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如果我們是天生一對

原文書名:


9789863233503如果我們是天生一對
  • 產品代碼:

    9789863233503
  • 系列名稱:

    UStory
  • 系列編號:

    U013
  • 定價:

    460元
  • 作者:

    貝琪•艾柏塔利(Becky Albertalli)、亞當.席佛拉(Adam Silvera)
  • 譯者:

    成曼曼
  • 頁數:

    376頁
  • 開數:

    14.8x21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00722
  • 出版日:

    20200722
  • 出版社:

    聯合文學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 CIP:

    874.57
  • 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文學類
  •  

    ※缺書中
商品簡介


本書電影版權已授權電影公司Anonymous Content籌備拍攝中!
小說版權已在全球售出十多國
電影《親愛的初戀》編劇又一BL力作

兩位摯友貝琪•艾柏塔利(Becky Albertalli)與亞當.席佛拉(Adam Silvera)聯手寫出了機智、幽默又溫馨的小說。這是關於兩個截然不同的男孩,無法判斷宇宙能量是要湊合他們──還是要分開他們的故事。

亞瑟只在紐約待一個暑假,如果他有從熱愛的百老匯裡學到東西,那就是宇宙能量會在最不預期的情況下,給你一場精采的羅曼史。

班從小在紐約長大,認為宇宙能量是個王八蛋,畢竟宇宙能量如果站在他那邊的話,他就不會需要抱著一箱前男友的東西去郵局了。

當亞瑟和班在郵局相遇的那一刻,宇宙能量又為他們準備了什麼劇本?說不定什麼都沒有,畢竟,他們後來走散了;說不定是華麗的史詩,畢竟,他們又重逢了。但如果他們重來三次都無法搞定一場約會,那又是為什麼呢?

在紐約這個大都會,亞瑟與班迂迴曲折的戀情是否就像是百老匯音樂劇那樣高潮迭起,充滿浪漫的情懷?如果他們就是天生一對……

好評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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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讀者喜愛的艾柏塔利以及席佛拉聯手打造了這個紐約夏日戀情,是個充滿喜感的羅曼史,有著甜蜜又有內涵的劇情。──《科克斯書評》

兩個截然不同的男孩談著迷人又甜蜜的戀愛。──《出版者週刊》

艾柏塔利與席佛拉在玩世不恭與夢幻樂觀之間取得了恰好的平衡,描寫出一段寫實又逼真的青少年戀情。帶點爽快又夾雜著不可抗力,兩位不同風格的作者合作的天衣無縫也同時吸引到新舊粉絲。──《學校圖書館學報》

兩個頂尖YA酷兒作家協力打造出一對年輕情侶,在忙碌的紐約裡甜到蛀牙的戀情。毫無疑問,這就是你期待已久的男同志愛情喜劇。──《娛樂週刊》必讀清單

讓羅曼史重新變酷的一段戀情,好的愛情喜劇就是要讓人有這種感覺。──《洛杉磯書評》

一齣開心而且幽默到讓你笑出來的愛情喜劇。──《號角圖書雜誌》

作者簡介


貝琪•艾柏塔利 Becky Albertalli
是好幾本廣受好評小說的作者,《西蒙和他的出櫃日誌》(電影名稱:《親愛的初戀》)、《無回報的好處》(The Upside of Unrequited)還有Leah on the Offbeat。她也與Adam Silvera合作寫了What if it’s Us。曾為一名青少年的臨床心理學家,目前與家人一起住在亞特蘭大。她的個人官網是www.beckyalbertalli.com。

亞當.席佛拉 Adam Silvera
是多本紐約時報暢銷小說的作者,包括了THEY BOTH DIE AT THE END、《我,比不快樂更快樂》(More Happy than Not)、HISTORY IS ALL YOU LEFT ME,以及與Becky Albertalli合作寫的What if it’s Us和INFINITY SON等。他所有的著作都獲得了數個星級評論。他曾在出版社當過兒童書籍銷售員、內容構思公司的區域經理,以及兒童與青少年文學書評家。他在紐約布朗克斯區出生長大,目前居住在洛杉磯,而且他身高不知道是在高幾點的。

譯者簡介


成曼曼
美國普渡大學生命科學系畢業,目前為內容力特約譯者,經手過專業論文、產業報告、影集、動漫、電腦與遊戲軟體的翻譯工作,題材廣泛。

書籍目錄


第一部 如果
第二部 是我們
第三部 只有我們
尾聲 如果那是你,如果那是我?
致謝

文章試閱


第一章
亞瑟
星期一,七月九日

我不是個紐約客,而且我想回家。
住在這裡有好多潛規則,例如你永遠不應該在人行道中間停下來,或盯著高樓大廈做起白日夢,或停下來研究一個塗鴉。不能看超大張的折疊地圖,不准繫腰包,不准跟人對上眼。不可以在公共場合哼起《致埃文.漢森》的歌曲,更別說在街角自拍,就算背景裡有個熱狗攤跟一整排的黃色計程車也一樣;這很詭異地符合大家對於紐約的印象。你可以默默欣賞它,但你必須保持一個酷的態度。從我所觀察到的,紐約本身的意義就是:耍酷。
我並不酷。
譬如今天早上,我不小心往天空的方向瞄了一眼,就一下下而已,可是我現在卻無法移開我的視線。從這個角度往上看,整個世界好像都在向內傾斜:令人暈眩的摩天大樓,以及一個眩目如火球的太陽。
它很美,我必須承認紐約這一特質,又美又超現實,跟喬治亞州一點都不像。我舉起手機照了一張相,不是IG的限時動態,沒打濾鏡,沒有那些有的沒的。
一張簡單又快速的照片。
路人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天啊,夠了沒,讓路!他媽的觀光客。」我真的只停頓了兩秒照張相,然後就搖身一變成為破壞者本人。我該為了所有地鐵延遲、所有路障,甚至風阻現象負責。
他媽的觀光客。
我可不是觀光客,我算是住在這,至少這個暑假是。我又不是在星期一的大中午悠哉地散步觀光,我在這裡上班。好啦,我正要去買杯星巴克,但還是在上班。
可能我有繞點路,可能我就是需要多幾分鐘來遠離我媽的辦公室。原本當一個實習生只會感到無聊多於悲劇,但今天簡直鳥到炸了。你知道那種鬼日子:當印表機的紙用完了而文具間也沒得補,所以你想從旁邊那台影印機偷拿幾張,但又拉不開紙匣,而且不知道按到什麼鈕,搞得影印機開始嗶嗶亂叫;然後你站在那邊想著,不管是誰發明了影印機,那個人只差這麼一點就會被揍得半死;被你這樣一個一百六十八公分高、有著注意力不足過動症以及龍捲風般怒氣的猶太小子揍。沒錯,就是那種鬼日子。
我超想把這一切抱怨給伊森跟潔西聽,但我還沒有學會邊走邊發訊息這個技能。
我往人行道旁邊站,靠近一家郵局的門口──我不得不說,哇喔,喬治亞州米爾頓市可不會建造像這樣的郵局。白色的石頭外牆搭了石柱跟黃銅裝飾,整個超優雅,我都要覺得自己的服裝不夠正式了,我可是已經繫上領帶了耶。
我把那張晴朗街景的照片傳給伊森跟潔西:「今天上班超累的!」
潔西秒回我訊息:「我討厭你然後我想變成你。」
事情是這樣的:潔西跟伊森從史前時代以來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而我一直都是用「真實的亞瑟」來對待他們,那個「寂寞又混亂的亞瑟」,而不是「開朗潮男亞瑟」。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需要讓他們認為我在紐約很好,就是必須這麼做。所以過去幾個禮拜,我都是用「開朗潮男亞瑟」模式傳訊息給他們,但我不知道他們信不信就是了。
「還有我好想你。」潔西寫著,加上一大串親親的表情符號。她像是我阿嬤,只是外表是十六歲少女。如果她做得到,她甚至會在我臉頰上印個虛擬唇印。奇怪的是,我們一直都不是每天黏在一起的朋友,至少一直到年末舞會之前都不是,那也是我對潔西跟伊森出櫃的同一個晚上。
「我也好想念你們。」我承認。
「亞瑟,快回來!」
「再四個星期。」我可沒在算日子。
伊森終於在這時候加入了對話,他傳了一個史上最意義不明的表情符號:愁眉苦臉。欸,拜託,愁眉苦臉這個表情符號是想怎樣?如果說畢業舞會後的潔西傳訊息的方式像被我阿嬤附身,那伊森就是個默劇演員。通常在群聊裡面他其實沒那麼糟,但一對一的時候?我只能說,出櫃以後他就不會每五秒傳一次訊息給我了。我不會否認:這是人類史上最爛的感受。總有一天我會讓他面對這件事情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了。說不定就是今天,說不定──
就在那一刻,郵局的門被推開了,出現了──真心不騙,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穿著同款的女用連身褲,配上翹鬍子!伊森看到的話肯定會嗨翻天,但這也是讓我超不爽的一點。每次扯到伊森都是如此,前一分鐘我都準備好要跟那個意義不明表符大王切八段,但現在我卻想要聽他大笑,六十秒內就能來個風火輪式的情緒大轉換。
那對雙胞胎從我身邊走過去,然後我就看到他們的男版丸子頭,他們怎麼可能不綁男版丸子頭。我敢發誓,紐約肯定是一個獨立的星球,因為大家對這情況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但凡事都有例外。
有個男生正走向入口,手上抱著一個紙箱;當他看到那對雙胞胎走過去時,他整個人就定格了。他滿臉問號的模樣,讓我大笑。
然後他跟我對上眼。
然後他對我微笑。
然後我的天啊。
我說真的,我的老天鵝啊!人類史上最可口的男生。可能是他的頭髮,或他的雀斑,或他粉嫩的臉頰。我這輩子可沒注意過誰的臉頰,但這男生的臉頰好吸睛。他全身上下都光彩奪目。淺棕色的頭髮亂得恰到好處,緊身牛仔褲,有磨痕的鞋子,灰色的上衣──上頭寫著「夢想與咖啡豆」,幾乎被他抱著的箱子擋住。他比我高──好啦,大部分的男生都比我高。
他還在看我。
但要給葛萊芬多加二十分,因為我成功地回了個微笑給他。「你猜他們是不是把他們的協力車停在整鬍理容院門口?」
他錯愕的笑聲可愛到我要茫了。「絕對是個整鬍理容院附設畫廊外加精釀啤酒廠」他說。
在那一刻,我們互相給對方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
「那個,你要進去嗎?」他打破了沉默。
我瞄了一眼大門。「對啊。」
然後我就進去了,我跟著他走進郵局。根本沒有選擇的空間,或者如果有的話,我的身體已經幫我做出這個決定。他的身上有種魔力,好像在拉扯著我的心,一種我必須認識他的感覺,誰都不能阻止我。
好,接下來我要承認的事情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你可能已經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了,但隨便啦,聽我講。
我相信一見鍾情、命運跟宇宙能量,那些我全都相信。但跟你想的不一樣,我不是指「我們的靈魂被分成兩半,你是我永遠的另一半」的那種命運。我只是認為你命中註定會遇到一些人,我覺得宇宙會默默把他們引導到你的人生中。
就算是七月的某個星期一下午,就算是在郵局。
但我必須說──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郵局,它大到可以當舞廳,有著閃閃發亮的地板跟一排排的郵政信箱,還有真的雕像,簡直是博物館了。紙箱男孩走向入口邊的矮櫃台,把包裹架在他旁邊,然後開始填寫郵遞標籤。
我從附近的架子上隨手抽了一個限時快遞的信封,用很不經意的樣子往他的方向移動。狀況不用搞得很突兀,我只需要找到最完美的字眼讓這段對話持續下去。老實說,我很擅常跟陌生人聊天,我不知道是喬治亞人的特色還是我的個人魅力,但如果超市裡有老年人,我就會是那個幫他比較加州梅果汁價錢的人;如果飛機上有孕婦,等到飛機降落時,她就會以我的名字為她未出世的孩子命名。這是我的能力之一。
或者說,我在今天以前都還具備這能力。現在我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像喉嚨自己萎縮了一樣。但我必須搬出我紐約客的態度,又酷又冷淡。我對他試探性地笑了一下,深呼吸,「看起來很大一包耶。」
然後……幹!
話就自己蹦出來了,「我不是指那種包,只是,你的紙箱,很大。」我用雙手在空中比劃來輔助我的解釋。顯然要證明我不是在給予任何性暗示,就是要這樣做:假裝用手在測量老二有多大。
紙箱男孩皺起了他的眉頭。
「抱歉,我不是……我發誓我通常並不會去評論他人箱子的大小。」
他對上我的眼睛並給了我一個微笑,很淡的微笑。「領帶不錯」他說。
我滿臉通紅地往下看了一眼。想也知道我今天沒有繫上一條正常的領帶,反之,我繫的是我爸的收藏之一:海軍藍,加上滿滿的熱狗花色。
「至少不是連身褲?」我說。
「有道理。」他又微笑了,所以我理所當然地注意到他的嘴唇,跟艾瑪華森的嘴唇一模一樣。艾瑪華森式的嘴唇,就在這裡,他的臉上。
「你應該不是本地人……」紙箱男孩說。
我一臉驚嚇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嗯,你一直在找我說話啊。」他臉紅了一下,「聽起來怪怪的,我的意思是,通常只有觀光客才會找人聊天。」
「喔。」
「但我並不在意。」他說。
「我不是觀光客。」
「你不是?」
「好啦,技術上來說我不是本地人,但我現在住在這裡,至少暑期間是,我是從喬治亞米爾頓市來的。」
「喬治亞的米爾頓市。」他微笑。
我現在莫名其妙地心慌意亂,比方說,我的四肢無力,腦子像是塞滿了棉花。我的臉紅得說不定跟霓虹燈一樣亮,但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有多誇張,我只需要繼續講話「對啊,我懂的,米爾頓,聽起來像是什麼猶太叔公之類的。」
「我並沒──」
「我還真的有個名叫米爾頓的猶太叔公,我們現在就住在他公寓裡。」
「我們是誰?」
「你是指我跟誰一起住在我米爾頓叔公的公寓裡?」
他點頭,然後我就看著他。到底他覺得我會跟誰住在一起?我男朋友?我那個二十八歲、帥到掉渣、兩個耳垂上有著可以看到對面的大耳洞、可能打了舌環、把我名字刺在他胸肌上,還刺了兩邊胸肌,的男朋友?
「跟我爸媽一起,」我馬上回答,「我媽是個律師,她的事務所在這裡也有辦公室,所以她從四月底就來處理一個她負責的案子,而我完全可以跟她同時來,但我媽卻說『想得美啊,亞瑟,你這學期還剩一個月的時間』。但整體來說也是好的啦,因為我原本以為紐約會是一個樣子,但它其實是另一個樣子。我現在有點困在這裡,而且我好想念我的朋友們,想念我的車子,想念鬆餅屋。」
「照哪個順序?」
「嗯,最主要是車子吧。」我笑了笑,「我們把它停在我阿嬤家,在紐黑文那邊。她住在耶魯旁邊,我希望之後可以上的學校,但願我夠好運。」我的嘴巴停不下來,「我猜你應該對我的人生歷程不感興趣。」
「我並不在意,」紙箱男孩停了一下,調整靠在他腰上的箱子的平衡,「要排隊嗎?」
我點頭,跟在他的腳步後走著。他側過身來面對我,但那個箱子卡在我們之間。他還沒有把標籤貼好,只是被擺在包裹上。我嘗試著偷瞄上頭的地址,但他的字很醜,而且我也無法倒著看字。
他發現我的視線,「你是很愛管閒事還是怎麼的?」他瞇起了眼睛看著我。
「喔。」我吞了吞口水,「是有一點,對啦」
這個回答讓他笑了,「也沒那麼有趣,是分手後的殘渣。」
「殘渣?」
「書、禮物、《哈利波特》的魔杖,所有我不想再看到的東西。」
「你不想要一把《哈利波特》的魔杖?」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我前男友給的東西。」
前男友。
這代表紙箱男孩會跟男生在一起。
然後,好,哇,這種事情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它就是不會。但說不定紐約的宇宙能量運作方式不太一樣。
紙箱男孩會跟男生在一起。
我是個男生!
「那還滿酷的,」我說著,用超級自然的口氣,但他卻回給我一個奇怪的眼神,然後我的手慌張地飛到嘴邊「啊,不酷,天啊,不是,分手並不酷,我只是,請節哀順變。」
「他沒死。」
「喔,對,那個,我就先……」我吐了一口氣,暫時把手放在紅龍圍欄上。
紙箱男孩皮笑肉不笑地說:「嗯哼,所以你是那種在男同性戀面前會不自在的人。」
「什麼?」我叫了出來,「沒有,完全不是。」
「對啦。」他對我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移開視線。
「我真的不是,」我快速補充,「聽我說,我是同性戀。」
然後整個世界就停止了,感覺我的舌頭變得又鈍又重。
我想我並不常把這幾個字直接說出來,我是同性戀。我爸媽知道,伊森跟潔西知道,然後我似乎也隨口跟我媽事務所裡面的暑期實習生們說了。但我並不是那種會隨便在郵局裡公告我性向的人。
但事實證明,我好像就是那種人。
「喔,真的?」紙箱男孩問。
「當然是。」我緊張到不敢呼吸。很詭異地,現在我想要證明我的性向,像警察秀出自己的警徽一樣,拿出同性戀身分證之類的東西,或者用什麼方式來示範。天啊,我會很樂意用示範的。
紙箱男孩微笑了,肩膀也放鬆了下來,「酷喔。」
見鬼了,真的發生了。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像是宇宙能量的意志讓這個時刻成真。
櫃台後面冒出了一個聲音:「你是有要辦事還是怎樣?」我抬頭看到一個戴著唇環的女人用不爽的眼神盯著我,這個郵局公務員一點都不在乎。「嘿,雀斑臉,換你囉。」
紙箱男孩在站上櫃台前,先用眼神暫停了我們的對話。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後面已經大排長龍了。好,我不是在偷聽紙箱男孩的對話,嚴格來說不是,比較像是我的耳朵自己主動追尋他的聲音。他雙手交叉,肩膀緊繃著。
「限時快遞要二十六塊半。」唇環姐說。
「二十六塊半?妳是指二十六塊錢嗎?」
「不是,我是指二十六塊半。」
紙箱男孩搖著頭「好貴喔。」
「我們就是這個價錢,不要就算了。」
紙箱男孩站著思考了一陣子,然後把箱子拿回來,抱在他胸口,「抱歉。」
「下一位。」唇環姐喊著,她是在叫我,但我趕快退出隊伍。
紙箱男孩愣在那,「為什麼寄個包裹需要花到二十六塊半?」
「我不知道,太過分了。」
「我想這是宇宙能量在告訴我,我應該留下這些東西。」
宇宙能量。
窩的天。
他也信這一套,他相信有宇宙能量。我不想要直接跳到結論或是什麼的,但紙箱男孩相信宇宙能量這件事,肯定是宇宙能量給我的一個指示。
「也是,」我心跳加速,「但搞不好宇宙能量是要你把東西丟掉?」
「它才不是這樣運作的。」
「真的嗎?」
「你想想,把箱子弄走是計畫A對吧?計畫A會失敗並不代表宇宙能量想要我用別的方式來完成計畫A,這很明顯的是它要我去執行計畫B。」
「然後計畫B是……」
「接受宇宙能量是個王八蛋──」
「宇宙能量才不是王八蛋!」
「它就是,相信我。」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知道宇宙能量幫這個箱子寫了個金酸莓獎等級的劇本。」
「但就是這樣啊!」我死死盯著他。「你無法真的確認啊,你根本不知道宇宙能量到底是想往哪個方向發展。說不定它的目的只是要你遇到我,讓我來跟你說把箱子丟掉。」
他笑了。「你覺得宇宙能量想要我們互相認識?」
「什麼?哪有!我是說,我不知道啦,但這才是重點,我們根本無法得知它想幹嘛。」
「好吧,那我們就看看接下來會怎樣。」他盯著郵遞標籤看了一下子就把它撕成兩半,揉成一團然後往垃圾桶裡丟。至少他是往垃圾桶的方向丟,但卻掉到地上了。「好吧」他說,「那個,你──」
「不好意思。」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廣播器迴響出來,「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把目光側到紙箱男孩身上「這該不會──」
突然一陣尖銳的唧唧叫聲,緊接著開始了鋼琴前奏。
然後一群它媽的行進樂隊走了進來。
一整個行進樂隊。
一群人湧進了郵局,揹著大鼓、長笛跟低音號,大聲吹著火星人布魯諾的《Marry You》的微走音版本。接著,大群的人──老人,我以為排隊要買郵票的人──突然跳起了編排好的舞,有高踢腿、搖臀,以及抖胸的舞步。基本上沒有跳舞的人都在錄影,但我整個愣到連手機都忘了掏出來。那個,不是我想過分解讀,但是天啊:我遇到一個可愛的男生,然後五秒鐘後,我卡在一個快閃求婚隊伍裡?宇宙能量給的指示還能不能更清楚一點?
人群散開,有個刺青男溜著滑板進來,慢慢減速一直到櫃台前面停下。他手上拿著一個珠寶盒,他沒有單膝跪下,而是帥氣地把手肘架在櫃台上,面帶微笑地跟唇環姐說,「凱爾西,寶貝,妳願意嫁給我嗎?」
凱爾西的睫毛膏已經流到她的唇環邊了,「我願意!」她捧起他的臉,給他一個淚流滿面的深吻,然後人群爆出歡呼。
這完全擊中我的心,那被標榜為紐約的感覺,就像百老匯裡面講的──是個開放、音量開到最大、霓虹色的歡樂。我整個暑假都在無精打采地閒晃跟想念喬治亞,但現在,彷彿有人把我心裡的開關打開了。
不知道紙箱男孩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感覺?我面帶笑容轉頭看向他,我的手就按在心上──
但他不見了。
我的手無力地落下。哪裡都看不到那個男孩,他的紙箱也不見了。我仔細地找著,掃描過這郵局裡的每一張臉,說不定他只是被這快閃團推到一邊而已。說不定他是快閃團的一員。說不定他有什麼急事,緊急到沒時間跟我要電話號碼。他連再見都沒有跟我說。
我不敢相信他連再見都沒說。
我以為──我不知道,可能很蠢啦,但我以為我們好像開始了點什麼。我的意思是,宇宙能量把我們各自捧起來,然後送到彼此的面前。剛剛就是這樣對吧?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解釋的方式。
但是他像午夜的灰姑娘一樣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我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名字了,或者他喊我名字的時候聽起來會是什麼感覺。我也永遠無法讓他知道宇宙能量沒有那麼王八蛋了。
不見了,徹底消失,這個失落感嚴重到我幾乎要跌落在地上。
直到我的視線對到那個垃圾桶。
我必須說,我沒有打算要翻那堆垃圾,當然不可能,我不愛乾淨,但我可沒有那麼不愛乾淨。
不過紙箱男孩可能說對了一件事,說不定宇宙能量真的想執行計畫B。
我的問題來了:如果一個垃圾從來沒有被丟到垃圾桶裡,那它還是垃圾嗎?我們來想想看──而且這是純假設而已,如果有張被揉成一團的郵遞標籤躺在地上,還能算是垃圾嗎?
如果那是一隻玻璃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