虔國公的獵莊外兩個情景(地上的兔子象徵獵莊,並與封面雲琅手上的木雕兔子相呼應)。
★隨書好禮大方送:
第一重:隨書贈送精美留言卡
第二重:作者獨冢專訪-2,暢談創作緣由
第三重:首刷加送開窗書衣,且看王府內解開心結的兩人,前往虔國公的獵莊聯手化解長輩誤會,取得外援,王爺復仇記即將開演
第四重:書衣上有燙金的作者簽名
書籍目錄
【第一章】記住,此事除非王爺親手寫成話本,否則切不可同外人說
【第二章】小王爺,你覺得把我抱來抱去很無趣,又找了別的姿勢嗎?
【第三章】他說來王爺府上睡了幾覺,最珍惜的東西便沒了
【第四章】王爺可是要同小侯爺做些不可叫人知道的事?
【第五章】等我把燕雲全打回來,便帶你去跑馬
【第六章】雲琅總覺得蕭小王爺這些年嘴上功夫見長
【第七章】你懷了老夫的重外孫,還在嗎?
【第八章】好不容易,才叫那雙眼睛裡重新有了些光亮
【第九章】我若下些狠手,龍鳳胎都有三對了
【第十章】雲小侯爺正同王爺在榻上打架
【特別收錄】作者紙上訪談第二彈,暢談創作緣由
文章試閱
【內容試閱】
【第四章】王爺可是要同小侯爺做些不可叫人知道的事?
書房裡,被王爺帶回來的雲小侯爺躺在榻上,裹著王爺的披風,面紅耳赤但求一死。
蕭朔坐在榻前,寸步不離地牢牢盯著他,眼底神色仍變幻不明。
「你還盯著我幹什麼?」雲琅被他扛了一路,顛得幾乎散架,無可奈何,「我連鞋都沒穿,難道還能光著腳從你府上一路跑回醫館去?」
「你若要跑。」蕭朔慢慢開口,聽不出語氣:「縱然什麼都沒穿,也是能跑的。」
雲小侯爺好歹要臉,耳後熱了熱,乾咳,「那……恐怕不能。」
幸而這些年負責抓捕他的,無論府兵還是侍衛司,都只知道對他鐵銬重鐐,最喪心病狂的也不過是吊著手腕拴在房梁上。
但凡有一個像蕭小王爺這般敢想敢做,什麼都不給他穿,雲琅說不定當即就聽天由命了。
蕭朔若有所思,看了雲琅一眼,起身將窗子闔緊了,拿過摞書嚴嚴實實抵在了窗沿。
「小王爺好手段。」雲琅看著他堵窗戶,心服口服,「你怎麼不再在窗戶外頭放個捕兔子的獸夾,一有人踩就自己闔上呢?」
「你沒穿鞋。」蕭朔蹙眉,「若是傷了,如何讓梁太醫給你治?怎麼說傷情?」
雲琅沒想到他考慮得這般長遠,張了張嘴,一時甚至被說服了。
蕭朔並非不曾想過這個辦法,他一路將雲琅扛回來,被這人幾乎嶙峋的骨頭硌得心煩,「你若實在想要,等養好了,換回你那光明鎧牛皮靴,我自給你放一排獸夾就是了。」
「我想要這個幹什麼?」雲琅訥聲道:「先別折騰了,過來坐……你是要把屋子裡的書都壘在窗戶前頭嗎?」
雲琅撐著坐起來,看著蕭朔已摞了整整兩排的書,實在忍不住,抬手用力拽住了蕭小王爺的衣襬。
蕭朔被強行扯著立住,看著雲琅與自己衣襬糾結的手指,沒動彈。
他立在榻前,並不去看雲琅。側臉被燈燭映著,看不清神色。
「怎麼了?」雲琅向來看不得蕭小王爺這個架式,皺了皺眉,「想什麼呢?不能同我說?」
「也沒什麼。」蕭朔平靜道:「只是不曾想到,將你搶回來,竟是這般容易。」
雲琅默念著不能動手,拽著他坐下,忍著沒一拳砸在蕭小王爺臉上,「是我太配合了,不夠刺激,不夠叫小王爺過癮?」
雲琅摩拳擦掌,「我當時是不是就該咬你一口?還是你再走一步,就立刻咬舌頭抹脖子,寧可玉碎,不能瓦全?」
蕭朔被雲琅拉著坐下,他方才心神激切,此時眼底仍隱隱帶著血絲,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低聲:「我本以為……」
雲琅探過來,「以為什麼?」
「本以為。」蕭朔道:「會如你說的這般。」
雲琅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那你還敢硬搶我走?膽子不小啊蕭小王爺,我若是當時便咬了舌頭……」
「自然是想好了應對之策。」蕭朔靜靜抬眸,視線落在他身上,「你若自戕……倒不妨一試,看看咬著的會是什麼。」
雲琅怔坐著,被他清冷視線在嘴唇處一掃,沒來由一陣心慌,匆忙搖頭,「不了。」
「你平日裡……究竟都想些什麼,怎麼連這個應對之策都想過?還想了多少種如何折騰我的辦法?」雲琅忍了半晌,到底忍不住,「擇日不如撞日,左右今日的臉也丟盡了,你都用了罷。」
蕭朔眸色隱約晦暗,立了半晌,看他一眼,「今日不行。」
雲琅想不通,「怎麼,還要擇良辰吉日?」
「你都在我府上了,何日不是良辰。」蕭朔淡淡道:「你如今身子未好,一碰就散,禁不住折騰。」
雲琅才叫他前半句引得怔神,冷不防聽見後頭半句,跟著打了個激靈,乾咳一聲,「哦。」
蕭朔今夜簡直莫名其妙,兩人氣氛從在醫館時便不對勁。
雲琅不很舒服,皺了下眉,自己摸了個軟枕墊著,悶悶不樂扯過條薄裘。
「我既搶你回來,便知你會不高興。」蕭朔起身,去替他倒了盞茶,「你若實在生氣,罵我兩句,打我兩拳也無妨。」
雲琅抱著薄裘,不高興地坐了一會兒,將他扯過來,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蕭朔肩背微繃了下,斂了眸,抬手護在雲琅背後。
雲琅皺了皺眉,「幹什麼?」
「你不肯同我動手,是因為你知道,如今你的拳風根本綿軟全無力道,不想叫我難受。」蕭朔道:「讓你罵我,你又擔心我如今性情偏執,易鑽牛角尖,怕哪句話說不好,戳了我的心。」
雲琅一時被他戳穿念頭,臉上熱了熱,鬆了口忿忿坐回去,「胡扯,我分明是嫌打不過癮、罵不痛快。」
「雲琅。」蕭朔仍扶著雲琅背脊,低聲道:「方才我將你帶回來,一直在想一件事。」
他身量要比雲琅稍高,這樣不收回手,便像是將人整個攬進了懷裡。
雲琅不很習慣這個姿勢,聽著蕭朔微促的心跳,沒立刻挪開,「什麼事?」
「搶你回來,竟然這般容易。」蕭朔垂了眸,「我這些年……一直都在幹什麼?」
雲琅忽然響起老太傅的話,胸口跟著輕滯,抬起頭。
「不知何時起,你在學宮裡總躲著我。」蕭朔空著的手垂在身側,慢慢攥緊了,「那時我不明所以,既惶恐,又不知是何緣故,不知要怎麼辦?」
雲琅這才弄明白,「所以你就惶恐地來訓我了嗎?」
「我並非訓你,只是想勸誡你一二,叫你多去幾次學宮。」蕭朔低聲解釋了一句,靜了一陣,又道:「可你……反倒去得越來越少了。」
「扯淡。」雲琅磨牙,「你那也叫勸誡?將我堵在牆角,拽著我的衣服領子……」
「我堵了你三日,好不容易見你一面。」蕭朔蹙了蹙眉,「不拽著你,你上房怎麼辦?」
雲琅張了張嘴,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氣得給蕭小王爺的袖子打了個結。
「我想了數日,不知哪裡惹惱了你,叫你看我厭煩。」蕭朔道:「還是你覺得我無用,不能陪你出征,不能在戰場上,與你並肩殺敵。」
「你都胡亂想些什麼?」雲琅一陣頭疼,按著額角,「我那時候還想呢,蕭小王爺犯的什麼毛病,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看我不順眼了?」
「我思來想去,又想到參軍也是文人,一樣能隨軍的。」蕭朔像是不曾聽見他的話,繼續慢慢說下去:「我既學了醫術,想來也能跟著去。只是我若跟著你,又無半點武藝傍身,豈不叫你無端受旁人指點議論。」
雲琅聽得愕然,「想得這般周全嗎?」
「此等事,如何能不想得周全。」蕭朔道:「我練了大半年的袖箭,終於有了準頭,很高興,想等你回來便給你看。」
接下來的事兩人都清楚,雲琅扯著蕭朔手臂,低聲打斷:「射得很準,我見識過了。」
「那之後……一樁事接著一樁事,你我身不由己。」蕭朔忽然停了話頭,抬眸,「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教你難過。」
「我沒難過啊。」雲琅愣了下,「我——」
蕭朔抬起手,微暖指腹在他眼尾輕輕一按,拭去了一片水汽。
雲琅胸口跟著翻天覆地絞著一疼,悶哼一聲,急喘了口氣,怔怔地抬頭。
「我不知道。」蕭朔看著他,「對不起。」
雲琅胸口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一時又不知自己究竟哪兒難受,張了幾次嘴,低頭勉強扯了扯嘴角,「對不起什麼。」
「我不知道……原來這麼容易。」蕭朔聲音愈輕:「你其實很想回王府。」
「這兒才是你的家。鎮遠侯府與你無關,宮裡先帝先后再溫和慈愛,也終歸隔了一層。你想回王府,我那時分明已扯著你的衣領了……」蕭朔看著他,「明明只要將你扛在肩上,硬帶出學宮,你就會跟著我回來。」
「不情不願、不高不興的。」蕭朔垂著視線,嗓子有些啞:「躺在榻上,支使我幹這幹那,看見我什麼東西好就摸走。給我搗亂,扯著我出去玩,讓我訓一頓,再磨磨蹭蹭起來陪我念書。」
雲琅有些聽不下去,咬緊下唇,倉促閉了眼睛。
「你不常回來王府了,是因為那時父王要謀朝奪嫡,不能與你牽涉過多,怕將來出事會將你牽扯進來。所以不准你整日地往王府跑、不准你再與府中眾人交從過密。」
「你不知是怎麼回事,只知道父王不讓你常來了,又因為父王吩咐,不能明著同我說。偏偏我又訓你,你以為我見了你生氣,故而連我的書房……也只能避著了。」
蕭朔低聲:「跟著伺候你的人說,有時候夜深了,你在外面晃到沒處可逛,會去醉仙樓要個雅間,叫上一屋子的絲竹歌舞,自斟自飲一宿。」
「我那時……竟還以為你是荒怠學業,不思進取,學了那些紈絝子弟的荒唐習氣。」蕭朔閉了眼睛,「你分明是想回來的,可父王不准你說,我竟然就真蠢到半點也看不出。」
雲琅張了張嘴,自己都從不曾察覺留意的疼,忽然死命攪起來。
「我後來明白過來這些,反覆想過,那究竟該是種什麼滋味?」蕭朔嗓子啞透了:「你寧可打仗、寧可去北疆的帳子裡爬冰臥雪。汴梁夜色繁華,到處都是人,哪兒都能盤旋流連,又哪兒都不是你的家……」
「別說了。」雲琅死死咬著牙,「小王爺,我不曾這般揭你的短。」
「天大地大,無處可去。」蕭朔的手也有些抖,看著他,眼底漸漸紅了,「連我這裡,竟也不再是你的歸處。」
雲琅腦子裡嗡的一聲,血氣在喉間翻湧幾次,生生嚥下去。
他撐著榻沿,努力想將骨子裡的寒冷顫慄壓下去,又喘不上氣,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雲少將軍不肯丟人,最煩這等沒出息的矯情樣子,咬緊了牙關想要將胸口瘀滯驅散,卻被格外有力的溫熱臂膀牢牢困住。
雲琅被困在蕭小王爺胸口,疼得走投無路,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
「用力。」蕭朔攬著人不放,任他下死力氣咬著肩頭皮肉,「咬下來也是你的。」
雲琅伏在他肩頭緩了半晌,盡力搜刮著周身氣力,攢了幾次,終於鬆開口,狠狠抹了把臉。
蕭朔扶住他,輕握了雲琅仍悸顫的冰冷手腕,「罰得輕了。」
雲琅冷得厲害,被他掌心烙得縮了下,垂眸半晌,笑了一聲,「我又不是野兔子。」
「我知這等過錯,叫你咬碎了也出不盡氣。」蕭朔叫他靠在身上,拿了溫水沁過的帕子,細細替雲琅將臉上淚痕拭淨了,「既然我已是你的了,你幾時想咬,張嘴便是。」
雲琅當時不過貪圖嘴上便宜,一時嘴快罷了,看他竟說得全然鄭重,不由失笑。
「你如何……」雲琅靜了一陣,莫名沒能將後頭的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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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雲琅悶聲道:「就今晚,不想聊這個。」
「那便不聊,我自會謀劃。」蕭朔道:「你放心,我過幾日便去拜會蔡老太傅。」
雲琅擺弄著他的袖口,撐著眼皮,胡亂點了下頭。
下人的動作很快,熱騰騰的小餛飩轉眼便被送了上來。蕭朔叫人退下,舀起個餛飩,輕吹了兩下,「張嘴。」
「不用。」雲琅不自在,「我自己吃……你不餓嗎?」
蕭朔並不勉強他,搖了下頭,將調羹遞過去,「我晚間用過飯,你吃就是。」
雲琅是真有些餓了,接過來自己慢慢吃了兩個。
抬頭看看蕭朔,又拿過茶水,磨磨蹭蹭喝了一口。
蕭朔看了他半晌,終於忍不住,「有話就說,你我如今還要這般遮掩吞吐,有什麼意思?」
「不是。」雲琅咳了一聲,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
蕭朔上次剛被雲少將軍不好意思地點了霓裳羽衣舞,他知雲琅此時心裡終歸難受,不願計較,耐著性子,「說就是了!若是出格的,我未必依你。」
「倒不很出格。」雲琅耳朵熱了熱,垂著視線,拿勺子來回撥餛飩,「你今晚……能不能也來裡間睡啊?」
蕭朔眸光一凜,倏而凝在雲琅身上。
「裡頭那張暖榻那麼大,我試過了,地方夠。」雲琅乾咳,「就跟小時候一樣,抵足而眠就行……」他只是被蕭朔提起舊事,心裡實在難受。若自己一個人去裡間睡,又要忍不住去王妃靈前跪著,說不定還要不爭氣地哭一鼻子。
雲琅自小不喜歡一個人,屋子裡空些都難捱得發慌。他拽著蕭朔習慣了,此時倒也知道不很妥當,面紅耳赤的,「不行就算了。」
「雲琅。」蕭朔凝注他半晌,闔了下眼,低聲:「我有時寧肯希望……你是什麼都懂,有意試探捉弄我。」
雲琅皺了下眉,「好好的,我捉弄你幹什麼?你……」
蕭朔胸口起伏幾次,側過頭,「可你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一轉眼睛,我偏偏連你要上哪個房頂都知道。」
蕭朔掀開榻上兩層綿褥,拿出底下藏著的《示憲兒》,扔在他面前,「雲少將軍,敢問拖著別人一塊兒睡,是哪家的教子之道?」
雲琅被抓了包,難以置信抬頭,「你怎麼知道我藏在這兒了?」
「你可知我為何不叫你躺外頭的暖榻?」蕭朔咬著牙,「你這本書有兩寸厚……兩寸!」
蕭小王爺照顧著摯友心情,想不著痕跡拿出來再放回去,又怕不能徹底同原樣一般,叫見微知著的雲少將軍察覺。
蕭朔忍了幾日,都假作不察,硌得整宿睡不好,越想越氣,「你怎麼不把你自己塞褥子底下?」
雲琅張了張嘴,一時心虛。
「你這些年背負的太多,又受父王母妃囑託,待我之心早已成了習慣。故而一時扳不過來……我不怪你。」蕭朔把書扔在一旁,扯平褥子,「可你若有時間,便好好想想,來日你我合葬,碑上究竟要怎麼寫?」
雲琅只是想找個人陪自己睡覺,不及反應,便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通。他本就神思疲倦,心神一時也跟不上,舀著筍蕨小餛飩愣愣聽著,看著蕭小王爺咬牙切齒一肚子火氣,下意識將勺子裡的餛飩遞過去。
蕭朔已懶得同他生氣,拿過來咯吱咯吱嚼著吃了,擱下碗筷,起身去內室拿出了樣東西。
「怎麼把這個拿出來了?」雲琅記得清楚,一掃便認出來了,「這不是你那不能碰的寶貝雙魚玉珮……不對,我記得當時沒有勾雲紋啊?」
雲琅把手背在背後,自覺地一下不碰,探了腦袋仔細打量,「什麼時候又重雕過了?」
「沒有。」蕭朔一陣來氣,沉聲道:「原本就有勾雲紋,你記差了。」
「不可能,我當時還搶過來看了。」雲琅搖搖頭,「你忘了?你那時說這東西不能輕易給人,叫我還回來。」
「沒有。」蕭朔咬牙,「我那時說的是,上面有勾雲紋,同你的雲字相稱,本就該是你的。」
「……」雲琅看著睜眼說瞎話的蕭小王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哦。」
雲琅想不通,「那……是我當時非不要,塞還給你,兩相爭執之下,還不小心摔了。」
蕭朔蹙眉,「摔了什麼?」
雲琅從不曾告訴他自己那玉麒麟摔過,把話收回去,「摔了一個屁股墩嗎?」
蕭朔攥著玉珮,掌心已將涼潤玉質握得微溫,肩膀板了板,橫了心沉聲:「是。」
雲琅點了點頭,心說那我可真是太有病了。
「這樣……」
「總歸。」蕭朔不看雲琅,側過頭一口氣道:「如今再給你一次,你若……若戴了這玉珮,便能與我同榻了。你若實在不願意要,拿去扔了砸了,隨手送人,如何處置隨你。」
蕭朔語氣生硬:「怎麼,雲少將軍不敢要,怕這玉珮有什麼蹊蹺?」
雲琅連蕭小王爺都敢要,自然不懼一塊玉珮,順手接過來,端端正正戴在了腰間。
蕭朔垂在身側的手虛攥了下,視線落在他身上,不動了。
「和小王爺同榻抵足而眠。」雲琅低著頭,仔細理好流蘇,「還有別的流程嗎?」
蕭朔深深看他一眼,「……沒有。」
「那就快點兒。」雲琅已睜不開眼睛,拿過清口茶漱了漱口,自暴自棄,熟能生巧地盤在了蕭小王爺的身上,「睏死了。」
蕭朔靜了半晌,抬手將他抱實,護進懷裡。
他抱著雲琅,竟無論如何再放不開手,將人結結實實護著,草草吹了燈,將香爐移進內室。
雲琅靜了不知多久,到蕭朔幾乎以為他已睡著了,才終於又出聲:「小王爺。」
蕭朔低頭,「怎麼了?」
雲琅埋頭扎在他肩上,抿了下嘴角,「你想讓我懂什麼,就教我。」
蕭朔腳步頓了頓,立了一陣,低聲道:「你懂不懂……都很好。」
「不好。」雲琅手臂慢慢收緊,低聲:「當初端王叔要奪嫡,試探過我幾次,見我不懂,他就不准我總回府裡了。」
雲琅不服氣,偷著跳了幾次圍牆,竟都被那些幕僚客客氣氣送了出來。
再後來,連出入王府的腰牌也被拿回去了。
蕭朔胸口狠狠疼了下,將他放在室內暖榻上,自己也坐了,收緊手臂將人護實。
「你們要我懂什麼,告訴我,我去學。」雲琅平時寧死說不出這話,今日不知怎麼,再忍不住了,「別再趕我走了。」
「醉仙樓那個雅間,窗戶對著王府。」雲琅笑了笑,「我夜裡喝酒,看著王府的燈亮了又熄,知道是你讀好書睡下了,心裡難過得很。」
「我不曾睡下。」蕭朔手臂顫了顫,低聲:「你幾時來,我幾時迎你。」
「我剛回京時,知道是你的生辰,很想來看看你,可又覺得你大抵不會想見我。」
雲琅低了頭,碰了碰那塊雙魚玉珮,扯了下嘴角,「我在御史臺獄,想著你只要能沒病沒災、不生我的氣……該多好。」
他攥著蕭朔的衣帶,擺弄了一陣,同自己的打了個結,「可後來當真見了你好好的,又不知足,想讓你有話就同我說,別老冷嘲熱諷地說那些刺人的話。」
「你有話便好好同我說了,我又不知足,覺得你能朝我笑笑就好了。」雲琅:「等你笑了,我又貪得無厭,想多跟你待一待,想扯著你跟小時候一樣睡覺。」
蕭朔安靜聽著,慢慢撫著雲琅的背,「你若知道我心中妄念,便知你這遠算不上貪得無厭。」
「你能有什麼妄念?無非同生共死罷了,我應你。」雲琅灑脫道:「還有什麼?我都應了。」
蕭朔叫雲琅靠在身上,替他脫了外袍,攬著輕緩躺下,「什麼都應?」
蕭小王爺的動作格外穩妥輕柔,室內安穩,折梅香氣氤開月色,將人溫柔地往黑甜鄉裡浸。
雲琅被睡意擁著,帶了些鼻音,含混應了一聲。
蕭朔摸摸他的額頂,不再擾他,坐在榻邊,靜看著雲琅在月色裡安穩睡熟。
燭火輕躍,劈啪打了個燈花。
蕭朔護著雲琅,靜望了一陣,俯身將人攏住,在眉心落了個極輕的吻。
蕭小王爺身上暖暖和和,雲琅被他攏著,身心安穩,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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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雲琅一動彈,才覺周身竟痠疼乏力得厲害,胸口也隱約蟄痛。正錯愕時,穴位上忽然針扎般狠狠一刺。
雲琅不及防備,疼得呻|吟一聲,大汗淋漓睜開眼。
榻前竟已有不少人,梁太醫舉著銀針,細看了看他面色,鬆了口氣,「……不要緊了。」
蕭朔跪在榻邊,一手墊在他背後,空出的右手死死攥著他的手腕,眼底尚有幾分未退的狠厲猙獰。
「你以後再要同他互訴衷腸,開解心結,先同老夫知會一聲。」梁太醫收好銀針,「如今他身上的生機淨是無根浮萍,滿腔心事未了,拖著吊著,反倒能叫他這一口氣鬆不下來。」
「我以為……」蕭朔嗓子啞得厲害,慢慢鬆開了雲琅的手,低聲道:「是我想得不夠周全,忽略了這一層。」
「其實不行針也不要緊。」梁太醫慢悠悠道:「你今早看他叫不醒,只不過是這些年太累,心底壓的事又太多。如今陡然放鬆,一覺睡透罷了。」
梁太醫直起身,看了一眼雲琅,「沒心沒肺的,你叫他睡個三五日,餓急了就知道醒了。」
蕭朔:「……」
雲琅隱約聽明白了怎麼回事,躺在榻上,想不明白,「既然沒事,那您特意來扎我一趟,是為了醫者仁心嗎?」
「是為了你們王爺。」梁太醫神色不明地看著他,「我不過是叫你們王爺同你說說話,牽住你的心神,叫你不至徹底昏睡。你聽聽你這都說了些什麼。」
雲琅一時不察,以為不過是個夢,半點沒想到人間竟然險惡至此,失魂落魄一腦袋撞在了床頭。
蕭朔抬手墊住,將雲琅輕輕放在床上,抽出手沉聲:「勞煩您了。」
「他若好全了,你當真會穿那些個衣服?」梁太醫一把年紀了,實在忍不住,「以這小子的秉性,說不定還要叫人一模一樣畫下來,日日鑑賞的。」
「這是我二人的事。」蕭朔心煩意亂,蹙緊了眉,將雲琅嚴嚴實實擋住,「若是他看一眼……便當真能立時活蹦亂跳。我……」
老主簿隱約覺得小侯爺為了看這個,也許是真的能豁出去,立刻下床活蹦亂跳的,及時出聲打斷:「王爺!」
蕭朔打了個顫,從偏執念頭中醒神,咬緊了牙關,回頭狠狠瞪了雲琅一眼。
老主簿鬆了口氣,驅散了無關人等,客客氣氣將太醫請出了門,又親自在門外將門牢牢關嚴了。
蕭朔臉色仍難看得嚇人,站了一陣,慢慢坐下來。
雲琅躺在榻上,冤得六月飛雪,「我哪知道不是夢,還有這麼多人聽著!」
「此事再說。」蕭朔壓了壓火氣,將外袍理好,「你下次若再睡得不舒服,先叫醒我。」
雲琅這一覺睡得舒服得很,就半點沒覺出來不對勁。他張了張嘴,看著蕭朔眼底仍未散去的餘悸,心底也跟著縮了下,終歸沒說出來。
雲琅別過頭,委委屈屈的,「哦。」
按照梁太醫說的,他昨晚大抵正是睡得太過安心了。
多年的心結一朝解開,有家可回,有處可歸,一口氣鬆得徹徹底底。
若是不叫他,囫圇睡個三五日的,也總能醒了。
只是蕭小王爺一覺醒來,見他躺在身邊,竟叫不醒,只怕是結結實實嚇飛了三魂七魄。
「下回若沒有急事,你就先不必叫我,讓我睡過癮。」雲琅打了個哈欠,「對了……幾時了?你今日不是該去宮裡,怎麼還在這裡磨蹭?」
「你就這樣躺著,叫也叫不醒。」蕭朔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去宮裡,怕忍不住一劍捅了皇上。」
雲琅拱手,「你下次再有這等念頭,請務必叫上我。」
蕭朔只是一時激憤,閃念罷了,聞言莫名,「叫你幹什麼?」
「自然是劫你。」雲琅想得很周全,「以咱們那位皇上怕死的程度,你去刺駕,定然是成不了的。到時候金吾衛圍著你,我單槍匹馬殺出來,扛了你就跑。」
蕭朔原本還想斥他胡言亂語,聽了一陣,忍不住道:「跑去什麼地方?」
「跑就完了。」雲琅灑脫道:「跑到哪裡算哪裡,跑不動了讓人家一箭直接串個串,掉到地上滾兩滾沾點土,就算埋骨同歸。」
蕭朔抬了下嘴角,「這般暢快。」
雲琅萬萬想不到蕭小王爺好這一口,生生刹住,扯著袖子將人拽回來,「我就這麼一說,你別信這個。」
「我也只這麼一聽罷了。」蕭朔看他一眼,平靜道:「宮裡來催過一次,我說府上有事,藉故推了。回頭怎麼解釋,你可有主意?」
「解釋什麼?」雲琅想不通,「就說早上太冷,在榻上起不來,不想入宮啊!」
蕭朔坐了片刻,抬頭看他。
「怎麼了?」雲琅有些茫然,「我以前逃宮裡的那些個早朝,都是這麼說的。」
「我知道。」蕭朔壓著脾氣,「為此,御史臺還彈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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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朔。」雲琅還操心別的,從朝堂瑣事的繁雜震撼裡回過神,伸手扯住他,「你發覺了那藏刺客的暗道,告訴了皇上,皇上定然覺得放心欣慰。」
雲琅看了看蕭小王爺的神色,「若是他……勉勵你,你怎麼辦?」
「忍著聽。」蕭朔面無表情道:「不頂撞,也不說不該說的。」
雲琅放了些心,「若是他要給你賞賜呢?」
「受,拿回來給你。」蕭朔道:「砸了聽響。」
雲琅平白多了個體力活,想了想,倒也沒什麼不行,「若是他提起當年往事,試探於你,你怎麼回話?」
「信他說的那些鬼話罷了。」蕭朔知道雲琅是好心,忍著煩躁,逐一答話:「是他昔日替父王鳴冤復仇,又保住我家爵位。我心中感懷此恩。」
「換個說法。」雲琅橫了橫心,「不這麼說。」
蕭朔蹙了眉,「那要怎麼說?」
「你……先顯得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自蔡老太傅走後,雲琅就在盤算此事,已大致有了主意,「皇上定然心中生疑,追問你是怎麼回事。此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任誰碰了都要疼上一疼,你既有所隱瞞,不明明白白說出來,他是不會放你走的。」
蕭朔知道雲琅定然不只這一層盤算,抬了視線,凝神聽著他說。
雲琅扯他,神神祕祕的,「附耳過來。」
蕭朔看他一眼,坐回榻邊,「你在府上,也擔心隔牆有耳?」
「不擔心。」雲少將軍坦蕩蕩,「說悄悄話,顯得我出的計謀格外厲害。」
蕭朔:「……」
「真的。」雲琅一直惦記著這般高深一次,「若不是怕露餡,我就給你寫個錦囊,叫你在皇上問話的時候偷偷打開了。」
蕭朔一言難盡,沒說出話,被雲少將軍拽過去,在耳畔格外神祕地低語了一刻鐘。
「……就是這樣。」雲琅信心滿滿,撐坐起來,「你只管這麼說。」
「如此應對,兵行險著,只怕不妥。」蕭朔細想了一陣,低聲道:「我也就罷了,若是皇上因此疑心你,定要先滅你的口。」
雲琅將枕邊玉珮仔仔細細戴好了,單手一撐,輕輕巧巧下了榻。
蕭朔尚要入宮,不大想讓他這時候活蹦亂跳,有些提防,「做什麼?」
「你可見過端王叔那些幕僚,是如何跟隨王叔的?」雲琅興致勃勃,「我在軍中時見過,心嚮往之,傾慕得很。」
「你又不是我的幕僚。」蕭朔不耐道:「不必學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虛禮,你……」
「我知道,故而我細想過,自己改了改。」雲琅點點頭,「既然你我已把話說開,該有個規矩。」
「我將你帶回來,豈是為了這個!」蕭朔根本不想同他立什麼主僕一般的荒唐規矩,一陣著惱,拂袖沉聲道:「少胡鬧!我急著入宮,你若睏了,就自去再睡一覺,待我回來……」
「蕭朔。」雲琅道:「今日起,我便是你琰王府的人。我說回府,便是回你琰王府。我說回房,便是要來你的書房,睡在你的榻上。」
蕭朔肩背輕悸了下,倏而回身,定定看著他。
「我說回家。」雲琅靜了片刻,看著他慢慢道:「便是要去找你。在朝也算,在野也算,活著也算,死了也算。」
「從此,我是你琰王的少將軍。」雲琅還記得蕭朔當時說的話,垂了視線,輕輕一笑,「統你琰王府的兵。」
蕭朔胸口近於激烈地起伏幾次,凝眸看他,終於慢慢俯身,替雲琅將玉珮戴正。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雲琅輕振了下袖子,從容理順,瀟瀟灑灑,「我命印白虎,生而為將,還沒打過會輸的仗。」
蕭朔看著他,靜立半晌,斂了下眸,「好。」
雲琅立在榻前,朝他半調笑半正經的一拱手。
雲少將軍這些年不曾親自統兵,風姿氣度竟半點沒變,一身的明朗通透,眼裡帶了未戰先知勝的篤定傲氣。
蕭朔看他半晌,眼底一瞬恍惚,斂眸低聲道:「雲琅。」
雲琅好奇,「什麼?」
「先別急著行禮。」蕭朔握住他的手,「總有一日……有你要拜足次數的時候。」
「你我早晚,還有一場禮要結。」蕭朔低聲道:「你還有事欠我,所以……別那麼早就把這口氣鬆了。」
雲琅想了一圈,一時竟沒想出什麼禮竟還要拜好幾次。
他欠蕭朔的多了,債多不壓身,乾脆問都懶得問,被蕭小王爺牢牢攥著手腕,愣愣點了下頭。
蕭朔深深看了他一眼,盡數壓下諸般念頭,匆匆轉身,快步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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