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男孩與性:改變青少年一生的九場對話,培養情感與性關係的尊重與同理心

原文書名:Boys & Sex: Young Men on Hookups, Love, Porn, Consent, and Navigating the New Masculinity


9789865061722男孩與性:改變青少年一生的九場對話,培養情感與性關係的尊重與同理心
  • 產品代碼:

    9789865061722
  • 系列名稱:

    未來趨勢學習系列
  • 系列編號:

    FU104
  • 定價:

    360元
  • 作者:

    佩吉.奧倫斯坦(Peggy Orenstein)
  • 譯者:

    溫璧錞
  • 頁數:

    304頁
  • 開數:

    14.8x21x1.52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10729
  • 出版日:

    20210729
  • 出版社:

    高寶-希代
  • CIP:

    544.6
  • 市場分類:

    育兒,親子教育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健康生活類
  •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紐約時報》暢銷書
★美國Amazon.com4.6星、goodreads網站4.22星高分好評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佩吉•奧倫斯坦繼《女孩與性》後,
為家有兒子的父母帶來最適用現代的性教育指南!

「令人大開眼界……每讀幾頁,男孩的世界就被揭開一點。即使在本書最令人焦慮的部分,佩吉.奧倫斯坦仍然相信男孩及他們能成為的男人心中的善良。她也信任身為家長的我們將男孩養大成人。」
──《紐約時報》書評

「專業。坦率而引人入勝地描寫了現代的年輕男性。」
──《出版人週刊》星級書評

「坦率、富同理心、輕鬆幽默,佩吉·奧倫斯坦的報導充滿了生氣。」
──《舊金山郵報》

男孩和女孩一樣敏感、纖細、需要被關懷與理解,
讓我們拋開傳統的「男子氣概」觀念,深入了解兒子的真實世界,
將男孩教育成心理成熟健康、懂得在情愛關係中善待自己與他人的男人。

佩吉.奧倫斯坦的《女孩與性》打破禁忌,開啟了關於年輕女孩與性的話題。受到廣大家長讀者的回響,她發現,《女孩與性》只討論了議題的一半,年輕男孩同樣受到社會刻板印象、媒體主流形象的影響,左右他們如何面對性關係與情感關係。
在本書中,佩吉.奧倫斯坦深入採訪年輕男孩、心理學家、學者專家,研究「可笑」這個詞是如何奪走了男孩的同理心?當男孩把A片當作教材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對約炮文化有什麼看法?他們曾是性暴力的加害者或受害者嗎?
男孩和女孩一樣敏感、纖細,需要父母的關懷與理解,更需要父母引導成長路途。
佩吉.奧倫斯坦揭開了男孩世界中埋藏的重要事實,讓家長看見新世代對兒子帶來的影響,提供家長迫切需要的觀點,幫助家長將男孩教育成正直、有同理心、尊重另一伴的男人。

【專業推薦】 
王嘉琪╱芸光兒童與青少年性諮商中心 諮商心理師
許妮婷╱諮商心理師
陳安儀╱親職專欄作家
陳其正(醜爸)╱親子講師、作家
彭菊仙╱親子作家
曾心怡 心理師╱心理師的媽寶研究室
劉宗瑀(小劉醫師)╱外科醫師
魏瑋志╱親職教育講師


作者簡介


佩吉.奧倫斯坦 Peggy Orenstein
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著有《女孩與性》(高寶書版)、《灰姑娘吃了我女兒》(Cinderella Ate My Daughter)、《等待黛西》(Waiting for Daisy)、《流動》(Flux)、《校園中的女學生》(Schoolgirls)等探討年輕男女的作品。佩吉也是《紐約時報》特約撰稿人,並曾於《大西洋》、《紐約客》、《今日美國》等各大雜誌發表文章。在TED的演講,觀看次數已超過四百萬。佩吉目前與丈夫和女兒住在北加州。

譯者簡介


溫璧錞
台灣省新竹市人,淡江大學英語系、台灣大學外文研究所畢業,現為大專兼任講師及特約譯者。譯有《萊霍森林:愛情與背叛的奇幻之歌》(唐莊文化)、《犀牛的影像:鎂光燈下的自然世界》(與金振寧合譯,胡桃木,獲選中國時報開卷版翻譯類年度十大好書獎)、《可笑的結局(第二輯)》(胡桃木)、《多多鳥之歌(下)》(胡桃木,榮獲1999年聯合報讀書人最佳書獎),以及由一中心出版的《耶穌的47個故事》、《女神戰士手冊》等書。

書籍目錄


第一章 歡迎光臨雞雞學校
第二章 只要存在的,都有A片
第三章 你有經驗嗎?勾搭文化中的生活與愛情
第四章 習慣成自然──男同志、跨性別者以及酷兒男孩
第五章 正面你輸,反面我贏──白人世界裡的有色人種男孩
第六章 我知道我是好男生,可是……
第七章 所有男生都想要,不是嗎?
第八章 更好的男人
第九章 深呼吸──跟男生聊聊
致謝

推薦序/導讀/自序


序╱那男生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寫男孩。擔任記者的我花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記錄女生的生命史,這一直是我的熱情所在,是我的天職。拙作《女孩與性》(本書披露了年輕女性在親密接觸方面所面臨的矛盾) 出版之後,我巡迴全美各地時,每到一處,都有人—包括家長、女生、甚至男生自己—督促我把注意力轉向年輕男性,只是當時我還在抗拒。畢竟女性主義改變的是女生的生命,女生的家長才是需要進一步改變的族群。我們對男生的期望的確微調了一點點,但沒有調整那麼多。
然後是「#我也是(#MeToo)」反性侵、反性騷擾運動,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stein),再來是比爾.寇司比(Bill Cosby)。還有路易CK(Louis C.K.)和凱文.史貝西(Kevin Spacey)。還有馬特.勞爾(Matt Lauer)、卑鄙媒體人(Shitty Media Men),還有特拉維斯.卡拉尼克(Travis Kalanick), 以及羅伊.摩爾 (Roy Moore)。何況我們還有個號稱可以「抓住女人陰部」的總統(pussy-grabbing president)。然後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裸照分享醜聞,還有布拉克.特納(Brock Turner),和歐文.拉布里(Owen Labrie), 在這方面, 還有阿茲. 安薩里(Aziz Ansari)。還有刊登在《 紐約客(New Yorker)》雜誌上,被瘋狂轉發的短篇小說「貓人(Cat Person)」。社會的各個角落充斥著大量、無處不在的性行為失當(sexual misconduct),明顯到刺眼而令人不安,全都是老男人和小男生闖的禍。眾人宣告男子氣概(masculinity)已經「破滅」或「中毒」了。我遇到的男生的父母,也就是前一本書中描述的那些悲傷地搖頭,說他們「慶幸自己生兒子」的家長,突然發現自己的工作其實更艱鉅:他們得養出好男人。當時我就在想:也許這是個突破的時刻,不但能減少性暴力,更讓年輕男生有機會進行真實的、姍姍來遲的對話,討論性別和親密關係。
這時,我開始感興趣了,所以就稍微挖掘了一下。我早已知道美國人很少跟女兒談性愛,但我不久就發現,美國人更少跟兒子談性愛。沒錯,美國男生更常聽到長輩警告「要尊重女性」,但是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要尊重哪一種女性?在怎樣的情況下?該如何尊重呢?不僅如此,雖然社會大眾越來越堅持只有「說好」才表示「好」,可是男生(就跟女生一樣)被一大堆畫面轟炸—電視上、電影裡、遊戲裡、社群媒體上、還有音樂影片上—那些畫面拍的不是厭惡女性,就是性可利用(sexual availability),男生曾看過的一大堆A片,更強化了厭惡女性與性可利用這兩件事。他們該如何駕馭這樣的失調?關於男生的署名評論文章,我確實看過不少,但從男生嘴裡說出來的話,我聽到的卻不多—討論男生的行為時,我們沒有聽到男生的聲音;可是討論女生的行為時,我們卻會聽到女生的聲音,而且女生的積極態度還促成了社會的改變。透過和年輕女性對談,我說了一個很關鍵的故事,但我也知道光是這樣還不夠。假如真的要推廣年輕人享受更安全、更愉快、更平等、更人性化的性關係,我就需要回到他們的世界,把男生那一半對話完成。
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我最大的恐懼是:男生不想跟我談。男生跟女生不一樣,男生
向來是出名的「並不真的很愛聊」。此外,我還長得很像他們的媽。但是,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他們更樂於提供資訊,更無話不談,更誠實、直率、迫不及待,包括—也許是特別包括—年輕男生應該很討厭談的那件事:他們的感受。他們傾訴自己的不安、壓力還有痛苦;述說自己對於性表現的焦慮;傾訴自己渴望連結,卻又害怕連結。他們談論性愉悅—自己的性愉悅還有伴侶的性愉悅,談論自己何時在乎(或不在乎)伴侶的愉悅。他們深思A片的影響力;他們敘述隨便勾搭的感覺;述說自己的種族、性和性別認同怎樣影響他們對於男子氣概的認知。為了挑戰「更衣室談話(locker room talk)」的社會成本,他們苦苦掙扎。「男生只想要性愛」的假設令他們煩躁。
我遇到的男生都把我們談話的那段時間當成一個受保護的空間,他們可以反映、可以卸下負擔,有時候還有機會問問自己是否「正常」。他們往往在對話進行時暫停,深呼吸,然後說:「我從來沒跟別人講過,可是……」或者說「幹,我只是想跟你說這個……」這句話之後,往往就是一個小故事,講他們怎麼從「好人」神壇上摔落,這一摔一點都不符合—甚至還可能傷害到—他們的自我形象。其他時候,他們則透露令人擔憂的高風險行為或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性虐待。我往往驚訝我們的對話竟然這麼赤裸,驚訝男生很少覺得大人允許自己發自內心、坦率說出自己的內在生活。
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和十六到二十二歲的年輕男生進行深入的交談,一談就是幾個鐘
頭。我們談男子氣概,也談他們的態度、期望,以及早期的性愛和親密經驗。我寫《女孩與性》時認識了一些高中老師、輔導員以及大學教授,我透過他們招募研究對象,也到受邀演講的大學校園裡找研究對象,還透過這幾年來訪談過的女生幫忙找。跟我談過的男生也會把看法不同的朋友或室友介紹給我。為了保護他們的隱私,我在書中提到他們時,更改了他們的名字和其他身分細節。
我不敢說自己能反映所有年輕男生的經驗,這樣講就太不實際了。《女孩與性》裡寫
到的那些女生也不一定都在大學裡,或者和大學有關連;為了公平起見,本書寫到的男生也一樣。特別是有色人種的年輕男生,更是獨特的一群:他們就讀白人為主的學校,在那樣的世界裡進行社交生活,受制於那個世界特定形式的性別種族主義(gendered racism)。另外,因為我的興趣在於主流,所以對於男性空(manosphere)就不涉入太深。可是,我相信,當我們聆聽一般男生述說他們的想法、假設和壓力時,還是可以藉此了解一下非自願單身者(the incels)的憤怒,了解米格道(MGTOW),還有喬登.彼德森粉絲(Jordan Peterson fans)、大規模槍擊案兇手以及其他極端主義者。不過,還不只這樣。我撒網的範圍很大,訪談的男生遍及全美各地區,大城到小鎮都有,就讀公私立高中、大學的都有;他們涵蓋各個種族、宗教,在某種程度上,也涵蓋了不同的階層。這些男生有男同志、異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者(我在《女孩與性》裡並沒有探討這個身分,這次就比較注意了)。這些男生雖然都比較傾向於左派,但也不是百分之百都這樣。受訪的男生中有很多是運動員;有些來自兄弟會;有些曾經看到「兄弟」對待女性的方式而退避三舍。有些男生每天看A片,有幾個則是完全不看。很多男生都承認曾經很不體面地對待女生。有些則承認曾經涉入不當的性行為—就算自己不是當事人,也都在高中或大學裡認識至少一個(往往不只一個)男生曾做過不當的性行為,那個人有時候還是受訪男生的密友。他們賣力爭取該如何要求這些男生負起責任,還有當事情降臨在自己頭上時,自己又該怎樣負起責任。
整體來說,我訪談的男生比女生多很多,少說超過一百位。這有一部分是故意的—
鑑於先前對年輕男性著墨不多,所以這次我希望可以全面一些。不過,要讓男生答應跟我談顯然也比較容易,尤其是未成年男生的父母更容易同意,也許是因為大人對兒子通常比較不會過度保護。可是我也懷疑,應該有一些父母希望我訪談孩子時,不但跟孩子談性行為,也能教育他們,這樣可以避免父母自己教育兒子的尷尬場面。
如果我是男性,訪談這些男生,是不是可以聽到截然不同的故事呢?我也說不清楚。
但我開始相信女人還是有身為女性的優勢。我知道當男生面對成年男士時,在情緒上不會這樣開誠布公。至少,我會說這些男生如果因為我是女性而退縮不肯說出某些事情,那麼也會因為我是女性而表達了一些別的。這些男生常常說,我與他們對於性接觸方面的討論,和他們跟別的男生談論的根本就兜不起來—性接觸主要是他們撐起男子氣概的一種手段,一旦沒有了「撐起男子氣概」的壓力,他們就能大方承認性接觸對他們心理健康的負面衝擊,不必覺得這樣就是示弱,更不必擔心受到批判。也許就因為這樣,有些年輕男士會堅持讓我訪談,出乎意外地發電子郵件來(說「我聽你在廣播裡說你要寫一本關於男生的書……」等等),訂好談話時間之後就開始堵我,或者在我回覆得慢一點時,就寫好幾次信來想要確定日期。訪談之後跟我保持聯繫的程度也超乎我的想像,如果遇到了某些複雜的情況,讓他們發現了自我,他們就會寫電子郵件或傳簡訊詢問我的建議。其中有幾位一直和我維持著這層關係,雖然好像不太可能,但我們已經變成朋友了。
如果我是在日常生活上遇到這些男生—如果我是他們的母親、阿姨、老師—那麼
我絕對沒辦法私下知道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他們信任我這個管道,因為他們和我一樣,也希望我把事情做對。好消息是,這群男生心中有一個深刻的慾望,想得到不一樣的:他們想要一個更廣泛、更全面的版本,說明什麼叫男子氣概;他們渴望在如何在新時代中成長、勾搭及發現愛這些方面得到更多指引。不過,要提供這樣的指引,第一步就是聆聽他們必須說出口的話。

文章試閱


新式性教育
梅森的父母從來沒跟他談過性愛、性倫理,或健康的情愛關係。我遇過的男孩很多都是這樣,但是也有些男生覺得自己父母是親身示範,透過深情、尊重、甚至好玩的方式彼此互動。梅森家的情況則不是如此。他父母從他小學時代就開始分房,兩人有一度還曾經整整一年不講話。他父親會嘲笑他母親,會在他母親講話時,大聲壓過她,嘲笑她的看法。梅森鼓勵母親跟父親離婚,可是母親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拒絕離婚。
同時,隨著青春期逼近,梅森開始好奇。他的老師只會重複守貞教育的陳腔濫調;而父母則不開口。於是他無可避免地轉向現代世界的轉角:網路。國一那年,他利用谷歌搜尋「花花公子(Playboy)」(我訪談過的一個男生說花花公子是「你知道,大家所說的那種出名的,有照片那些的A書」)我自己到谷歌打這個詞,馬上搜尋到幾十個影像,都是衣衫不整、完全順從的女人:一個是未成年的電視實境秀名人,穿著運動鞋和白色比基尼褲,上身的背心拉下來,露出一邊的乳頭;還有一個大翹臀的女人,穿著丁字褲和超高的高跟鞋,擺出一副「幹我啊」的樣子,蹲著,照片從背後拍,只見她害羞地轉過頭來,望著看她的人;還有個女人跨在轉過來的椅子上,雙腿張得開開的,身上只戴著燕尾服的袖套,加上領結和兔子耳朵;另外一個則穿著蕾絲內褲,手腳著地朝著鏡頭方向爬,還舉起一隻手來舔著,彷彿自己的手是貓爪。這些女生全都有著同樣染成金色、飄逸的頭髮,還有著毫無瑕疵、抹了油的皮膚,更有著巨乳、豐臀。這些女生眼睛似乎都直視看她的人,還撩人地嘟著嘴。可是,這些照片同時只比普通MV更清晰,有些甚至還不如一般的MV。接著,梅森試著最後一搏,故意拼錯幾個字,例如把「大翹臀(big booties)」打成「大鮑伯 (big bobbs)」,試圖繞過父母的安全搜尋過濾器。這讓他大有斬獲。十四歲那年,他看著裸女讓水涓涓流過乳房的影片,就這樣體驗到高潮。而他說,就從這次起,「循環就開始了。剛開始的時候,只看女生在游泳池裡這類單純的東西,然後就開始看人做愛的影片,然後看女同志,『巨乳』這個類別通通都看,然後看肛交,看雙陽具插入。我確定自己還看過每一個戀物癖類別裡的一些東西,我看過一些真的很瘋狂的爛東西。」
某一天晚上,梅森坐在地下室的沙發上,用學校發的平版電腦搜尋A片,這時他父親剛好走進來。
父親告訴他:「你不應該看這個,看這個對你不好。」
巧的是,在那之前不久,梅森才剛剛偷看過老爸的筆記型電腦,發現了一大堆有標記的A片。於是他回嘴了:「別假了,你看的東西,我通通都看過了。」
他父親不再多說,只是重重地坐到沙發上,打開一集《開心漢堡店(Bob’s Burgers)》,看完一集之後,就上樓去睡了。討論結束。梅森說:「我覺得他有點讓我失望。我有點希望……就算在我回嘴之後,他還是有機會可以跟我對話。或許,如果他告訴我:『A片會扭曲你對女人的看法,A片不是真的,A片也不會幫助你贏得女孩的芳心,只會讓你不能用健康的方式跟女生互動。』我就會改變了。可是我父母都太害怕,怕到不敢處理這類的事情。」
高二那一年,梅森每天大概有一小時的時間沉溺在A片中,躲在臥室看,也在自修室裡看;在學校的淋浴間裡看,去參加派對的時候也看。他說,當時看A片就跟刷牙、吃飯、喝水、睡覺一樣,是他生活的一部份。他說:「一個人可以花這麼多時間沉溺在A片的奇幻世界裡,都沒抬起頭來過過真正的生活。」有一次看完牙醫之後,他在車子後座戴上耳塞,滑著螢幕找自己下載的影片,他哥哥和母親就在前座聊天。他說:「看A片已經變得習以為常到就算只有三十分鐘的車程,我可能也會看。」
雖然在這個階段,梅森根本從未親吻過女生,甚至沒牽過女生的手,但他說他還以為說不定哪一刻就有個「火辣女人」憑空出現,然後要求和他做愛。他說:「當時我全部的認知,就是事情應該這樣發展。A片裡的女人都被描繪成受到性慾驅使的動物,她們要的就是性愛,在乎的也只有性愛。這種想法扭曲了我的認知,扭曲了好久。」他一直到十六歲時,才知道這種想法讓他的認知扭曲到什麼地步。這一年,他去逛一個俄羅斯的社交網路平台,這個網站可以讓他閃過父母的網路安全過濾器。他在這個俄羅斯社交網站上看到一部影片,影片中的女人把大便大在熱狗麵包裡,然後倒了一些調味料上去,再把熱狗麵包交給第二個女人,第二個女人就把麵包吃掉了。
我問梅森,這樣的影片能夠激發情慾嗎?
他承認:「是,有一點。如果不是在那種精確的情境之下,我一定會覺得這種事噁心到讓人反感。我真的覺得很反感。可是這種事卻被描繪得非常情色。A片就會這樣。就是一般的媒體而已,可是一切都可以很色,連人吃大便都可以拍得很色。我真是不敢相信我們居然能這樣輕易地被這種東西吸引。」
我訪談過的男生,就屬梅森看過的A片最多,也看過最多極端的內容,不過話雖如此,他也不是什麼特例。在中西部某菁英大學就讀大一的丹尼爾說:「我覺得我看過的A片不能代表我是什麼樣的人。」他下巴尖尖的,戴著文青眼鏡,一直調整自己反戴的棒球帽,一手撥著他的捲髮。「比方說,標記為『不情願(Unwilling)』(原本拒絕做愛,卻在強迫性交之後改變心意的女人)這類的全部影片,這種影片就很吸引我,即使我知道這樣不對,而且我真的相信這樣不對,我自己絕對不會那樣做。可是如果我說我不喜歡看這類的影片,那就是騙人的了。」丹尼爾來自密西根,家庭背景和梅森很不一樣:他父母婚姻美滿,認定──至少在字面上認定自己是猶太人。他母親在某社區大學當講師,是女性主義者。在丹尼爾就讀的高中裡,經常有人不假思索就說出性別歧視和恐同的語言,現實生活中,丹尼爾一直有意識地抑制自己不經思考就說出類似的話語。他也說自己認為任何形式的性接觸都有「精神意義」,還主張親密比「赤裸裸的性愛」更重要。
但親密並不能讓他高潮。大學時代,他曾經勾搭過三次,雖然每次都可以勃起,卻三次都沒能高潮。他也發現自己跟高中女友性交時,要達到高潮得「費一番功夫」。他愛他的高中女友,但他們的性愛不夠刺激,不夠激烈──總之就是不夠。「我覺得自己不曾真正滿足過,」他說:「永遠有更多要嘗試。比如說,『噢,這樣很好,她讓我做很多事,可是這個我們還沒做過,我們還沒做過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他女友比他小一歲,似乎也參考A片的作法,丹尼爾把用手指頭戳她的陰道時,她會蠕動、呻吟;丹尼爾跟她說想要「暫時停一停」兩人的關係時,她主動提出和丹尼爾肛交,希望能讓他回心轉意(雖然這種念頭的靈感也可能來自於《金牌特務》之類的主流電影,片中男主角之所以願意搭救斯堪的納維亞公主,是因為公主保證「我們可以從後面來」)。他接受了女友的提議,可是與女友肛交的經驗跟他在螢幕上看到的都不一樣。他回憶道:「真的很難,而且她痛得很厲害,她很痛苦,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搞砸了,我之後感覺非常差。」
兩人最後還是分手了,短暫分手。後來兩人復合,是雙方在小學停車場經過一輪粗暴性愛之後。那次他悶住她,扯她的頭髮,還應她的要求摑她的雙乳。那是丹尼爾第一次不靠自己的手就達到高潮,他回憶道:「那次是我們體驗過最好的一場性愛。」當然了,人各有所好,可是令人不安的是,丹尼爾敘述的這兩次激烈性愛,都發生在他女友認定雙方關係岌岌可危之際。丹尼爾本身則認為,自己的行為違背了自己宣稱渴望的那種親密。他的行為和渴望明顯有落差,他不知道這種落差自不自然。也許部分是食色性也的思考模式,或者是因為一直持續收看A片那種預先商業包裝好的幻想,才會有那樣的行為。
身體是脆弱的東西
梅森說:「不騙你,每次碰到其他人在討論他們的性經驗,我都有點覺得自己在尋求敗部復活。」
梅森現實生活裡的性追求並沒有因為A片而加速,事實恰好相反。高中大部分的時候,他甚至還會刻意避免親吻,就怕自己沒有「經驗」會吻錯。他在螢幕上看到的一切都沒能幫他做好心理準備,也都沒能免除現實生活裡性接觸時的尷尬,還都沒能引導他如何跟伴侶相處。他本來以為自己應該知道。梅森的高中女友在高四那年第一次幫他口交,他懷疑多半是因為她拒絕性交而有罪惡感(他準備進入她體內時,她那句「不要」輕柔到他幾乎沒聽到)。不過因為兩人從來沒討論過這件事,所以他也不能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無論如何,那次他就在行動時軟掉了,於是她只好停下來,兩人默默把衣服穿上。
於是我問梅森,你第一次性交是什麼時候?
他瞪著天花板,撥弄著帽子上的絨線球,瞇著眼睛好像在回憶,最後終於說了:「禮拜五。」
我回答:「你是說,五天前嗎?」
他點點頭。
他幾個禮拜前才剛剛在一次派對上遇到那個女孩珍妮,當時兩人用了一種名叫「上帝的貓咪(God’s Pussy)」的大麻,所以都很亢奮,離不開那張沙發。兩人精神恢復之後,她邀他到自己的宿舍,然後兩人開始親熱。可是,當她跨騎到他身上,準備性交的時候,他居然軟了。他覺得都是大麻的錯──雖然並不清楚大麻會不會像酒精一樣影響勃起功能,但他向我承認他當時很害怕。於是兩人再溫存、親吻了一會兒之後。梅森就離開了。
隔天下午,珍妮傳簡訊問他要不要再約一次。這次他很清醒,但還是焦慮:萬一自己又硬不起來怎麼辦呢?他越想越焦慮,當他試著戴保險套時,又軟掉了。
珍妮說:「你不必緊張。」
梅森閃避問題,告訴她:「是昨天的大麻留下的後遺症。」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說,也或許是「接觸陶醉(contact high) 」,因為那天傍晚身邊有些朋友在吸大麻。他自己也知道這個謊言很蹩腳,可是珍妮好像很有自信,對身體很自在。她可以談論自己的慾望和界線。她毫不隱藏自己的情緒,能充分表達,這嚇壞梅森了。他說:「我那時候心想著,媽的!這女生什麼都弄清楚了!而我才開始試著要度過多年看A片的創傷,試著分辨自己在幻想世界裡的喜好和真實世界裡的喜好。」
一個禮拜之後,珍妮在學校演戲,梅森去看。兩人再次回到她宿舍,這次梅森因為刻意的殷勤,所以婉拒了性接觸:她隔天還要演出,所以他說不要害她熬夜熬太晚。
「可以問個問題嗎?」她問:「你以前做過嗎?」
如果是以前,梅森一定會撒謊,無論是像最近一樣跟伴侶在床上,還是跟打工的朋友聊天時都是這樣。「身為男性,你會覺得自己應該要有那種經驗了。」他告訴我:「假如你還是處男,就該盡量閃躲這種問題。」可是碰上珍妮,狀況就有點不一樣了。「我決定說出來。」他回憶:「於是我告訴她:『沒有。我確實有過性方面的經驗,但沒有真正嘗試過性愛。』」
於是珍妮再問:「那麼童貞是你重視的嗎?你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很有意義嗎?」
梅森思索了一下,說:「不盡然。假如狀況出現了,我會很樂意性愛,可是我認識女生的目的並不是性愛,我認識女生的目的更希望是『這女生很酷嗎?』、『我喜歡跟這個女生在一起嗎?』」
於是兩人又聊了一個多鐘頭。梅森對珍妮坦承自己的焦慮,坦承自己很難表達情緒。兩人開始親吻時,突然間,一切都對了。「感覺就像說故事時間,」梅森回憶道:「我們已經先聊了一個小時,所以我卸下了防備。就像是,談過那次之後,我覺得跟她在一起超級自在。無論前幾次是哪一種神經影響了我,此刻都消失了。於是我明白:如果我無論在心理上還是情緒上都不能完全脆弱,就會讓我沒辦法在身體上變得脆弱。因為,赤裸的身體是非常脆弱的東西,你知道嗎?」
梅森誠懇地看著我,我點頭。身體當然可以很脆弱。這一點,跟他在A片或主流媒體當中學到的東西很不一樣。我說:「聽起來你跟她真的連上線了。」
梅森說:「對啊。」他還是不知道之後跟珍妮會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事情發生。畢竟兩人的關係還很淺,也許這段關係來日會開花,變成更持久的東西,也可能會發展成持續的勾搭,或者也可能會漸漸變淡,曖昧不明。無論如何,他都感恩自己能夠遇見她。他說,因為他現在知道自己在追尋什麼──還知道在自己追尋的,是影片螢幕上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