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囍事台灣(經典紀念版)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6263104693系列名稱:
不分類系列編號:
RV1230定價:
450元作者:
陳柔縉頁數:
240頁開數:
17x23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30629出版日:
20230629出版社:
麥田(城邦)CIP:
733.409市場分類:
中國史地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史地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台灣西方文明初體驗》續篇
一段喜洋洋的生活史
────絕版逾⑮年.終於經典再現────
❖台灣的新娘新郎從何時開始穿西式婚紗和洋禮服禮帽?
❖新娘禮服也有過「粉紅色流行期」?
❖「摩令古」+高禮帽是時髦新郎的標配?
❖第一個參加海外旅行團的女人是誰?
❖第一個參加世界博覽會的台灣人?
❖撞球在距今一百二十年前竟已大流行過一回?
❖原來圓山動物園的創始人是「片山」,而非官方以為的「大江」!
她蓋了一座可愛的橋。
感謝柔縉不惜十餘年青春心力,
為大家還原一片片有血有肉、有笑有淚的歷史落頁,讓我們從中學習諒解與寬容,
也提醒我們要用心珍惜屬於台灣自己的、獨特的歷史文化資產。──夏瑞紅
在《台灣西方文明初體驗》,作者陳柔縉寫了咖啡店、巧克力、飛機和名片等西方文明事物如何進入台灣,《囍事台灣》再寫麵包、冰箱、海水浴場、寵物狗、撞球等等二十個主題。儘管本書的考證難度更甚於前作,得奮力挖掘無數舊報紙雜誌、訪問耆老,方能從吉光片羽還原事物的主體樣貌,作者卻也表示,種種新發現就猶如揭開藏寶箱般,過程中充滿了驚喜。
本書書名定焦在「囍事」,除了環繞結婚的主題有四個(如細究戰前新郎新娘禮服的流行演變,點出新娘禮服的「粉紅色時期」,找到富豪人家珍藏的古老禮服,翻出一九三○年代大飯店的婚宴菜單等),也因所有主題無一不令人開心,吃冰開心,逛動物園開心,從洗衣店把平整潔淨的衣服拿回家也開心……作者希望大家閱讀這本台灣歷史書,不只驚奇,也開心不已,證明回望台灣,也有令人元氣飽足的觀看點。
書末附有彌足珍貴的「日本時代物價概況」,這份資料蒐羅了從一八九五到一九四五,台灣五十年間各種薪資和生活花費的金額大小──共多達四百項食衣住行育樂的價格線索,細細咀嚼其中,相信讀者對當時生活的型態,將會更有「撞見在眼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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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西方文明初體驗》續篇
一段喜洋洋的生活史
────絕版逾⑮年.終於經典再現────
❖台灣的新娘新郎從何時開始穿西式婚紗和洋禮服禮帽?
❖新娘禮服也有過「粉紅色流行期」?
❖「摩令古」+高禮帽是時髦新郎的標配?
❖第一個參加海外旅行團的女人是誰?
❖第一個參加世界博覽會的台灣人?
❖撞球在距今一百二十年前竟已大流行過一回?
❖原來圓山動物園的創始人是「片山」,而非官方以為的「大江」!
她蓋了一座可愛的橋。
感謝柔縉不惜十餘年青春心力,
為大家還原一片片有血有肉、有笑有淚的歷史落頁,讓我們從中學習諒解與寬容,
也提醒我們要用心珍惜屬於台灣自己的、獨特的歷史文化資產。──夏瑞紅
在《台灣西方文明初體驗》,作者陳柔縉寫了咖啡店、巧克力、飛機和名片等西方文明事物如何進入台灣,《囍事台灣》再寫麵包、冰箱、海水浴場、寵物狗、撞球等等二十個主題。儘管本書的考證難度更甚於前作,得奮力挖掘無數舊報紙雜誌、訪問耆老,方能從吉光片羽還原事物的主體樣貌,作者卻也表示,種種新發現就猶如揭開藏寶箱般,過程中充滿了驚喜。
本書書名定焦在「囍事」,除了環繞結婚的主題有四個(如細究戰前新郎新娘禮服的流行演變,點出新娘禮服的「粉紅色時期」,找到富豪人家珍藏的古老禮服,翻出一九三○年代大飯店的婚宴菜單等),也因所有主題無一不令人開心,吃冰開心,逛動物園開心,從洗衣店把平整潔淨的衣服拿回家也開心……作者希望大家閱讀這本台灣歷史書,不只驚奇,也開心不已,證明回望台灣,也有令人元氣飽足的觀看點。
書末附有彌足珍貴的「日本時代物價概況」,這份資料蒐羅了從一八九五到一九四五,台灣五十年間各種薪資和生活花費的金額大小──共多達四百項食衣住行育樂的價格線索,細細咀嚼其中,相信讀者對當時生活的型態,將會更有「撞見在眼前」的感覺。
"
作者簡介
姓名:陳柔縉
台灣大學法律系司法組畢業,曾任記者、作家、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兼任副教授。
主要著作有《總統是我家親戚》(1994)、《總統的親戚》(1999)、《台灣西方文明初體驗》(2005,榮獲聯合報非文學類十大好書、新聞局最佳人文圖書金鼎獎)、《宮前町九十番地》(2006,榮獲中國時報開卷中文創作類十大好書)、《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2009,獲頒新聞局非文學類圖書金鼎獎)、《台灣幸福百事:你想不到的第一次》(2011)、《舊日時光》(2012)、《榮町少年走天下:羅福全回憶錄》(2013)、《廣告表示:老牌子.時髦貨.推銷術,從日本時代廣告看見台灣的摩登生活》(2015)、《一個木匠和他的台灣博覽會》(2018,獲Openbook閱讀誌「中文創作類」年度好書獎、鏡文化「華文創作類」年度好書)、《大港的女兒》(2020)等書。
書籍目錄
◎推薦序 她蓋了一座可愛的橋╱夏瑞紅
◎自序(2007) 回望台灣史的驚喜╱陳柔縉
◎輕輕翻開這一頁寫真(*橫跨1920至1950年代,15張珍貴結婚紀念照)
1 結婚
新娘婚紗.新郎禮服.結婚喜宴.西式婚禮
2 飲食
麵包.冰
3休閒
寵物.海水浴場.動物園
4運動
撞球.籃球
5交通
腳踏車.計程車
6家電
電風扇 冰箱
7旅行見聞
海外旅行.世界博覽會
8公共事物
消防隊
9服裝衣飾
洗衣店.洋傘
◎附錄 日本時代台灣物價水準概況
主要參考資料
圖片來源
推薦序/導讀/自序
"'她蓋了一座可愛的橋╱夏瑞紅
台灣史上第一家麵包店是哪一家?
第一台冰箱長什麼樣子?
第一個參加旅行團的女人是誰?
第一波西式婚禮是怎麼舉辦的?
近年研究台灣史、書寫老台灣的專家學者很多,相信腦袋曾被以上這類「芝麻小問」突襲過的,一定大有人在,但我看很少人會像柔縉這樣,居然為這些「芝麻小問」天天跑圖書館,啃光學術論著還嫌不夠,更把發黃的舊報紙雜誌、名人傳記、喜訊訃聞、電話簿、相片、廣告、菜單……都搜刮出來細品慢嚼一番,甚至效法青天神探的辦案精神,到處追蹤相關耆老下落。
而在消化史料又聆聽故事後,她則振臂提筆,為往日風華一一「重建現場」,好像被一股莫名的使命感「附身」,非要現代人回頭看清一段來時路不可。
在自古繞著「政經大事」與官宦貴族打轉的「正統歷史」中,這類「芝麻小問」的「重量」等同雞毛蒜皮。如果歷史研究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過去下個題目、貼張標籤,好像歲末除舊布新時,找口箱子打包挑揀過的舊物,那麼,這樣倒是乾脆省事;但如果想藉歷史追溯我們的身世、性格,了解今天的處境,並為明天拿個好主意,這種又「老」又「大」的歷史顯然「不夠看」,而且,還可能看走眼。
老大歷史是當政者說了算的歷史,一八九五年至一九四五年日本統治台灣,台灣人必須「效忠天皇」、學習「大和史觀」;而後,國民政府來台,台灣那半世紀旋即被定位為黑暗的殖民時代,光是二等公民的屈辱和抗日組織的奮鬥兩章,就塞爆整個日治時代台灣史。在這種前提下,那些曾不得不以日語為「國語」、到現在還幽幽緬懷著日治時光、甚至慨嘆「昨是今非」的老人家,就顯得十分荒誕詭異了。
曾在中國時報記者何榮幸的部落格裡(2005-08-19╱夏日讀陳柔縉、陳芳明新作),讀到有位讀者「民國史」提及:「常聽父母親輩分的人初見面先問對方:昭和幾年生的?如果答,大正三年,對方就會尊以兄姊稱呼,若是同樣昭和年代出生者,還要比對昭和幾年以別長幼之序。……願意了解甚至融入那個情境,當無族群對立的可能……不管是昭和史或大正史的台人,實際上因中國史的入台,早就失去了對青春史依戀的權利,一頂兇惡的媚日帽子便迎頭砸上來……。」
這段留言直接道出一代人的尷尬與鬱悶。然而「了解甚至融入那個情境」,有時並不是「願不願」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的問題。不能是因為歷史課本並沒有提供足夠的材料來幫助我們了解,也沒有營造相當的感動來幫助我們融入。
從這角度來看,我認為柔縉的「台灣西方文明」系列著作,正好在歷史的裂口上蓋了一座可愛的橋梁,讓我們進一步貼近巨變時代裡奮力求存的芸芸眾生,聽到那既是疑惑、驚恐,又充滿了好奇與勇氣的心跳。
柔縉這本《囍事台灣》的主角是婚紗、喜筵、麵包、籃球、腳踏車、動物園……,至於那一個個帶著各自的喜怒哀樂、在主角身邊串場跑龍套的男女老幼,則是百年前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生老病死的人物,從名門大戶到販夫走卒都有,也不管什麼「日本仔」、「阿陡仔」、「阿山仔」、「番仔」,統統同台共演悲歡離合。
這叫人目瞪口呆的「台灣西方文明」系列著作,是用稀有的狂熱和美妙的文采建築而成的,在我看來,堪稱當今一絕。柔縉無疑是說故事高手,而那些故事也真的有意思!例如:
台南有個姓郭的在小吃店和人打群架,最後鬧進派出所,還上了報,原因竟是為了「搶吹電扇」。當時全台只有一千六百座電扇,其中一千五百二十四座在台北,難怪稀罕到「頭破血流」。
台北有個廖坎娶了陳阿娟,他們除去舊俗,由樂隊前導、共乘自動車(汽車),可能是台灣最早坐轎車的新人,在當時被譽為「文明結婚」。
報紙會登載,下崁庄有個王臭頭說他在市場「拾得洋傘一把」,八甲庄有個大塚辰平去報警,說他在火車上掉了一把傘。可見當時洋傘有多珍貴!
一九一○年四月五日,台北官廳在今天西門町紅樓劇場創設公共冰箱,只要花八錢就可冰三.七五公斤的東西,還有專人取送服務。
一九二九年元旦,蔣渭水到台北宮前町拜訪張秀哲,密謀抗日大計,寫下台灣近代史不可或缺的一頁。那天蔣渭水搭了一部黃色出租汽車到張家;換句話說,把蔣渭水送抵歷史舞台的,是當年全台北大約兩三百部計程車中的一部。
記得小時候我阿嬤家有隻狗叫「meli」,長大後我知道那應該是「Mary」的意思,但我一直想不透,像我阿公阿嬤那樣的農村鄉下人,怎會為狗取「瑪麗」這種時髦洋名?而後阿公阿嬤等等老家長輩相繼「回去作仙」,此謎更是查無可考,如今讀了柔縉的書,我才知道早在日治時期,台灣人家就盛行為狗取洋名,是崇洋西化的結果,像「リЗ」(音同S)就是當時狗狗的「菜市仔名」之一。或許,除了我們家「meli」外,還有很多莉莉、湯姆、查理,也曾以牠們的日語片假名,從台灣頭響亮到台灣尾。
還有,台語稱麵包為「pan」,吐司為「shoku pan」,長年來我一直以為那是「便宜麵包」的意思(台語「便宜」叫作shou),也是讀了柔縉的書才知道,日治時代的麵包「е⑦」(讀作pan)大致分「食е⑦」(shoku pan)和「菓子е⑦」(kashi pan)、或稱「餡е⑦」(an pan)兩大類,後者指的是有包餡的麵包,前者指的就是吐司。
原來如此,多有趣!但細想卻又不禁一陣凜然。這世上每個人、每件事、每句話、每樣物品,可不都負載著歷史的機密與文化的「DNA」,在漫漫時空裡相互傳承、變化,生生不息?
柔縉將歷史舞台忽而搬到百姓人家,忽而置入充滿各種買賣營生的市井商街,讓我們恍然若有所悟:也許,戲從沒真正落幕過,所有情節早已悄悄融入日常,到今天還活脫脫地連續上演中。彷彿生活裡隨處轉個身、伸手輕拉,幕一開啟,就是一齣曲折坎坷的歷史魔幻劇。
柔縉指出,台語至今仍把「消防隊」叫「消防組」,正是日治遺跡,但如今官學兩界都不願回顧上個世紀初的台灣消防歷史,於是大家便輕易遺忘了,當年穿著緊身花褲和草鞋的消防員們,也曾不分台日、前仆後繼地勇赴火場;又感慨,戰後歷經戒嚴,台灣青年多與海洋隔閡、不諳水性,完全不像出身環海國家,然而在日治時期,海水浴場卻是一般學校平常「戶外教學」的大自然教室。一九二八年基隆第一第二公學校舉辦海泳考試,讓四十位學童從社寮游三千米到燈塔,結果合格者竟多達二十九名。回顧這種成績,再看今日種種畫大餅式的「海洋台灣」政策,真叫人「無語問蒼天」!
感謝柔縉不惜十餘年青春心力,為大家還原一片片有血有肉、有笑有淚的歷史落頁,讓我們從中學習諒解與寬容,也提醒我們要用心珍惜屬於台灣自己的、獨特的歷史文化資產。
近日在柔縉的字裡行間徘徊時,我總覺得好像偷窺到她一個人深深埋首故紙堆,時而皺眉搔頭,時而唏噓扼腕、或拍案大笑的模樣;她這下把滿坑滿谷原已入土同塵的人事物,都給鬧醒了!那一大票「冰菓室」(冰店)小姐、「玉突場」(撞球間)小弟,和「洗濯屋」(洗衣店)裡的「ДДь」(sasala)竹刷子、卡其布「文官服」、手搖脫水滾筒……,都趕來瞪大眼睛圍住她,正七嘴八舌熱烈地議論著這號奇怪的女子……。
畢竟,若「天不生柔縉」,他們將是多麼地寂寞!
"
文章試閱
洗衣店
一九○六年七月,溽暑的夏天照例又來了。一位當時難得一見的西醫林清月在報上發表「衛生片談」,教授現在聽起來很簡單的衛生常識,文中描寫了一大段百年前台灣人洗衣服的方法。
林清月說,台灣婦女常「用溝堀之污水洗濯」,北部特別多這種情形。台灣人也「慣用米粥或薄糊」,讓衣服比較堅挺。現代人用漂白水對抗新衣染漬或舊衣發黃,一百年前也興漂白,只是方法有點教人起雞皮疙瘩。林清月指出,「亦有欲漂白衣裳。放浸尿中許久。再取而淨洗之。」
如此這般傳統的洗衣方法過渡到今天,其實是一種西化。百年前西洋洗衣法和傳統東方的不同,前者運用了化學與科學。所謂的化學,指運用了肥皂和汽油等製品,科學則指使用熨斗。
西洋洗衣法於十九世紀紛紛傳入東方。日本的橫濱在幕末時代聚居了許多西方人,一八五九年,日本人在橫濱開了第一家洗衣店。現在橫濱本町的一個小坡道轉彎處,可看見石碑,寫著「ヱэ-二⑦ヲ業發祥ソ地」(ヱэ-二⑦ヲ然為源自英文的cleaning的日文外來語,日文另有「西洋洗濯」一詞。洗衣店號常以ヱэ-二⑦ヲ或洗濯屋來標示)。當時衣服送往洗衣店,即表示用的是西洋的洗法,若使用傳統洗衣法,雇個女傭在家便可處理。所以,「洗濯屋」可說是個帶西洋風味的職業。
台灣在一八九五年日本統治以後,關於洗衣店的資料開始零星可見。《始政五十年台灣草創史》書中指出,第一位台灣總督樺山資紀來台履任,他搭乘的船「橫濱丸」裡,其實不只是那些想當然爾的官員和憲兵,隨行還有一群讓生活得以正常運作的職工雜役,像理髮師、裁縫師等等。當時也同船的村崎長昶說,這類人「約百餘人」。其中,就有「洗濯屋」。
一八九五年六月初,橫濱丸把西洋洗濯載入台灣,四年後的一八九九年,台北就有十幾家洗衣店了,而且競爭得很激動。四月十二日臺灣日日新報有則題為「西洋洗濯業者請願」的消息,有個叫藤村德一的人開了一家叫「一洗舍」的店,不知道哪裡得來神通,專門雇用臺北監獄的囚犯洗衣服。台北的十幾家業者就跳腳了,趕緊連署請願,向臺北縣知事(市長)哀叫,如此會害他們關門大吉。
這個請願下場如何,不見報紙後續報導,卻透露台灣已有最初的洗衣店。一個月後,到底有哪些洗衣店就更清楚了。一八九九年五月十三日,《臺灣日日新報》有「台北西洋洗濯同業組合事務所」的廣告,用今天的語言說,就是洗衣店公會的公告。廣告上羅列九家店號或老闆的名字,也有詳細的地址。
府前街〈今重慶南路〉有一家;
西門街〈今中華路以西、漢口街一帶〉有三家;
新起街〈今中華路以西、貴陽街一帶〉兩家;
北門街〈今博愛路東側區域〉也有兩家:
石防街〈今二二八公園和總統府前停車場一帶〉有一家。
綜合來看,當時洗衣店的散布範圍,大約以中山堂為核心,六百公尺為半徑的區域內;也就是日本人集中的「城内」和緊臨城内的中華路沿邊。至於哪一家是台灣最早的洗衣店,則無從知悉,要立個發祥地甚麼的紀念碑,還不知道該放哪裡對。
十九世紀結束,從事西洋洗衣業者似乎還不見台灣人的蹤影。直到日治中期,全台才出現兩個台灣籍洗衣店老闆。一九二七年(昭和二年)版的《臺灣商工名錄》,全台三十來家洗衣店,有基隆開「清水」洗衣店的江富成和臺中的陳林奧是台籍老闆。現在三步就一家洗衣店,單單台北就有一千多家,比較起來,日治前半期的洗衣店實在很稀有,台灣人介入此業更是少之又少。
但到一九四○年台北市役所(市政府)的資料,台灣人顯然已經習得這項職技,開始有分枝散葉的態勢。據昭和十五年版的《臺灣商工名錄》,不計算專門洗和服的「洗張」店,單單專門「西洋洗濯」的洗衣店就有四十七家,其中由台灣人經營的已二十九家。
日本戰前洗衣店多取名甚麼甚麼「舍」或有洋味的「ヱэ-二⑦ヲ」(即cleaning之意)。像最早經營乾洗的白洋舍,至今九十九年歷史,目前還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型洗衣連鎖公司。台灣人的洗衣店也承襲此風,而有「太洋舍」、「漢洋舍」、「日洋舍」、「日光舍」、「東光舍」等等。
戰前曾任職於日洋舍、今年八十四歲的楊超英說,日洋舍老闆張港是他舅舅,中和人,大他十歲,本來在日本人「西本賢二」開的「能新舍」當師傅;「能新舍真大間,師傅就有七、八個在燙衣服,洗很多旅社的被單、床巾」。楊超英從台北的東園公學校畢業後,原來學修腳踏車,十八歲那年改跟舅舅學洗衣服。日洋社上下就他和舅舅、表哥三人。戰後,他自己在羅斯福路那邊開業,後遷潮州街,現由兒子繼承。台灣洗衣業採師徒制,再從日洋舍的歷史看,可一瞥台灣洗衣店的發展淵源與譜系,多可溯自日本時代日本人的洗衣店。
楊超英說,日本時代,不是顧客自己送衣服到洗衣店,而由「外交員」專門負責收送衣服。外交員就是洗衣店的業務員,洗衣店的生意要靠他去「跑業務」。外交員總是騎著「自轉車」〈腳踏車〉出門,洗衣店的腳踏車模樣很惹眼,前頭架著一個超大的竹籠子,外包著各種顏色的帆布,裝載收送的衣服。
當時能送洗衣店的衣物多半貴重,於是一九三四年曾發生外交員偷拿顧客衣服去當的新聞。報上說,日本新潟縣出身的大島之前在基隆當洗衣店外交員時,就曾把客人衣物典當而遭解僱。後來轉到台北永樂町二丁目的「再新社」工作,「原性不改」,「再橫領十數件」,這次就被送警察局處理了。
楊超英另指出,戰前已有馬達帶動的洗衣機和脫水機,但他所在的日洋舍算是小洗衣店,沒使用甚麼機械,「全是人工」。日本時代送到洗衣店的衣服不像現在絲的、皮的五花八門,當時質料以棉布和卡其布多,樣式則以官員穿的「文官服」多。夏天的文官服白色,冬天黑色,印象中,每天洗燙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日本時代,很多男人戴帽子,有專門的店清洗帽子,和服也是,所以一般洗衣店要洗的衣物頗為單純。
以前洗衣服的手續繁瑣,送進來第一天要先浸漿,隔天再放進大鍋子裡,和糊狀的「洗濯石鹼」(肥皂)一起煮,放涼了再洗。楊超英說,洗時放約兩尺寬的洗衣板在大木桶裡,不能坐,用站的搓洗才有力道。那時候,刷洗衣服用一種長約五寸的竹刷子,日語叫「ДДь」(sa-sa-la)。洗好要脫水,有一種圓筒狀,外層銅,内層不繡鋼的脫水機,原理跟現在的洗衣機脫水一樣,只不過用的是手搖桿子,讓圓筒內層旋轉起來。
要逐一細比,今天和六、七十年前的洗衣店真是非常不同,但論起辛苦,大概差不多。楊超英說,夏天送洗衣服多,常洗到十一、二點。而我常去的洗衣店,任何時候去,五十多歲的老闆總是窩在衣服林裡燙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