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床,和床上的人類史:性交、出生、就寢、死亡……床的歷史與我們在上面做過的事

原文書名:What We Did in Bed :A Horizontal History


9786267382462床,和床上的人類史:性交、出生、就寢、死亡……床的歷史與我們在上面做過的事
  • 產品代碼:

    9786267382462
  • 系列名稱:

    Sense
  • 系列編號:

    SN0062
  • 定價:

    520元
  • 作者:

    布萊恩.費根(Brian Fagan)/娜蒂亞.杜拉尼(Nadia Durrani)
  • 譯者:

    林楸燕
  • 頁數:

    352頁
  • 開數:

    14.8x20.9x1.7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40124
  • 出版日:

    20240124
  • 出版社:

    日出出版-大雁
  • CIP:

    542.53
  • 市場分類:

    外國史地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史地類
  •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最熟悉的床,最陌生的歷史,最不一樣的床上故事。
被忽略的家具,橫跨七萬年的人類生活史,
用嚴謹的史料與趣味故事,補足人類史上被忽略的那三分之一。


在古埃及,金色的床是去往來世的重要樞紐;
莎士比亞時代,床是歡樂社交之處;
二次世界大戰,邱吉爾在被窩裡救了英國。

床,佔去我們生命三分之一的時間,與日常生活緊密相連,
卻因被視為私人的隱密空間,
被大多數現代歷史學家與考古學家所忽略。
然而,床的演變、象徵,以及各種床上的活動,
在在反映了人類的生活方式與思想,
乘載著無比豐富的人類社會史。

•獨立臥室曾是王室與貴族的象徵
•能在床旁觀賞路易十四的每日起床儀式是無上恩寵
•維多利亞時期,鋪完一張床要花半小時
•中國朝臣以嚴謹曆法管理皇帝的性生活,滿月必須與皇后同寢,欽天監會告訴皇帝何時射精才能生出皇子。
•在中國,孕婦不能在平時睡的床上分娩,而是到專門搭設的產帳或產盧裡。
•蘇格拉底臨終遺言是:「我欠了藥神一隻雞,記得幫我還。」

本書橫貫古今,跨越中西,
從智人的厚殼桂草床到現代高科技膠囊床,
從桌床到臨終床,
從君主之床到行軍床,
談論床的各種形式、相關配件與保養的演進,臥室空間的轉變,
以及出生、死亡、就寢、歡愛、共眠等各種圍繞著床的活動,
用充滿趣味的故事與考究嚴謹的史料,
一窺人類史上被忽略的那三分之一。

作者簡介


布萊恩.費根
Brian Fagan
1936年生於英國。世界知名考古學作家,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人類學系榮譽退休教授。曾於1959至1965年於尚比亞的李文斯頓博物館(Livingstone Museum)擔任史前文化研究員,在此期間潛心投入田野調查,專注於非洲史的跨領域研究及遺址保存。1967年開始任教於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直至2004年退休。現與妻女居於加州。

費根的著作等身,更有多部著作已在台灣出版,包含《聖嬰與文明興衰》、《法老王朝》、《古文明七十發明》、《漫長的夏天》和《歷史上的大暖化》。

娜蒂亞.杜拉尼
Nadia Durrani
曾任《世界考古學前沿》(Current World Archaeology)雜誌編輯,撰寫考古學相關文章二十餘年,與布萊恩•費根合著多本著作。

譯者簡介


林楸燕
英美文學博士,現職為大學教授,兼職翻譯。學術專長為中世紀英國歷史與文學、文藝復興時期劇作。著有《關於人生,莎士比亞的神回覆》;譯作《文藝復興並不美》、《教養是一種可怕的發明》、《讓我們假裝沒發生過!》、《我們的婚姻診斷書:百年好合的八堂基本課》以及《危難求生手冊:緊急時刻,專家教你怎麼做!》等書。

書籍目錄


前言

第一章:揭開床的面紗
想睡覺的衝動
和祖先一同入眠
睡在低處
睡在高處
歐洲時尚

第二章:睡眠的歷史
分段睡眠
工業化睡眠

第三章:床上性行為
躺平
神聖與世俗
性交易

第四章:請找助產婦
西元前的生產
魔法與醫學
帳篷與「呻吟椅」
床上分娩
病床分娩
現代臥床分娩

第五章:死亡與死後世界
儀式與靈魂
華麗的臨終床
圍在床邊
遺言
自己的臨終床

第六章:陌生床伴
旅途床伴
全家共枕
枕邊密語
與嬰兒共眠
床蝨與其他床上動物
獨眠

第七章:移動的床
旅行床
移動的軍隊
「野性」假期
移動家具
網狀的床
臥鋪與露營車

第八章:公開的寢室
臥室法院
宏偉的床
路易十四的起床儀式
寢室會議室

第九章:私人庇護所
尋求隱私
隔間
獨立臥室
分床
關於臥室的建議
床的保養

第十章:明日之床
回到未來
改變空間
一夜好眠
未來的床

致謝
注釋
參考書目

推薦序/導讀/自序


前言

喜劇演員格魯喬.馬克思(Groucho Marx)曾開玩笑說:「無法在床上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做。」他可能說對了,因為人類幾乎在床上做過所有事情。對古埃及人而言,床是與死後世界的重要連結;在莎士比亞時代,床是歡樂社交之處;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在被窩裡管理英國政府。

然而,現代的床卻遭到忽視,棄置於角落。睡眠治療師說,床只用於睡眠與性交。也許由於它現在的「隱私」地位,大多數的現代歷史學家與考古學家因此忽視了床。非常少有文獻紀錄它的歷史與它在人類生活中扮演的角色。然而,佔據我們生命三分之一時間的床有許多故事能說。這些故事包括前人在床上做過的事,從受孕到死亡,以及其中的許多事情。鑒於這樣的主題有無限的可能性,我們決定以一系列的主題介紹床的故事,挑選其中最引人入勝的,述說我們的床與床上的歷史。

性交、誕生、死亡、用餐、統治、計謀、恐懼、夢想,臥室為藝術家提供了豐富靈感。歐洲中世紀時期反覆出現的基督教主題之一的三位智者,這三人顯然赤裸地一同躺在床上蒙受神啟。許多十八世紀的仕紳藝術家偏好將目光放在身處零亂被單中的慵懶裸女,她們面對敵人或奇異怪獸滋擾,看起來一副無助模樣,就像亨利.福塞利(Henry Fuseli)《夢魘》(The Nightmare, 1781)畫作中的仕女。法國藝術家賈克——路易.大衛(Jacques-Louis David)在一七八七年創作蘇格拉底於病塌上臨終前的樣子,將這位七十歲哲學家描繪得充滿活力、肌肉緊實:為法國大革命前夕,堅持對抗不公義當權者的典型。也有空著的木床,像是梵谷(Van Gogh)《在亞爾的臥室》(The Bedroom, 1888)令人放鬆的鮮紅色床鋪,以及羅伯特.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在床單上用指甲油、牙膏與顏料創作的《床》(Bed, 1955)。近代裝置藝術家塩田千春(Chiharu Shiota)創作出以床為主題,複雜精細、幾近非現實世界的意象,例如《在沉睡中》(During Sleep, 2002)展示穿著白睡袍的女子在病床上沉睡的模樣,將女性疾病、脆弱與神話連結在一起。

最有名的床鋪意象來自英國藝術家翠西.艾敏(Tracey Emin)的《我的床》 (My Bed, 1998)。艾敏在一次靈感迸發中展示了她在失戀後凌亂不堪的床,床周圍散落著沾上經血的內褲、空瓶子、菸蒂與用過的保險套。《我的床》引起非常多尖酸刻薄的評論——人們不僅質疑這是否真的是「藝術」,也因為今日的床被視為是極隱私之處,不該在文明社會裡公開討論。但這樣的觀點是非常現代的。在近代早期,即歷史學家卡洛爾.沙馬斯(Carole Shammas)戲稱為「床的年代」,床通常放在大家都能看見的主要房間裡,是家庭裡最珍貴、最有價值的家具。然而,我們對床的迷戀可追溯得更早。

關於人類最早祖先的床,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他們住在非洲大陸中心區域,到處都是掠奪者的環境裡,一開始睡在樹上,隨著時間演進,轉而住在岩蔭和洞穴中,以及在開放空間紮營,然後在明亮的火堆前相互緊抱取暖。但是,他們要怎麼保護自己,對抗夜晚潛伏的野獸呢?人類學會控制火之後,火不只提供溫暖與烹煮食物,也提供一個受到保護的地方,讓人類在夜晚降臨後能聚集睡覺。火在大型動物於漆黑夜晚出來狩獵的原始野外,提供了照明與慰藉。我們能想像一群獵人圍坐在熾烈火堆前,黑暗裡閃爍著火焰。有時,尋找獵物的野獸的眼睛也會在昏暗處短暫閃耀。當夜晚降臨,人類生活就繞著火堆與岩蔽處展開。

已知最古老的床來自南非的一個洞穴,是大約七萬年前,由現代人類在洞穴地面鑿出來的床。剛好「bed」在原始日耳曼語字根的意思即是「在地上挖出來的休息處」。這意義相當合適,不只是因為首次出現的床的確是鑿出來的,也是因為即便床的用途眾多,它總是休息之處。

現在大部分的房子都裝設有暖氣,導致我們忘了人類祖先容易受到大自然與環境影響的脆弱性。然而,人睡覺的方式與地點,對尋求溫暖和保護至關重要。像是在冰河時期晚期的氣候,或是近一點兩百年前的加拿大北極圈氣候,人類在氣候驟降、白晝逐漸變短之際,會躲到床上,幾乎在成堆毛皮中冬眠。住在四千年前加拿大巴芬島(Baffinland)獨立灣(Independence Sound)冬季屋子裡的人,會經歷數個月處於黑暗無光的半昏睡狀態,人們會捲縮在厚厚的麝牛皮下,將食物與燃料擺在身旁。

今日數百萬人仍睡在地板、硬質或木質地板上,裹著毯子、毛皮或是包在衣物中。五千年前隨著文明興起,床也隨著升高——特別是在菁英階級裡。在古埃及,乾燥的氣候保存了這樣的睡椅。到了圖坦卡門(Tutankhamun)時期,約西元前十四世紀中期,床的基本設計(即我們所認識的床)已經確立,雖然在枕頭擺放處略為抬高,以及床尾有避免睡覺的人滑下的豎板。睡覺用的平臺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深入探索後發現其實變化很多,例如櫥櫃床、吊床、低矮水床與離地約四十公分的高床。儘管如此,在過去五千年以來,床的長方形基本設計出乎意外地幾乎沒什麼改變。甚至數千年以來,床墊也沒什麼變化。數百年來,人們將青草、乾草與稻草裝入大麻袋或布袋裡,作為基本床墊。有錢人則睡在數層床墊上,以避掉蟲子與填充物的搔癢感。高度發展的睡眠科技則是以各種技巧與騙術對抗失眠的當代產物。

有大量的研究繞著睡眠與其進化史,焦點特別投注於所謂的「分段睡眠法」(segmented sleep),其在電燈將夜晚化為白日之前的年代,顯然相當普遍。人們大約睡四個小時,然後醒來,接著行房、分析夢境、祈禱、做家事、見朋友,或犯罪和從事其他惡行,然後回到床上再睡個四小時。近期如十七世紀時,凌晨三點的倫敦街道迴盪著商人叫賣商品的聲音,這代表該時段必定有大批的顧客。也許就是因為現代人否定這樣的「自然」睡覺節奏,導致我們花上數十億美元在安眠藥上。我們能否僅透過了解以前的睡眠方式,解決現代的睡眠問題呢?

除了睡覺之外,床上還能進行很多事。床通常是性交的場域。但是,誰和誰性交、性交的時間與方式,可能隨各個社會而有所不同。儘管英國威廉王子與哈利王子可能對這個想法很厭惡,但王室的性行為通常是精心策畫的。官員們記錄了埃及法老與中國皇帝的性生活。即使性行為受到宗教權威譴責,特別對所有違反規範的行為表示不認同,但在皇宮之外,性行為仍是自由奔放的多。

我們也常常忘記在欠缺書寫文化的社會中,言談有多重要,因為在這樣的社會裡,所有見聞皆透過口說代代相傳。在漫長的冬夜裡,耆老與巫師會說故事、唸誦歌謠與召喚超自然神祕力量。這些故事可能是熟悉的、經常覆述的,但故事內容解釋了宇宙運行、人類起源以及人與神祕和自然界的強大力量的關係。在床上度過的時光, 往往是凝聚人們情感與學習的粘著劑。一個人睡覺與消磨時間的地方,對人的生活來說非常重要。

在人類歷史裡大多時候,我們所熟知的隱私並不存在。同床人數眾多,因為這樣能提供保護。孩童、父母、甚至全家或親族會一起睡覺。床的社會規範是靈活且經常改變的。當晚的床伴可能隔天就改變。不論是陸路旅行或海上旅行,和陌生人共享床鋪非常普遍,歐洲和美國直到十九世紀都是如此,某些國家至今仍是如此。旅店出租單人床鋪,或是視旅客人數多寡收取通鋪費用。這樣的床伴安排並不會提供安寧。十六世紀英國詩人安德魯.巴克萊(Andrew Barclay)曾抱怨:「有些人大喊大叫,有些人喋喋不休,有些人醉醺醺地上床。」

獨立臥室曾一度被視為是王室與貴族的象徵,但即便如此,臥室仍被當作公共舞台。法王路易十四(Louis XIV)在床上治理國家並處理國政大事。直到近兩百年來,一般大眾才將臥室圍起來,成為全然私密之處。然而,這樣的私密性已被未來式智能床所打破,這樣的床讓人與電子領域持續連結。到了工業革命之後,床被認為具實用性與象徵性,對人生劇碼來說,它某種程度像是一件道具。

床曾是這樣的舞臺!生命常常始於此,通常也終於此。王室的出生與死亡往往事關重大,特別在繼承仍不確定的情況下,因為當時的預期壽命很短,而君王可能會毫無預警地過世。中國和印度君王經常在周密戒護下獨自睡覺,英國伊莉莎白一世(Elizabeth I)與埃及法老也是如此。王室誕生與死亡總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英國內政大臣必須出席王室生產,直到一九四八年查爾斯王子誕生後才終止。一六八八年,四十二位顯赫公眾人物在聖詹姆士宮(St James’s Palace)確認了詹姆斯二世(King James II)之子的誕生,這事件被英國歷史學家稱為圍繞王室誕生的第一場媒體馬戲團。

臨終床也常具有象徵的重要性, 葬禮躺椅也是。在哈薩克斯坦的波來爾(Berel)遺址,有一處能追溯至西元前二百年的蒙古墓塚,裡面有兩具放在精美高腳木床上的斯基泰貴族(Scythian nobles)遺骸。在墓室之外有十一匹放在樺樹皮「床」上的馬,鞍具配件完整保存。此意象與蒙古宗教信仰騎在馬上的天空神有緊密連結,象徵生存與領導地位得仰賴馬力為動力。倘若死後世界裡沒了這些種馬,首領們將變得軟弱無力。

到了維多利亞時期,聚在臨終床前依然是項重要儀式,儘管當時社會已不鼓勵臥室社交行為。社會強烈訴求男女分別,特別對新興都會中產階級而言。對他們來說,臥室已變成私密避難處,自此這樣的看法席捲西方世界。數百年來,床的基礎技術也首度發生變化。一八二六年之後開始使用金屬彈簧,取代了傳統帶子與繩索,床因此變得更為精緻。機器製成的棉質床單是工業革命的產物,成為維多利亞時期裝備齊全的壁櫥裡主要的物品。在普遍很潮濕,同時又擔憂染上肺結核的年代,人們花費很大的心力保持床單清新與乾燥。一位維多利亞時期的家庭主婦曾抱怨,僕人從不會好好鋪床。他們只會把床包起來,使床變得「悶熱、不舒服」。現代實驗顯示維多利亞時期的僕人需要花至少半小時才能將床鋪好。一直到一九七○年代,鋪床方式出現最偉大革命:羽絨被的發明,讓無止盡更換和清潔被單、上層和下層床單,以及其他層寢具的工作消失不再。

今日最先進的床是越來越科技化、多工化的後工業化社會的真實寫照。它裝有USB插槽以及其他設備,讓使用者能持續連線。同時,城市人口增加與高昂的房地產價格,讓數百萬人得住在公寓大樓裡、狹窄的單人套房與擁擠的高樓大廈。床因此得要掀起收納入牆,或再次出現在家的公共空間裡。

本書掀開現在被遮蔽的床,這是人類最基礎的技術之一。它揭示了最常被忽略的人類藝術品,這歷史時而古怪,時而好笑,但總是引人入勝。從中世紀大廳裡粗鄙的床伴嬉鬧,到美國總統的睡眠習慣,本書探查複雜多樣又鮮少被探索的場所,以及人們在此地所做過的事。

文章試閱


(節選)

睡在低處

雖然有床腳的早期證據,但大多數人還是睡在地上。甚至在今日,全球仍有許多人,像是自給自足的農夫與窮人,仍然睡在地上。睡在離地面較高的床意味著與眾不同,為早期階級的象徵。如果你是活在埃及法老時代的平民,你必定睡在地上,可能墊著蘆葦墊,甚至是用稻草或羊毛填充的粗陋墊子,減緩直接接觸堅硬地面的不適感。對習慣現代床墊科技的現代人來說,這聽起來可能有些挑戰性,但據說這樣的睡覺方式有益身體健康。

物理治療師麥克.泰特利(Michael Tetley)一輩子都在研究非人的靈長類以及直接睡在地上的人。一九五三到一九五四年間,他帶領一群非洲士兵,這些士兵教他如何不用枕頭側睡在地上,還可以用雙耳偵測危險的方式。他發現山地大猩猩、黑猩猩和長臂猿沒用任何靠墊側睡。許多人也是如此,用手臂當枕頭,並移動肩膀讓脖子有完整的支撐。

泰特利記下所有不用枕頭的安全睡覺方式,其中有些先前未曾被記錄過。西藏遊牧民族跪趴著睡覺,撒哈拉遊牧民族有時蹲著睡覺。對於已經習慣這樣睡覺的人來說,這些睡覺姿勢顯然極為舒適。泰特利甚至記錄了在戶外席地而睡的男子可以採取的各種睡覺姿勢,來避免昆蟲叮咬陰莖。但是,很少有人會露天裸體趴睡:我們會感到很脆弱,特別是對於那些可能叮咬或鑽入我們皮膚與各種孔竅的爬行昆蟲,無論是真實存在或想像中的。

有些族群偏愛睡在地上,而非床上:這是種文化和美學的刻意選擇,與財富和地位無關。在亞洲。即便像床的離地平臺早在西元前十三到十一世紀間便出現在中國,睡在地上仍是常態。日本人到了近代仍習慣睡在地板上。約從西元八世紀開始,他們使用做成大約是人體大小的薄毯墊或稻草墊覆蓋滿房間地板,這些墊子稱作「疊蓆」(tatami,源自動詞tatamu,意指摺疊)。疊蓆被用作床墊和坐墊,成為日本家庭標準配備,甚至拿來當作住宅統計的單位:疊蓆的數目等同於房間大小單位。日式床墊(futon),即放在鋪了墊子的地板上,內部填充棉花胎的棉質墊子,於十七世紀開始被使用。日式床墊的優點是便於攜帶。在今日都會擁擠大樓裡,日式床墊可以摺疊收納,讓睡覺空間能作其他用途。

在康士坦丁堡的鄂圖曼宮廷裡,並沒有離地的床,即使是蘇丹也是睡在鋪滿毯子和靠枕的低矮平臺上,所謂的床只是地板上略為高起的部分。人可以睡在任何能擺放床墊之處。虔誠的托缽僧侶通常偏好睡在地上,因為他們認為睡在硬質平面上能夠讓他們與貧困的靈性美德連結。然而,人一旦開始睡在床上,讓自己離開地面,睡眠機制就會改變,枕頭變成必需品,人也會更容易有下背痛。因此,在社會地位這個議題出現之前,睡在地上或硬質平面上未必是件壞事。有床腳的床幾乎總是象徵著社會階級的提升,一般是給富人或貴族。


帳篷與「呻吟椅」

中國對生產議題發展出錯綜複雜又極為細密的規範。關於床的角色的規定也很複雜。第一個要求是在孕期最後一個月,孕婦必須搭設產帳或安排產廬。此處會是她專屬的分娩用地,而且不能只是在她平時睡的床加上屏風而已。西元四世紀的地方軍閥桓玄建議小妾用妻子的舊產帳,這意味著產帳為特殊裝備,還有他相當念舊。

產帳或產盧會搭設在屋外或設在房間裡,很像古埃及的分娩亭。搭設產帳是一件危險的事。一份醫學文獻警告「不論在何時搭設產帳……禁止將其設在新採的麥稈上或在高聳的樹下,這會帶來極大的不幸!」產圖會指引產盧該朝向的方位與埋胎盤的地點。西元十世紀之後,安排設置的事宜變得極其複雜,所以產圖通常會被掛在分娩房間裡。一旦開始分娩,產婦家人必須「移走床鋪和桌子,將草鋪在三、四處地面,吊起繩子,將木頭綁在繩子上,造一個橫桿……讓產婦能依靠著,就像橫樑」, 以上源自一份中世紀早期中國醫學文獻。在歷史上多數時間裡,分娩時蹲踞在地面顯然是常態。如同西元五世紀陳延之醫師寫道:「在古代,女性分娩時是趴在地上和坐在稻草上,像在等待死亡一樣。」稻草可能事前先鋪在地面。

女性助產者會從後方抱住產婦的腰,這在二十世紀前可能是中國最普遍的分娩姿勢。只有在產婦精疲力竭時才會躺在地上或床上。一份文獻建議,如果出現難產,參與分娩的人應該先「讓產婦躺在床上」,這意味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不會讓產婦用到床。會如此建議,部份是由於某些床的高度之故:西元三世紀之後,貴族的床非常高。據說中國南朝有名孕婦「自床投地」試圖造成流產,這代表她的床必定相當的高。偏好高床的原因可能與約在西元二世紀傳入中國的佛教有關。佛陀端坐在高起的平臺上,而非墊子上,這使得人們將高座椅視為給特別客人、顯貴或官員的尊貴位子。這些高座椅很快地出現用來休憩的長椅版本,最終演變成高床。

中國人認為分娩是女人的事,由女性助產者共同參與。然而倘若胎兒的父親按照規範正確進行每件事,產婦順產則歸功於他。為了讓胎盤和胎兒一同產出,盡責的男人會拿他的衣物蓋住一口井。為了確保順產,他會讓妻子服用燒過、磨碎的指甲片粉末,或燒過的陰毛加上硃砂粉的混合物。這些偏方聽起來很詭異,但遵從偏方被認為非常重要。陳延之醫生曾說,生產就像在地上等死,所以一旦順利分娩,親人會呈上豬肝慶祝。端視家庭富有程度,產婦可能會得到羊肉、麋鹿肉或鹿肉。中世紀中國醫生稱產後時期為「生死三日」,建議產婦「待在床上,背靠著撐起上半身,雙膝屈起」,以進行觀察。產後女子是不潔的,必須足不出戶待在房間三十天。產後禁止性行為一百天,預防產婦罹患五勞和七傷,例如陰道出現分泌物等症狀。中國古文獻並沒有明確將難產之責怪罪於女性身上,可是文獻指出女性產後不潔,必須採用多種措施防止打破禁忌或冒犯鬼神。

其他與分娩相關的禁忌也出現在歐洲各地。在都鐸時期,英國女性接近臨盆月份,會待在她的寢室。數周期間,她會在床單灑上聖水,關上窗戶,將所有鑰匙孔堵上,拉上窗簾遮住日光。難產被認為可能是由潛伏的惡魔或忽視迷信行為所導致,例如看到月亮。她可能會接受民俗療法,像是在肚皮灑上磨碎的螞蟻蛋粉末。在現代早期,人們使用的治療方式常是根據疾病與藥方外貌相似的關係,這也是為什麼吃皺巴巴的核桃可以幫助大腦——這的確有用,但純粹巧合。

分娩一開始,就是專屬女性的場合。「midwife」(助產婦)這個詞在古英文中的意思就是「與女性一起」。男性的角色是「前去請助產婦、產婦閨密與親人來協助分娩」(go nidgeting)。這些即是產婦的「神前的手足」(God-sibs),亦即「一同分享消息的人」(gossips)。這些女性的目的是讓產婦冷靜,可能透過告訴她臥室之外的世界發生了那些事。她們也可能會進行古老儀式,像是把產婦的戒指脫下,或鬆開腰帶——這被認為類似窒息動作,可能會傷害胎兒——或提供護身符,例如形狀像外陰部的寶螺殼,被認為能替該區域帶來好運。

隨著分娩進行,產婦可能會在可移動的小型木造棧板床上休息,可以隨著產婦移動。抑或是產婦可能蹲坐在助產婦帶來被稱為「呻吟椅」的產凳上。在清教徒革命之後,分娩時呻吟的情況持續增加,因為止痛是犯法行為。一名助產婦在一五九一年時被活活燒死,因為使用鴉片協助分娩。許多古老天主教方法——護身符、小塑像、偏方和咒語——被視為是迷信而遭到禁止。可是到了天主教瑪麗女王在一五五九年繼位,許多先前被禁止的物品重新出現,這代表違禁品可能從未曾消失。然而當時大多數女性,至少官方紀錄上,必須仰賴香草、祈禱和八卦來分散生產疼痛。

雖然許多產婦有結婚時特別帶來的傳家分娩亞麻床單,這會在產婦臨盆時拿出來使用,然而實際血淋淋的分娩過程會在毯子上或老舊軟亞麻布上進行。富裕家庭的產婦可能躲到主臥室裡分娩;中產階級可能會到為了隱私之故而隔開的地方分娩,也許是靠近中央壁爐的地方。分娩完成之後,助產婦會清洗新生兒。如果是王子,會以紅酒沖洗,將奶油塗在皮膚上,用蘆薈和阿拉伯或阿比西尼亞(Abyssinian)的乳香混合而成的粉末塗在肚臍上。

在都鐸時期,不論社會地位為何,新手母親都被稱作「野女人」,被視為不潔,被性行為與分娩所汙染。在產後閉關時期,她不可以看天空或地上,甚至是對上他人的眼睛,性行為更是嚴格禁止。禁閉月份滿了之後,為了重建她的社會和道德身份,她會接受「教會淨化儀式」。為了這個儀式,她會戴著面紗,從寢室被帶到教堂門廊,好似結婚儀式,只為了被賦予幾近處女(清潔)的地位。如果她身體極度不適無法去教堂,神父可能會前去家裡見她。


圍繞著床

在許多文化裡,臨終床本身即是家人、朋友與其他人聚在一起的社交場域,而且通常人數眾多。當瀕死之人需要傳承位置時,例如家族家長,觀眾變得更為重要。中國皇帝喜愛公開展示死亡,希望在死前宣讀他們選定的繼位者的,試圖——不一定都會成功——阻止繼位紛爭。然而也有意料之外的危險。北齊文宣帝(526–559)在臨終前喝下據說能長生不老的丹藥,結果立刻被藥殺死了。這樣做的人大有人在:各種丹藥殺死了一長串中國皇帝和高官,包括在西元三六五年,二十五歲的晉哀帝喝了丹藥就死了,意外達成飲用者不會變老的願望。至少文宣帝有足夠的理智,選擇臨死前才嘗試丹藥。

印度大君一般會在臨終前才選定繼承人,這在不穩定的政局裡是很合理的做法,因為若較早選定繼承人,被選定的人可能會決定「加速」繼承王位的時間。對於繼承者眾說紛紜之際,臨終床深具重要性。

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於一六○三年於床上逝世,時年六十九歲,當時只有少數人在場。根據她的女官伊麗莎白.索斯威爾(Elizabeth Southwell)所述,當瀕死女王要求一面「真的鏡子」後,問題逐漸浮現。每幅由政府控管的女王畫像,皆展示出她是有著完美容顏的無瑕美女,縱使她曾得到會讓皮膚留下疤痕的天花且有著一口爛牙。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後大吃一驚,把那些奉承討好、誤導她的人趕出了房間。

女王過世當天,少數的旁觀者包括了她的侍女、醫生、牧師、坎特伯里大主教與樞密院成員。祈禱聲不絕於耳,當女王瀕臨死亡之際,她被徵詢是否同意蘇格蘭詹姆斯國王作為她的繼位者。她無法說話,只是舉起一隻手表達同意。繞著女王處子身分的謠言很多,像是她是否生過孩子。按照傳統,君王的遺體需進行開膛剖腹檢驗,但她留下明確指示,絕不可進行這些動作。於是,她直接被放入已擺放在床上、由侍女嚴格看管的棺材裡。床本身罩著黑絲絨並以鴕鳥巨大羽毛裝飾。遵循中世紀的傳統,逼真的女王木製肖像被放在棺木上。肖像暫時替代君王,直到下任繼位者登基為止,而此肖像則被保留到葬禮結束。

這樣的皇室逝世儀式在歐洲各地引發迴響。一七一五年,法王路易十四如同他活著的時候一樣,以公開的方式在他的皇家床鋪上去世。對法國宮廷生活來說,國王的床非常重要,甚至床上空空如也時,進入寢室的人仍會對著床跪拜,好似面對祭壇一樣。路易十四死前兩天仍在皇家睡床上管理國政,包括確保讓他的曾孫作為繼承者。親近的內務成員待在他的床邊,同時有許多人在寢室穿梭,包括檢查他染上壞疽腿的醫生、朝臣與其他旁觀者。

國王過世後,宮殿內各個房間都垂掛著黑色布幔,但與傳統不同的是,路易十四並沒有做常見的葬禮肖像。法國的傳統是製作國王的柳條肖像(英國使用木頭),放上依照過世國王身體製成的蠟製面具與雙手。此分身會被梳妝打扮,坐在皇家床上接待訪客。它會參加餐會,好像它是活著的國王般被服侍著。這樣的肖像會擺在送葬隊伍的顯著位置,人們會蜂擁前去看肖像,然而路易十四的父親路易十三,在一六二二年下令停止這項傳統,因為他認為這傳統有太多異教徒色彩。

聚在臨終床不僅對皇室來說很重要。臨終床是朋友和家人齊聚為臨終者與彼此提供支持的社交場域。在伊莉莎白時期的英國,死亡後,遺體通常會接受清洗、包裹屍布,有錢的話,可能會進行初步防腐措施。遺體會放在靈柩裡,即開放棺木,再擺到亡者的床上。一段瞻仰遺容時期開始,朋友和家人會確保遺體到葬禮前絕不會孤單一人。這項傳統直到二十世紀中期前都還相當普遍。

天主教徒認為見證臨終者最後時刻很重要,因為他們相信臨終者的命運會於此決定,端視個人選擇圍繞床邊的是天使還是惡魔。平靜地死亡代表天使戰勝。宗教革命後的新教徒堅信人無法在臨終時決定自身命運,此觀點必定引起不少的臨終焦慮。不管如何,伊莉莎白的新教牧師竭力描述她死前直達天堂的樣貌。他說她「溫和地離開此世,像一隻羔羊,宛如熟透的蘋果從樹上掉落般毫不費力」。

在伊斯蘭教裡,家人與朋友也會聚在臨終床旁。臨終將近,他們會鼓勵瀕死之人以阿拉伯祈禱文表明信仰。「世上沒有神只有真主,穆罕默德是先知」。原始祈禱文中重覆「la」的音節有安撫人的抒情節奏感。如果瀕死之人身體狀況太糟的話,其他人會在其耳邊誦讀神聖經文,就像新生兒出生時耳邊聽到的祈禱文。死後遺體會進行儀式化清洗、包裹屍布,放入棺木裡,然後擺在停棺架上。葬禮越快進行越好,理想上要在一天之內,接著進入哀悼期。之所以迅速下葬是基於衛生與擔心腐敗,因為伊斯蘭教禁止火化。猶太教一直以來也是如此。

十六與十七世紀的歐洲猶太人認為,伴隨在臨終床前是項善行,也是宗教責任(mitzvah)。猶太社群會盡最大的努力確保沒有人孤獨死亡。理想情況下,瀕死之人會在十位猶太人面前懺悔,其中包含朗誦一段祈禱文,之後瀕死者會為家人獻上祝福或為其祈禱。過世後,遺體必須接受清洗,然後在二十四小時內埋葬。在一段《塔木德》經文中,神說:「我以我的形象造你,由於你們的罪孽,我派出死亡;現在翻倒你們的床」為了遵從此經文,哀悼中的猶太人傳統上會將躺椅或床翻倒,並在坐七(shivah)守喪的那七天維持翻倒狀態。

十七世紀的歐洲人曾描述非洲黃金海岸有類似的喪禮支援場景。儘管歐洲人與西非人不夠親近,無法直接觀察臨終場景,但能看到西非人過世後的大型聚會。他們以輕蔑的口氣敘述西非牧師會直接詢問死者為何離世,是否有人導致他的死亡。事實上,這些都是我們大多數人會感興趣的問題,所以也許這些儀式對親人的心理健康有益。長子通常會將父親埋葬在自己的床下或靠近床的地方。每天早上他會按照儀式從自己吃的食物或飲料中,取第一口獻給父親。英國殖民者認為此儀式很野蠻,於是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