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前夜-林衡道的紀實文學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863197478系列名稱:
島語文學系列編號:
IL010定價:
420元作者:
林衡道相關作者:
插畫:林家棟頁數:
360頁開數:
14.5x20x2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0306出版日:
20240306出版社:
蓋亞文化有限公司CIP:
863.57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掛小說的招牌,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是寫當年的歷史,而且幾乎全部都是我親身經歷的實事。」
——林衡道
重返變革前夜的歷史奇點!
在戒嚴時期,書寫日治時代。
林本源大房益記長公子——古蹟仙林衡道的半自傳小說。
小說的年代也許憂患,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來,
這也是跨越時空的旅遊書,把讀者帶進日治時期的旅遊情境。
——林嘉澍
李乾朗(古蹟學者)
吳淑英(燕樓故事館總監)
邱秀堂(老夫子哈媒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陳三井(前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所長)
——一致推薦
「北支情勢告急,戰爭一觸即發!」
日比谷大道旁的報販狂喊販賣著號外;
東海道線特別快車的頭等車廂,總督府評議員正由滿州趕往熱海;
就讀東京慶應義塾大學的留學生張志平,剛剛認識喪夫的宮田洋子⋯⋯
一九三七年春天,《前夜》的故事由此揭開序幕。
《前夜》是「古蹟仙」林衡道的半自傳小說。
林衡道出身板橋林家,家世淵源使他與台灣的上層社會有許多接觸。
本書收錄三篇珍貴的中短篇小說,以他個人的所見所聞作為基底,細緻勾勒出上層權貴面對殖民政府的利益糾葛,臺籍知識份子的矛盾情感,以及戰爭前後的時代故事與眾生相。
小說寫作於台灣仍處戒嚴的50餘年前,林衡道在特定的年代書寫特定的時代,不但為他親歷的實事留下紀錄,也像是場「古蹟仙」的超時空導覧,細節豐富的引領著讀者一同深入臺北、東京、神戶、上海,重返那變革前夜的歷史奇點。
「掛小說的招牌,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是寫當年的歷史,而且幾乎全部都是我親身經歷的實事。」
——林衡道
重返變革前夜的歷史奇點!
在戒嚴時期,書寫日治時代。
林本源大房益記長公子——古蹟仙林衡道的半自傳小說。
小說的年代也許憂患,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來,
這也是跨越時空的旅遊書,把讀者帶進日治時期的旅遊情境。
——林嘉澍
李乾朗(古蹟學者)
吳淑英(燕樓故事館總監)
邱秀堂(老夫子哈媒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陳三井(前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所長)
——一致推薦
「北支情勢告急,戰爭一觸即發!」
日比谷大道旁的報販狂喊販賣著號外;
東海道線特別快車的頭等車廂,總督府評議員正由滿州趕往熱海;
就讀東京慶應義塾大學的留學生張志平,剛剛認識喪夫的宮田洋子⋯⋯
一九三七年春天,《前夜》的故事由此揭開序幕。
《前夜》是「古蹟仙」林衡道的半自傳小說。
林衡道出身板橋林家,家世淵源使他與台灣的上層社會有許多接觸。
本書收錄三篇珍貴的中短篇小說,以他個人的所見所聞作為基底,細緻勾勒出上層權貴面對殖民政府的利益糾葛,臺籍知識份子的矛盾情感,以及戰爭前後的時代故事與眾生相。
小說寫作於台灣仍處戒嚴的50餘年前,林衡道在特定的年代書寫特定的時代,不但為他親歷的實事留下紀錄,也像是場「古蹟仙」的超時空導覧,細節豐富的引領著讀者一同深入臺北、東京、神戶、上海,重返那變革前夜的歷史奇點。
作者簡介
林衡道(1915-1997)
1915生於日本東京,為林本源家族益記第七代長公子,卻常自嘲是「末代少爺」。母系為清末名臣福州陳寶琛家族,妻子杜淑純為台灣醫學博士杜聰明之女,岳母林雙隨則出身霧峰林家。
曾在台灣、日本就學,最後畢業於仙台東北帝國大學經濟學科。求學時受日本民俗學者柳田國男影響,開始研究日本古蹟,立志編纂「山陵志」。
歷任淡江大學、東吳大學等多所大專院校教授,並於50年代起,於台灣省文獻委員會研究民俗,進而考察、保護古蹟近三十年。任職文獻會期間,林衡道走訪全台大小鄉鎮進行田野調查,文獻會將調查所得集結出版為《台灣勝蹟採訪冊》,為當時記錄全台古蹟最完整的著作,另有《臺灣史蹟源流》、《台灣一百
位名人傳》《台灣夜譚》等五十餘冊重要史料,更以《鯤島探源》獲得國家文藝獎。因致力台灣古蹟與傳統建築的保存及文史導覽推廣,獲頒「行政院文化獎」,被公認為台灣古蹟權威,人稱「古蹟仙」、「臺灣活字典」。
林衡道一生著力於古蹟保護,鮮少人知其文學創作功力深厚。《前夜》為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描寫日治時代台灣大家族禁忌的一面。《前夜》亦收錄了三篇中短篇小說〈前夜〉、〈灰色都市〉、〈姊妹會〉,時間橫跨二戰前到1960年代的台灣社會,故事中剖析了時代與社會階級的愛情糾葛,為詳實刻劃人性的
紀實文學。
書籍目錄
推薦序 緬懷古蹟芬芳╱李乾朗
推薦序 我讀「前夜」╱陳三井
推薦序 〈灰色都市〉和大內楊家╱邱秀堂
前夜
灰色都市
姊妹會
後記 跨越時空的旅行╱林嘉澍
推薦序/導讀/自序
推薦序
我讀「前夜」
前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所長 陳三井
在臺灣史蹟研究會上認識林衡道教授,屈指一算,轉瞬已經有十幾年的時光了。如大家所知,衡道先生是研究臺灣史的前輩,素有「臺灣史蹟百科」的美譽,不僅著作等身,而且風雨無阻率領著年輕同好到處勘考古蹟,更經常在電視上開講民俗,在報章雜誌上發表社會科學方面的論述,係知名度甚高的文化人之一。但林教授會寫小說,並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出版長篇小說《前夜》,恐怕是比較鮮為人知的一面。
提起《前夜》,不能不先對它的時空背景有所瞭解。
小說是時代的反映。《前夜》的主題意識十分明顯,它呈現給讀者的是從抗戰爆發到臺灣光復前夕的這一段期間,在日本統治下的臺灣社會的一幅眾生相。
丁炎代表的是御用紳士的典型,他貴為總督府評議員,集社長、土財主與首富於一身,妻妾成群,有日本顧問為其策劃牽線,雇用臺灣祕書為其跑腿辦事,然而他所追逐的是名利和肉慾,所玩弄的是權謀術數,所關心的是如何在戰爭中聚斂更多的財富。「戰爭一開始,他就趕緊從臺灣銀行借出很多錢,來買土地及股票,也做點事業,發了一筆大財,後來,隨著戰爭的延燒,通貨膨脹,紙幣跌價,他就用貶值了的紙幣來向臺銀還債。這樣,就等於不花分文而來賺錢一樣。」在飽暖思淫慾的情況下,他最擅長假借行善事而覬覦女色。當「皇民化運動」一起,丁炎一家率先響應,全都改了日本姓名,當美國於廣島投下原子彈,日本已告日暮窮途之際,丁炎又取出封箱已久的長衫馬褂,準備改頭換面,搶先去歡迎國軍的到來,他的寵妾也由日本軍歌改哼中國平劇,類此這般投機政客的嘴臉和行徑,實在既令人不齒又厭惡,作者運用寫實的手法,把御用紳士醜陋的一面暴露出來,十分成功而富警示作用。
對比之下,青年張志平代表的是知識份子苦悶的典型,他違逆醫生父親要他學醫的命令,專攻的是沒有出路的英國文學。在東京慶應義塾大學求學期間,因參加讀經會而認識了宮田洋子,並與這位家道中落的貴夫人有一段純純的愛,就像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中的維特,對夏綠蒂的感覺一樣,思慕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而自以為這是神聖純潔的行為,但在家庭與社會的壓力下,最後不得不面對現實而與表妹素琴結婚。回到臺灣後,除偶爾讀讀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戀史》、莫里哀的《蝴蝶夢》消遣外,幾乎變成無所事事的閒人。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志平應徵當翻譯官,在上海虹口的日本海軍武官府當通譯,嘗到了離鄉背井之苦,也經歷了戰爭中的悲歡離合,更親眼目睹日本將校們的靡爛生活,除役後,他雖能路經東京,有緣與年輕時的偶像宮田洋子再見一面,卻不幸因所乘軍艦於返臺途中誤觸美國海軍魚雷,而葬身海底,魂斷異域。造化弄人,思之不勝唏噓!
在一些悲劇性的人物之間,作者不忘隨時穿插日本軍閥殘暴和狡黠的一面。這批手操臺胞生殺大權的軍部人員,也是御用紳士用心巴結的對象,透過他們的關係,才能把臺灣的煤炭一手包辦,輸出到上海去,而大發橫財,也增加特權的享受。相反的,知識份子在他們的淫威下,隨時隨地都有平白被捕的危險,生活得多麼卑屈、多麼地沒有尊嚴!
作者出身名門望族,在大家庭複雜的環境中長大,故對上層社會生活的靡爛以及大家庭中的缺乏人情味,乃至勾心鬥角,都有深刻的體驗,因此在他的筆下,對陳家爭產的無情無義,玉梅的橫死,都有獨到而生動的描述!
一部感人的小說,不能離開真實的生活舞臺。作者主要以臺北、東京、上海三地為故事主人翁活動空間。對張志平來說,東京和上海無異是他的「雙城記」。東京是他求學、編織綺麗的初戀的地方,上海則是他投身軍旅,雖生猶死、危機四伏的場所,兩者呈現強烈的對照。作者對兩地街名的傳聞強記,於各處風光民情的細膩描寫,顯見確是身歷其境而且頗為用心的。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作者還把活動舞臺由上海展伸到無錫、蘇州、鎮江、杭州、金華、諸暨等,讓讀者有幸也能一覽太湖、虎邱山、金山寺、西湖、靈隱禪寺、古羅敷山(西施故鄉)、周家祠堂等名勝古蹟,於此不能不佩服作者所展現的「行千里路讀萬卷書」的豐富常識!
狄更斯的《雙城記》,一開頭便說:「那是最美好的時代,也是最惡劣的時代,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是信仰的時代,也是懷疑的時代,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是充滿希望的春天,也是使人絕望的冬天,我們的前途充滿了一切,但什麼也沒有,我們一直走向天堂,也一直走向地獄——總之,那個時代和現在這時候是這樣的相像。」
《前夜》是為這個充滿光明和黑暗時代的苦難臺灣同胞而寫的,它也道出了日治時期臺灣知識份子苦撐待變的心境。對於飽受日本殖民統治的臺灣同胞而言,這將是一個否極泰來的時代。作者在結尾時說得好:
「前夜雖然漫漫,但終有破曉時分。黑夜將盡,黎明就在眼前了!」
是的,熬過了漫漫長夜,黎明還會遠嗎?留得青山在,總有否極泰來的一天!
直此《前夜》付梓再版之際,個人有幸重讀這一段令人刻骨銘心的時代紀錄,僅略抒所感,實未敢言序。
民國一ま四年四月
文章試閱
一
一九三七年春天,新綠的春郁氣息,開始悄悄陶醉著每一位行人。在這個美好的春日裡,臺灣總督府評議員丁炎跟隨著祕書黃鴻運,兩人並肩乘坐在東海道線上行的特別快車中;此時,車子正朝著東京方面急急奔馳著。在華麗的頭等車廂中的一隅,堆放著好幾個大型皮包,在每一個大皮包上面,都貼有「YAMATO HOTEL DAIREN」等字樣的小卡紙。人們走過那裡,只要稍用眼睛一瞥,就可以想像得到,這兩位先生必是剛由「滿洲」回來的大闊佬。
然而,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位叫丁炎的先生,一路上老是繃緊臉,胖胖的面孔上顯露出極不高興的樣子,彷彿他有滿懷心事卻無法發洩似地惱怒著。火車經過駿河灣時,從左邊的車窗口,可以眺望富士山的高峰,車子愈向前走,就覺得遠處的山峰愈來愈近。如果回轉頭來,從右邊的窗戶看過去呢,啊!那兒正是一片遼闊的海洋,海邊廣植著整排的大松樹林,滔天的海浪正在松樹後面翻滾,構成了一幅極為壯觀的圖畫。只可惜車窗外這麼美好的風景,對丁炎的心情卻似乎一點兒也不起作用。丁炎,看起來約莫五十四、五歲光景,這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覺得是精力充沛的紳士,從剛才起,就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斷猛吸著雪茄煙。他那與生俱來的油頭粉面,以及一對逼人的炯炯目光,使人一看見他,就可以想知,這個人對金錢及女人必是最貪圖不厭的。
「社長,馬上就要到沼津車站了,你要不要拍個電報到什麼地方去?」
「我看,並沒有什麼地方好發電報的。」丁炎只漠然地敷衍著。
一路上,祕書黃鴻運始終很殷勤地侍候著丁炎。提起丁炎,可以說是無人不曉的,丁炎不但在臺灣擁有廣大的田地與住宅地,同時他在東京市區,以及箱根、輕井澤這些地方,也都有龐大的地皮資產。為了便於管理這些繁雜的土地產業,他不得不組織一家「炎記土地建物株式會社」,由自己當社長。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黃鴻運老是稱呼他為社長。
「對了,你現在馬上拍個電報到東京給岡田勝夫先生,」丁炎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說:「請他立刻到熱海大飯店來,我想改在熱海下車,在那兒休息一下。」
「那麼,你今天是不是不回東京了?要不要我也拍個電報給太太們知道?」
「也好!」丁炎只心不在焉地淡淡回一句。
社長這種遇事三心兩意,以及變幻無常的作風,在黃鴻運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所以,對於社長這次又忽然變更旅程,他一點也不覺奇怪。黃鴻運對於處理任何事情,一向是很精細的,因此,他沒有忘了也要拍個電報給太太們。丁炎除了大太太外,還擁有好幾位姨太太,所以,對丁炎家裡的太太,黃鴻運均慣以複數稱呼,這個稱呼,在他已慣用許久了。
火車在沼津車站停靠了一會兒,便鑽進黑暗的丹那隧道裡去了。飛馳過第二個山洞後,車子就在那被譽為溫泉鄉的熱海車站停車。這美麗的臨海勝地,它背負箱根連山,面臨汪洋大海,是個景色優美的小城,靠著山坡既窄又多的大街小巷,兩旁櫛比著數不盡的純粹日本式旅館,還有許多「和洋折衷」式的旅社。
丁炎和黃鴻運從車站下車,便叫了的士直駛熱海大飯店去。熱海大飯店的大廳前,有著鋪滿朝鮮草的廣大草坪,是個可以展望滄浪碧波的好地方。遠遠瞭望過去,山岬盡處好像浮起一個初島,十分壯麗。這天,因為天氣晴朗,所以,在遠處的天空上,彷彿也可以望得見大島的山影。
「真是太不巧了,由於事先沒有預約,所以您們所常用的房間,今早已被人訂去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您們選用別的房間?」
熱海大飯店的經理,小心翼翼地對丁炎說著話,他對這位常來的顧客,真是惟恐巴結不上。丁炎一聽見常用的房間已有人住了,感到很掃興,他心想,還是乾脆換個旅館比較好。
「既然這樣,我們要換到山梅莊去了,」丁炎說:「等一下岡田先生會來,您就告訴他我在那邊。」
「是!是!」
熱海大飯店的經理,只得唯唯是諾,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離去。
山梅莊是一家純粹日本式旅館,連後面的山都被圍繞在花園裡面。環境十分幽靜,且富有山間情調。從鋪滿榻榻米的客房遙望出去,只見花園裡滿植著許多黑色杉木林,叢叢的杉林後面,若隱若現地點綴著幾朵紅色的櫻花。雖然說,早春已過去了,但它們卻仍未凋謝。花園裡的假山與石燈籠,古色蒼蒼的,望著它,令人心曠神怡。然而,當你聽見那從筧裡出來的悅耳的流水聲時,你一定又會覺得那是益加令人喜愛了。
「我想叫下女把被鋪好,睡一下,」丁炎對祕書說:「你現在可以自由行動了。」
「好的!」
黃鴻運遵命地回到另一間房間去。下女進來鋪好床,丁炎就將臃腫的身體倒下去睡了。然而,不知為何,他始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因為他又想起了在「滿洲」時,很意外地接到關東軍的「退去命令」而不得不撤退回來的事,所以,至今丁炎仍悶著一肚子的氣。他剛剛特地叫祕書打一個電報請顧問岡田到熱海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他準備好好的跟岡田商量善後的計策。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令丁炎的心情老是惶惶不得終日。這件事發生在兩個禮拜前,也就是他要到「滿洲」去的前夜。臺灣的望族顏家,在東京帝國飯店舉行了一次場面豪華的婚禮,就在許多觀禮的賓客中,他發現了一位貌美迷人的日本女士,年紀大約二十八、九歲,而在婚禮的整個過程中,一直沒有出現過一位類似她丈夫的男人陪伴著她。在赴「滿洲」的兩個星期旅程中,不管是走到那裡,丁炎的腦海中,總是時刻不停地浮現出這個女人的倩影。那烏黑柔密的秀髮,以及似海而黑亮的眸子,簡直使他一刻都不能忘。他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天宴會時,他幾乎忘記一切,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眼睛一直跟著她的影子在轉,只要她回眸一笑,他的心頭也會隨著蕩漾起陣陣漣漪。
「好,只等岡田一來,我就不顧一切地向他問個清楚,他一定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丁炎不知不覺間,獨自喃喃自語著。
這一天,春天的腳步已近黃昏了,熱海街上,霓虹燈滿街輝煌,處處弦歌不輟,顯出了一派春夜的熱鬧。也就在這個時候,岡田顧問適時地到達了山梅莊,兩人一陣寒暄後,丁炎便與岡田舉杯共飲,並一同用晚餐。腦筋精細的祕書黃鴻運心裡明白社長與岡田會面,必定是有祕密事相商,所以,他就獨自離開到另一個房間吃飯。岡田勝夫是個年約七十歲的老人,從前在臺北時,是個無人不曉的最厲害的律師。丁炎能以一個貧苦的國語學校畢業生之身,而僅僅在一、二十年的時間內就能搖身一變為臺灣的首富,這完全是靠岡田的一手提攜之力。所以,直到現在,丁炎仍很信任他,不管事無大小,逢事必與他商量。
「怎麼樣?在『滿洲』不大如意是不是?」岡田舉起杯子,笑說:「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回來。」
「是啊!這次碰了個大釘子,」丁炎憤憤地說:「我是為求日本帝國對支那大陸的政策推行得更順利,才準備將隱居天津的安福系那位邵剛將軍的小姐,撮合給『滿洲國』的皇族憲明。我以為這是最好不過的。我曾為這件事去做媒,可是關東軍➊卻說,這是違反軍部政策的,並把我痛罵一頓。結果我竟接到『退去命令』,使得我不得不匆匆忙忙趕回來。」
「社長,你不聽我勸告才會吃這個虧,我不是早告訴你嗎?關東軍裡『皇道派』➋的將校最多,你想在『滿洲國』做點事,就非先勾結『皇道派』不可。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丁炎連連頷首:「我現在是不得不欽佩你的眼光了。」
丁炎又一度舉杯勸岡田,岡田從容地一飲而盡,然後便開始大吃起桌上的生魚片及魚頭來。於是酒酣耳熱之餘,他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你可不必灰心,社長,現在軍部對支那決定開戰的日子已不遠了。所以重工業與軍需工業的股票也跟著一天天漲價了。你不是曾搶購了許多古河、住友、三菱造船的股票嗎?這幾天才真漲得厲害哪。換句話說,光是你在『滿洲國』旅行的兩週中,你已經坐而獲利五十萬了。假使真的打起戰來的話,那你的財運更是不可限量了。」
「哦!是真的嗎?戰爭真的快開始了嗎?」
丁炎的一雙炯炯目光,驀地更發亮了。彷彿眼前正飛舞著無數鈔票,引誘他的眼神發光。他衷心希望著戰爭早日爆發,只要戰爭一開始,他就可以再發一筆股票財了,那是絕無問題的。假如軍部占領了中國,那不是又有一宗大事業可做嗎?一想到這裡,他的精神也立刻振作起來了。對於前日在「滿洲國」的失敗,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於是,吃過晚飯,下女將水果及茶送來以後,丁炎稍微躊躇了一下,接著,便鄭重其事地,以嚴肅口吻向岡田提起另一個問題。素來,他與岡田之間,是連肺腑之言都是無所不談的,所以,他也就毫無顧忌地說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