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螳螂──咖啡店的故事

原文書名:


9789864457748螳螂──咖啡店的故事
  • 產品代碼:

    9789864457748
  • 系列名稱:

    釀小說
  • 系列編號:

    129
  • 定價:

    320元
  • 作者:

    潘宙
  • 頁數:

    236頁
  • 開數:

    14.8x21x1.22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30329
  • 出版日:

    20230329
  • 出版社:

    釀出版-秀威資訊
  • CIP:

    857.63
  • 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文學類
  •  

    ※缺書中
商品簡介


作者潘宙出生於越南堤岸,對當地人文、歷史富有濃厚情感。
本書收入40個圍繞於咖啡店的極短篇故事,宛如承襲法國啟蒙時代的習慣,越南人在咖啡店裡發呆、工作、約會、爭吵、分手、錯過、重逢、敘舊、回憶……咖啡店是人們眺望過去的窗台,也是嶄露明日的跳台。

作者簡介


潘宙Phan Trụ
1965年出生於越南堤岸,祖籍廣西防城。中學畢業後,1987年赴加拿大,定居多倫多並開始寫作,著有《烽火越南:越南大時代小說集》、《船上的人:越南大時代小說集》、《四十年來家國:關於越南的記憶》

書籍目錄


自序 咖啡店背後的故事

輯一
錯過
歲月
照片
盟誓
賀新郎
世界
舊址
十年

輯二
傷痕
大哥
小三
交易
談判
金毛

輯三
只要你平安
倖存
傾城
福將
點滴

輯四
螳螂
黃雀
糯米飯
責任
眼神
鬼屋

輯五
平行
一生
迷路
穿越
車禍
失落

告別

輯六
文物
訪問
逃難
逝水
軌跡
遺作
書櫃

推薦序/導讀/自序


自序 咖啡店背後的故事
  過去這一、兩年,我持續在越南一份華文報紙發表作品,寫著寫著,竟然寫成了這本書,自己也感到意外。
  幾十年前內戰時期,南越西貢有十幾家華文報社,戰後全部停刊,這幾十年來,越南全國只剩下一份《西貢解放日報》。
  從十幾份報紙一下子縮減成一份,加上戰後長期與世界主流華人圈不通往來,越華子弟的母語能力急劇下降,一、兩個世代之後的今天,即使已經開放了,受損的母語能力仍未恢復,戰時培養出來的那一代華人作者已凋零殆盡,年輕的華人只有極少數可以用母語寫作,其中寫得好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解放日報》也有副刊,稱為「文藝版」,讓那些少數可以用母語寫作的華人發表一點作品,每星期只有一版,篇幅有限,不能容納太長的文章,相較於戰時的十多份華文報刊,今天越華作者的寫作環境可說十分窘迫,也很難培養出優秀的寫作人才。文藝版刊登的散文小說,從用字遣詞一看就知道,很多作者來自中國大陸,估計是在越南工作的中國人吧,越華作者寫散文的很少,寫小說的更是寥寥無幾。
  眼看著越華文藝創作淪落到這個地步,我其實是非常憂慮的,心想如果文藝版刊登一些有水準的作品,讓讀者重新享受閱讀的樂趣,說不定可以激發更多人來投稿,從而提升寫作能力,我因此想到把自己的文章投給文藝版,我出過兩、三本書,在越南的華人作者也略知我的名字,但考慮到我一向的寫作題材、風格都和《解放日報》大異其趣,所以即使投稿,也應盡量保持低調。
  大約兩年前,文藝版換了主編,有點新人新作風的意思,趁這個機會,我透過朋友的穿針引線,用筆名「沈璞」開了個電郵帳號,三不五時寫些短文投給文藝版,文藝版主編卻不知道我的真實身分。這幾位朋友和我素未謀面,卻出了不少力,可惜不方便提他們的名字,只能在這裡表達謝意。
  一週才一次的文藝版,除了散文、短詩,最多也只能刊登一些極短篇。在發表了幾篇散文之後,我偶爾寫了一個以咖啡店為背景的極短篇,然後一個想法冒了出來:越南人是喜歡喝咖啡的,咖啡店無處不在,大小不等、格調不等、價位不等、咖啡好喝程度不等,人們在咖啡店約會、分手、爭吵、重逢、敘舊、回憶、寫作、看書、發呆、談生意……,每一個坐在咖啡店的人都有一個(通常不只一個)故事,甚至咖啡店、建築物本身,都有著等待人們去發掘的歷史,等待被述說的故事。我何不試著把這些極短篇寫成一個系列,故事內容都和咖啡店有關,看看能寫多少篇?
  就這樣,《咖啡店的故事》開始在《解放日報》的文藝版出現。文藝版固然篇幅有限,但收到的來稿應該也不很多,我投去的稿子,通常十天半月就會見報,差不多每兩、三星期刊出一篇,因為篇幅關係,每一篇都盡量控制在兩千五百字之內。我以前很少寫極短篇,這也算是有個練習的機會。
  兩千字左右的極短篇並不難寫,有了故事梗概,一、兩天即可完成一篇,每篇各自獨立,情節可能互有呼應的,則在事後修正、潤飾、補充,例如在文藝版發表時,有幾篇提到咖啡店對面的一家麥當勞,我後來查過資料才知道:麥當勞要到二○一四年才在越南開第一家分店,儘管這在小說中不是什麼大問題,出書時我還是把麥當勞改成了肯德基,以免和小說中的年份背景出現衝突,並不是換了廣告贊助商。
  既然我的寫作題材、風格都和《解放日報》迥異,有的內容自然不怎麼適合在文藝版刊出,《咖啡店的故事》系列只有一半左右刊於文藝版,另一半則多數從未公開發表,我選了其中六篇內容互有關聯的,串成一個短篇,仍以〈咖啡店的故事〉為名,投給北美《世界日報》。
  一年之內,《咖啡店的故事》在《解放日報》刊登了約二十篇,一度引起越華文壇的注意,「沈璞是誰?」也成為越華作者喝咖啡時討論的話題(甚至有人認定「沈璞」是另一位作者的筆名,並為此打賭下注云云),如今結集出書之後,我也不好意思繼續霸占越華作者寶貴的文藝版創作空間,不過我發現近來好像有幾位作者開始寫作篇幅長一點、文宣腔調也沒那麼重的小說,這是好事,希望這是一個新的起點,可以為沉寂的越南華文創作帶來新氣象吧。
  和我以前的幾本書相比,這一本的篇幅和格局都較小,是名副其實的小書。一年時間意外寫成一本小書,也有點小小的感悟:能自由地、不受束縛地寫作,是多麼幸福的事。

文章試閱


〈螳螂〉
  她叫了杯咖啡,找個對著大街的位子坐下來,從這裡可以看到對面的肯德基快餐店。
  她來早了,肯德基客人來來去去,她仔細審視每一個人彷彿搜尋獵物,但看來都不像。他發來過他的近照,她看著只覺得像個陌生人,沒法和久遠以前的記憶銜接起來,何況他年輕時的樣子在她記憶中已很模糊,家裡也沒有他的舊照片,那些照片早被母親燒光了。
  所以她會見到的,將是一個七十多歲的陌生老頭,一個在外國消失了將近四十年又突然冒出來的父親。
  父親並不是一到外國之後馬上就消失的,早些年她們還常常收到他的來信和照片,已經開始上學識字的她,努力地閱讀信紙上的每一個字,仔細端詳照片上的外國景色:春天的櫻花、秋天的紅葉、冬天的白雪。除了信,她們不時還收到小包裹,包裹裡都是布料藥物等,主要是讓母親拿去賣錢幫補家用,只有一次包裹裡有一個椰菜娃娃,父親在信上特別說明這是給她的生日禮物。
  父親寄回來的東西,她只保留了這個椰菜娃娃。
  她也問過母親,父親什麼時候才回來?母親笑著回答:父親不回來了,還要接她們到外國呢。她聽了心裡滿滿是喜悅,那是她度過的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天天想著幾時可以到外國去見到父親,見到那些櫻花、紅葉和白雪。
  之後忽然就不再收到父親的來信了,母親也很少再提起他,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心地向母親打探,得到的回答是:「你爸不要我們了!」「出什麼國?誰稀罕!」
  她不敢再問,回到房間裡,抱著椰菜娃娃哭著入睡。有一段時間她以為父親在外國發生什麼意外,死掉了,直到她長大後才漸漸明白:父親大概是有了別的女人,但母親從沒有詳細告訴她。
  然後母親再嫁,在外國的父親慢慢地就淡出了她的記憶。
  直到兩年前,她臉書帳號忽然收到一則短訊,多年以來杳無音訊的父親,又悄悄出現了。
  他的短訊起初一、兩個禮拜才有一次,像試探她的反應,她則一律的已讀不回,但也沒有拉黑、封鎖他,他可能因此受到鼓勵,短訊開始發得更頻密,內容不外是懺悔,說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啦,希望餘生能做點補償啦等等,她不為所動,其實更想他談談這幾十年來的遭遇,他的家庭狀況,但這一方面他卻隻字不提,她也沒追問。
  他懺悔的言詞雖沒能打動她,但她發覺自己也沒有十分憎恨他,這令她有點困惑:她覺得她應該是站在母親這一邊的,畢竟含辛茹苦把她撫養成人的是母親,而不是這個長期在她生命中缺席的陌生老頭,他給過她的,不過是一個椰菜娃娃。
  小時她不十分了解父親為什麼要到外國去,那場對他們上下幾個世代都影響至深的船民潮,她長大後才慢慢整理出其來龍去脈,儘管成長過程中不斷有人告訴她,父親那一輩的偷渡者是貪慕西方社會的物質享受,她從來都不相信,父親的信雖然都被母親燒光了,但她讀過那些信,也還有印象,記得他描述的偷渡過程,被海盜洗劫的情景,記得他有幾次以為熬不過去了,記得他在難民營等待被第三國家收容的度日如年……,她知道他是難民的身分,也知道難民到了外國不會馬上就過著帝王式的生活,所以物質享受什麼啦那些,不過是騙人的鬼話,父親之所以要偷渡,是不得不爾的選擇,是為了她將來能過好一點的日子。
  她只是不明白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令父親銷聲匿跡,幾十年不聞音訊?在沒弄清楚之前,她不知道如何處理對這個陌生老頭的感情,只好消極的已讀不回,算是她略帶愧疚的對母親的交代:「你看,我都沒理睬他。」但另一方面,她又從床底下放雜物的箱子裡把那個椰菜娃娃取出來,抱著她,在母親的靈位前呆坐良久。
  她且悄悄地修改了社交網上的設定,凡是貼上家庭照片,有她丈夫兒女的都一律不公開,不讓他有機會窺探她的生活日常。
  兩個月前他透露近期會回國一行,是聯絡上她之後的第一次回國,希望能和她見面云云,他探問她的住址,照例得不到回覆,他沉寂了一段時間,然後上星期發來一信,說他已回來了,約她出來一聚,地點是一家肯德基,時間是今天下午兩點。
  她還沒決定要不要和他見面,便螳螂捕蟬的找了個可以觀察快餐店的地點,等他來了再做決定。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快要兩點了,還是沒有像他那樣的單身老頭出現。他改變主意了嗎?也許他已經來了?也許他像她一樣,在附近什麼地方監視著進出快餐店的人,等她先來,他才露面?他為什麼不先寄張近照給她,讓她容易辨認?
  她應該現身嗎?她發覺自己原來一直在害怕,這些年來她已經認定他是個拋妻棄子的男人,但潛意識中她仍然擔心事情是不是真的那樣,是不是還有她從來不知道的內情?他在短訊中為什麼隻字不提?當他們終於面對面時,他會把一切告訴她嗎?
  當然不管他說什麼,都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他編出來的,她已在心中假設過他可能會提出的種種藉口:異國的生活孤寂苦悶、時間和空間的隔離、不同的環境改變了他的想法、他認識了有共同經歷有共同語言的人……,也一一針對這些藉口提出反駁,但她有沒有忽略了什麼呢?她渴望聽到他的理由,卻害怕那是她無法反駁的理由。
  咖啡店很安靜,剛才進來時店裡只有一、兩個客人,要約人的話,這家咖啡店比肯德基適合多了,為什麼他不選在這裡見面,卻選了肯德基?
  她啜著手中的咖啡,望著馬路對面的快餐店,像一隻專注的螳螂,等待著蟬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