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歡迎來到噩夢遊戲III下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864945269系列名稱:
PS系列編號:
P318定價:
350元作者:
薄暮冰輪相關作者:
千二百繪頁數:
416頁開數:
14.8x21x2.1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21110出版日:
20221110出版社:
平心出版-欣燦連CIP:
略市場分類:
小說,散文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文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為了拯救受到「時間逆流」之刑的寧舟,
齊樂人進入了魔界,找到了退回到鮮嫩的十八歲,
什麼都不記得了的寧舟。
可有著「魅魔」外表的他,
該如何取得十八歲時對魔物深惡痛絕的寧舟的信任,
進而取得「真愛之吻」,解開「時間逆流」的魔咒?
幸而二十五歲的寧舟即便快要失去理性,仍然是可靠的。
他不僅留下日記提醒未來的自己,
且即便沒有了記憶,仍時刻不忘要呵護保護戀人。
這樣的他,齊樂人簡直要被萌暈!
就在得到年輕聖騎士的吻的同時,
齊樂人發現自己,竟進入了一個神祕的副本,
在傳說中的太古世界,必須實現「他」的三個願望。
「他」到底是誰?
又為何給他時光回溯的機會,替幼時的寧舟,撫平遺憾……
為了拯救受到「時間逆流」之刑的寧舟,
齊樂人進入了魔界,找到了退回到鮮嫩的十八歲,
什麼都不記得了的寧舟。
可有著「魅魔」外表的他,
該如何取得十八歲時對魔物深惡痛絕的寧舟的信任,
進而取得「真愛之吻」,解開「時間逆流」的魔咒?
幸而二十五歲的寧舟即便快要失去理性,仍然是可靠的。
他不僅留下日記提醒未來的自己,
且即便沒有了記憶,仍時刻不忘要呵護保護戀人。
這樣的他,齊樂人簡直要被萌暈!
就在得到年輕聖騎士的吻的同時,
齊樂人發現自己,竟進入了一個神祕的副本,
在傳說中的太古世界,必須實現「他」的三個願望。
「他」到底是誰?
又為何給他時光回溯的機會,替幼時的寧舟,撫平遺憾……
作者簡介
前銀河外星系腦洞第一、批發、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兼唯一員工,現已被喵星人哈尼捕獲並淪為貓奴,沉迷給主子寫貓段子和甜文,著有《歡迎來到噩夢遊戲》、《彩蛋遊戲》、《鳥語專家》等作品。微博@薄暮冰輪
文章試閱
Episode 5
教廷有一項經久不衰的季節性活動──冬日受洗。
在主誕日的那一天,浩浩蕩蕩的信眾們在教士的指揮下,鑿開冰凍的河流,人們脫去禦寒的衣物,跳入水中冬泳受洗,以示自己虔誠的信仰之心不畏挑戰。
當教廷還在氣候溫暖的聖城的時候,這項活動有成千上萬的參與者。
但當教廷搬遷至極地永無鄉之後,寒冷到嚴酷的氣溫讓這項活動變成了一項可怕的死亡歷練。
漫長的極夜,零下四十度的低溫,跳入冰水中需要虔誠與勇氣,而活著爬上來,則需要強健的體魄與不屈的意志。
冬日受洗不再對普通信眾開放,唯有教廷中的隱修會仍在踐行,這些苦修的門徒們在冰湖上砸開長達百公尺的河道,河岸的盡頭是巨大的冰雕十字架。
一切準備完畢,他們在河道盡頭的十字架下,等待新的門徒完成這項考驗,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水中,那極致的冷,足以熄滅靈魂裡一切紛亂的欲望。
用艱苦訓練淬鍊出的體魄撐下去,用虔誠信仰澆灌出的意志撐下去,在黑夜與寒冷之中,在肌肉凍僵麻痺的痛苦中,朝著盡頭的希望進發!
十六歲的寧舟游完了這一程。
在他浮出水面的一瞬間,他的髮梢與睫毛間立刻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赤裸著上半身,那些水珠還來不及沿著肌肉與皮膚滑落,就已經凍結成冰。
他抬起頭,看著冰岸上莊嚴巍峨的冰雕十字架,很冷。再遠處,極夜的天幕中彌漫著瑩綠色的極光,既美麗又荒涼,可那也是冷的。
冰天雪地,包圍永無鄉的淨土;冰河寒霜,覆蓋他的血肉之軀。
那一刻,他想,沒有什麼欲望能抵得過這樣的寒冷。
但他錯了。
◎
「過來一點。」齊樂人對寧舟勾了勾手。
寧舟默默坐過來了一點。
「再過來一點。」齊樂人又勾勾手。
寧舟為難地看著兩人之間已經不存在的縫隙,他已經沒法更靠過去了。
齊樂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換了個姿勢。
他脫下了身上那件奢華美麗的毛皮大衣,露出斗篷下單薄的衣服。他跪坐了下來,幫寧舟解開斗篷。
瑩白修長的手指在並不複雜的結釦上跳動,如同翩飛的有毒蝴蝶,每搧動一下翅膀,都有幾縷蝴蝶的鱗粉抖落到空氣中,那魅惑的粉末在無聲地蠶食人的理智。
他靠得太近了,帶著暖意的呼吸落在寧舟的臉頰上,燒得皮膚一片緋紅。
從寧舟的角度看,魅魔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下是倒映著篝火火光的眼睛。
火光,溫暖的火光,從魅魔棕色的眼睛裡,一直燒到他跳得越來越迅疾的心裡,他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在心動。
十二個小時前,他剛剛打開日記本。
六個小時前,他才見到了齊樂人。
他和七年後一樣,一頭栽進了同一個甜蜜的陷阱裡,無可救藥。
不,也許更無可救藥。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齊樂人和他一樣,是一個男人。
他滿懷警惕、心存戒備、小心抗拒、試圖逃避,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他不能說服自己的心臟,不要為一個久別重逢的陌生愛人加速跳動。
只要跟著心走,他永遠都會為愛淪陷。
脫掉了斗篷,齊樂人心疼地看著寧舟的斷臂,低聲問道:「疼嗎?」
寧舟搖了搖頭。
齊樂人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低頭。」
寧舟乖乖地低下了頭。
齊樂人要直起身才能幫他解開左眼的繃帶,於是寧舟聞到了他脖頸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像是咖啡的味道,卻又摻雜了草木自然的氣息。他克制著自己,不要貪婪地索取這些氣息,可是身體裡有什麼蠢蠢欲動的慾望,在無聲無息地燃燒著,越燒越旺。
以往不會注意的細節,在這種慾望下紛紛映入他的眼簾。
他看到魅魔纖細的腰肢,看到他手腕內側格外白皙的皮膚,看到他微微顫動的喉結,還有那精緻得幾近脆弱的鎖骨……
繃帶一層層解開,寧舟閉上了眼睛,他不能再看下去。
可是閉上眼睛,慾望就不存在了嗎?
手指在臉上擦過的觸感,他鼻腔裡聞到的誘人香味,都在黑暗中成為了慾望的柴薪。那慾望是火,照亮了他心底最深處塵封的渴求。
從今往後,他都會夢見。夢見那可不言說的慾,不堪勾勒的念,呢喃低吟地提醒他,他不是無愛之人。
而夢裡的人只會是……
一隻溫暖的手貼上了他失明的左眼,他的指腹柔軟,竟然沒有一點訓練留下的繭,這讓寧舟覺得不可思議。
是因為這具身體是他新塑造的化身嗎?還是因為他持有重生本源的關係?
他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停留在這些嚴肅的問題上,可是從齊樂人指尖彌漫過來的暖意中,他無法再思考下去。
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重生本源從他的眼中流過,沿著血脈與骨骼,一點點暖化他寒冷的軀體,他像是浸泡在溫泉中,只能發出滿足的喟嘆。
齊樂人卻陡然覺得冷。
體內的重生本源像是注入了黑洞之中,無底的深淵吞噬著他的力量,卻全然沒有用處。他皺著眉,不願放棄希望,將本源之中的力量傾注到了寧舟的身上。
依舊是徒勞。
這三年來他治好過很多人,有的瞎了眼睛掉了耳朵,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乾脆只剩下一口氣。但只要他出手,他總是治得好別人,因為他擁有重生本源。
可是現在,他卻治不好他的愛人。
齊樂人咬緊牙關,賭氣似的繼續。寧舟的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吞噬他,貪婪地索取他,他好像在餵養一隻永不滿足的野獸,無論他給予多少,「他」都想要更多。
他們陷入了僵持,齊樂人從半領域中調取力量,不計代價地投入,隨著這龐大的力量抽離,半領域內的沙丘行宮首先出現了異樣──被白水晶窗妝點的通天之塔中,陽光開始黯淡;綠意蔥蘢的世界裡,熱帶的草木逐漸枯萎;瀑布與泉水緩緩乾涸,安逸的動物們感覺到了末日的徵兆,發出不安的悲鳴。
必須停下來,齊樂人意識到不妙。
另一個寧舟開始失控了。
即使他眼前的寧舟只是一個回到十八歲的少年,貌似無害。可是本體的寧舟,被困在血之祭祀中的寧舟,他已經站在了領域級的巔峰,擁有碾壓大半個魔界的力量,他瀕臨瘋狂。
齊樂人不自量力,想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滿足這樣一位魔王,無異於精衛填海、螳臂當車。
可現在脫身已經晚了,他被寧舟意識深處的那股力量牢牢地抓住,像是一隻無知的小鳥,傻乎乎地站在人類的肩膀上,親暱地親吻人類的臉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在籠中。
冥冥之中,他好像被人親吻,被人撫摸,被人捏在手中把玩,那個人的力量是如此可怕,只要輕輕一捏,他脆弱的身軀就會被掐斷。
寧舟不會傷害他,齊樂人是這樣相信的。
可是,萬一,寧舟瘋了呢?
這個恐怖念頭在齊樂人的腦海中閃過,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也不願意相信的可能。
重生本源已經耗盡,正在透支,齊樂人渾身顫抖,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
半領域中,沙丘行宮正在飛速衰敗,搖搖欲墜,只需要片刻的時間,這座夢幻而宏偉的奇蹟之塔就會在沙海中轟然倒塌。
意識深處,齊樂人在黑暗中迷路,他好像行走在冰原上,因為迷路而筋疲力盡,摔倒在地上無力起身。
前方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他,引誘他去窺探。
那裡並不美好,而是散發著欲望的惡意。在人性的深淵之下,被理智牢牢克制著的、無法被光明的品格照亮的東西:貪婪、支配、惡欲、摧毀……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將他輕輕拉起:「回去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前面是什麼?」齊樂人問道。
扶起他的那個人撫摸著他的臉頰,拇指摸上了他的嘴唇,饑餓而渴慕,像是一個意猶未盡的吻:「是我不想讓你看到的那些。」
「哪些?」齊樂人追問。
那個人沉默了。
「我想看到你的一切。」齊樂人執拗地說道。
「往回走吧。從過去看起,看看十八歲的我,好不好?」那個人溫柔地問道。
那個人也學會了狡猾,他不等待齊樂人的回答,而是俯身給了他一個吻,甜蜜得讓人忘乎所以。
起初齊樂人還在抗拒,因為他生氣,可是他的愛人卻小心翼翼地討好他,摩挲著他的嘴唇,用溫柔的親吻作為道歉。
直到齊樂人被哄得暈乎乎地張開了嘴,他卻突然變了調,立刻長驅直入,強勢地攻占了他所有的弱點。
他被纏住了,抵抗不了,也逃離不開。他生氣地在愛人的背上捶了兩下,結果連手都被捉住了,換來了更肆無忌憚的侵入和索求。
他像是籠子裡的鳥,被人含濕了每一片羽毛,渾身都濕漉漉的,只能蜷縮起纖細的腳,躲在角落裡發抖,發出柔弱又可憐的嗚咽聲。
他不明白為什麼向來溫柔對待他的人,會突然將他捉到籠子裡去,弄得他渾身顫抖,無法逃離。
「寧……唔……別親了,嗯……寧舟?停下!」
齊樂人掙扎著從快要燒掉他理智的熱吻中擠出一點喘息以外的聲音,可是意識海之中的夢境卻太火熱了,他們難捨難分。
直到,齊樂人在黑暗中摸到寧舟的左臂,他才像是凜冬被人推進了冰河,寒冷澆滅了滾燙的愛火。
他推開了寧舟,氣喘吁吁的。
他像是檢查自己珍貴的寶物一樣,在寧舟的左膀上摸來摸去,又難以置信地摸上了他的左眼,那裡是殘缺的。
「你的本體也受傷了?不對,血之祭祀會讓化身的傷口轉嫁在本體身上,那為什麼你兩邊都受傷了?」齊樂人逼問他。
寧舟一如既往,用沉默應對他不想回答的問題。
「我要怎麼樣才能治好你?」齊樂人難過地問道。
意識之中的世界,開始逐漸崩塌,意外的唯美──他們頭頂的漆黑天幕,腳下的寒冷冰原,都逐漸化為紛飛的花瓣。
那是純白的玫瑰花瓣。
好似這個虛無的意識世界,本來就由白玫瑰塑造,而一切只是為了讓他們在夢中相見,第二次。
寧舟伸出手,與齊樂人伸出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他的身影是模糊的,隱沒在黑暗的冰原上,孤獨得如同一個幻影。
身軀化為了純白的花瓣,飄散在夢境中,齊樂人伸手去抓,只抓到了一片柔軟的玫瑰花瓣,還有他逸散在風中的聲音:
「等到你擁有領域的時候。」
齊樂人握著花瓣,站在漫天的白玫瑰雨中,他眺望著前方已經看不見的深淵,毅然回頭。
他會變得更強,足以為寧舟分擔責任與痛苦。
總有一天他會看見,那些寧舟不願意讓他看到的一切。
他想,他會欣然接受。
齊樂人經常忘記寧舟比他年紀小的事實。
在獻祭女巫的任務中,第一次見到寧舟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覺得眼前這個「小姐姐」比他年長,因為「她」是如此沉著冷靜,經驗豐富,一看就是久經考驗之輩。
後來陳百七告訴他,寧舟比他還小了三歲半。
在那之後,齊樂人時刻謹記著這件事,想要更多地盡到年長者的義務,可惜總是機會寥寥。
寧舟高冷的外表下,是極度細膩敏銳的,他把這種內向者的觀察力完全發揮在了喜歡的人身上。同居沒幾天他就把齊樂人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從他喜歡吃什麼、鞋子穿幾碼,到浴室裡的洗髮精是什麼味道,寧舟全都知道。
在照顧人的方面,齊樂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而可悲的是,齊樂人是在他們分別之後才發現這一點。在那之前,他一直美滋滋地覺得自己把寧舟照顧得很好。
他是怎麼發現這一點的呢?
是在寧舟離開之後,他翻遍了整棟小樓,卻幾乎找不到寧舟住過的痕跡。
除了最基本的日用品,家裡的一切都是屬於齊樂人的:餐具是他們同居後一起買的,牙刷牙膏都是他挑的情侶款,衣櫃裡全都是他的衣服,櫃子上擺滿了齊樂人弄來的小東西。
齊樂人總是會有各種奇怪的小東西,比如路邊攤上看到的動物木雕,從同事那裡「強取豪奪」來的羽毛筆,散步時撿到的形狀特別的樹葉做成的書籤……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會出現在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隨便拉開一格抽屜,裡面裝滿了這種記得或者不記得來歷的小物品,寧舟幫他收拾過,放得很整齊。有時候齊樂人忘了自己的東西在哪,還要跑去問寧舟,寧舟能精確地說出是放在哪個房間的哪個櫃子的哪個抽屜裡。
屬於寧舟的、私人的、個性化的東西,卻是完全不存在的。就連他自己的畫作,他都沒有掛在牆上。
但這是寧舟的家,他十三歲前的家。
在他的母親離開他之後,他仍舊擁有這棟房子的鑰匙,可這裡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
臨時住進這裡的齊樂人,比他更像屋子的主人。
而他只是客居在此,等待著命運到來的那一天,他安靜地抽身離開。
他早有預感,覺醒了毀滅本源的他不可能擁有長久的幸福。
所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倍加珍惜。
在寧舟離開後,齊樂人才在屋子的祕密閣樓上發現了木箱,裡面是瑪利亞的遺物和寧舟童年的玩具,還有教會學校的課本,加起來也不過是兩個大木箱而已。
發現這些東西的那天,齊樂人生著病,他被半領域裡的污染折磨著,在塵封得散發著霉味的閣樓裡,一邊咳嗽一邊心疼地掉眼淚。
但那是一個人的時候。
在寧舟面前,他不能掉眼淚。特別是……在十八歲的寧舟面前。
雪松林間寒風凜凜,齊樂人的眼底微微濕潤著,他想對寧舟說:治不好你,我很難過。
可是他不能說出來。
因為他不能把這種悲傷沮喪的心情拋給年少的愛人,他必須擔當起來。
「我的治療水準……有點差勁。」穩住了沙丘行宮之後,他眨了眨眼睛,將濕漉漉的水跡隱藏,臉上掛著害羞又歉意的笑容,忐忑不安地看著寧舟。
寧舟彷彿如夢初醒,他豁然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那裡還殘留著溫暖的溫度。
「……沒關係。」他低聲說道,臉頰上泛著微微的紅。
他們沉默著,相顧無言。
頭頂亮起微光,齊樂人抬起頭,看到天幕上瑩綠色的光帶,像是風中的裙襬在飄蕩,無數鑲嵌在夜幕中的星辰在這一刻都黯淡了。
齊樂人激動了起來,他拉了拉寧舟的袖子:「你看,有極光!」
寧舟也抬起了頭。
彷彿是綠色的火焰在星辰大海中燃燒,那如夢似幻的震撼烙印在每一個目睹者的心頭。
寧舟卻沒有那麼激動,他太習慣這樣的風景了。
對初見之人而言震撼人心的美景,在他的眼中卻是寒冷漫長的極夜中無足輕重的點綴。在冰天雪地的極北之地,生活是貧瘠而殘酷的,極夜的生活只會成百上千倍地殘酷。
饑餓、寒冷、疾病、死亡……那夢幻的極光照亮著痛苦的永夜,永夜中是萬物的垂死掙扎。
就好像,那極光之中隱藏著美麗而墮落的神明,高高在上地俯瞰著黑暗中饑寒交迫的生靈走向死亡的寂滅,祂從不憐憫。
寧舟微微側過臉,看向齊樂人。他棕色的眼睛彷彿是一面湖泊,倒映著天幕中的極光與星辰──那是一雙藏著淚光的眼睛。
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倉惶地移開了視線。
「你知道星相學嗎?」寧舟乾巴巴地問道。
齊樂人發出了一聲困惑的聲音:「嗯?」
「教廷有一門星相學的課程。根據天體的位置及其變化,來預測人間界即將發生的事情。典型的案例是二十五年前的兩界戰爭,在通往人間界的通道被打開之前,代表戰爭的瑪爾斯星……」寧舟突然一改先前沉默寡言的風格,開始滔滔不絕地為齊樂人介紹起了星相學。彷彿他最近被特聘為了教會學校的星相學老師,正在給唯一的學生講課。
齊樂人有種回到了高中課堂的緊迫感,下意識地想要掏出筆記本記下來。
這位星相學老師的講課水準著實不佳,不但照本宣科,講課還毫無激情,若非實在長得英俊,他唯一的學生現在就要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呼呼大睡了。
齊樂人強打著精神,擠出了自己的聽課感想:「星星真好看。」
寧舟:「……」
齊樂人想笑。他知道寧舟為什麼要突然長篇大論地對他講星相學。因為寧舟發現了他在難過,所以他笨拙地找起了話題,搜腸刮肚地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太年輕了,教廷教會了他正直勇毅、堅韌篤信,卻沒有教會他要怎麼討好自己愛的人。
齊樂人決定親自教教他。
「我可以摸摸你的企鵝蛋嗎?」齊樂人突然湊近了過來,期待地看著寧舟。
寧舟把孵化中的企鵝蛋從道具欄裡取了出來,立刻藏進斗篷裡,捂得熱熱的,生怕它被凍到。
他提醒道:「你得把手捂熱,不要凍著它。」
「好哦,我先捂捂手。」這正合齊樂人的意,他笑咪咪地把手伸進了寧舟的斗篷裡。
寧舟:!!!
齊樂人眨眨眼:「等手捂熱了,我再去摸企鵝蛋。」
寧舟進退兩難!
他的本意是想讓齊樂人在篝火邊烤一烤手,可是他卻一臉無辜地把手伸進來,帶著些許涼意的手在他的胸前停了下來。
「你心跳好快。」狡猾的魅魔微微仰著臉,純情得像是不諳人事的少年。
寧舟窘迫得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