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思想史11:清中晚期學術思想專號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9570864649系列名稱:
思想史期刊系列編號:
16119711定價:
750元作者:
思想史編委會頁數:
352頁開數:
14.8x21x2.1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20818出版日:
20220818出版社:
聯經出版事業(股)公司CIP:
110.7市場分類:
中國史地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史地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思想史11》收錄論文6篇,本期的專號是「清中晚期學術思想」,特稿有王汎森的〈嘉道咸思想界的若干觀察〉、論文有林勝彩的〈從隱逸遺民到理學真儒——張履祥學術思想傳播的歷程〉、何威萱的〈當顧炎武不再可憎——從方東樹對顧炎武的評價重探其學術立場及《漢學商兌》的性質〉、呂妙芬的〈王廷佐與潘德輿的「人鬼說」——清中晚期儒學生死觀與鬼神論〉、丘文豪的〈吳廷棟校訂《《理學宗傳》辨正》的經世意涵〉、馬瑞彬的〈「學問斷不能有真是非」:陳澧的儒家多元思想〉。
《思想史11》收錄論文6篇,本期的專號是「清中晚期學術思想」,特稿有王汎森的〈嘉道咸思想界的若干觀察〉、論文有林勝彩的〈從隱逸遺民到理學真儒——張履祥學術思想傳播的歷程〉、何威萱的〈當顧炎武不再可憎——從方東樹對顧炎武的評價重探其學術立場及《漢學商兌》的性質〉、呂妙芬的〈王廷佐與潘德輿的「人鬼說」——清中晚期儒學生死觀與鬼神論〉、丘文豪的〈吳廷棟校訂《《理學宗傳》辨正》的經世意涵〉、馬瑞彬的〈「學問斷不能有真是非」:陳澧的儒家多元思想〉。
作者簡介
編者
思想史編輯委員會
本書作者
王汎森(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特聘研究員)
林勝彩(醒吾科技大學商業設計系助理教授)
何威萱(元智大學中國語文學系副教授)
呂妙芬(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
丘文豪(國立臺灣大學歷史系博士)
馬瑞彬(Magnus Ribbing Gren)(普林斯頓大學博士、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博士後研究)
書籍目錄
特稿
嘉道咸思想界的若干觀察(王汎森)
論文
從隱逸遺民到理學真儒——張履祥學術思想傳播的歷程(林勝彩)
當顧炎武不再可憎——從方東樹對顧炎武的評價重探其學術立場及《漢學商兌》的性質(何威萱)
王廷佐與潘德輿的「人鬼說」——清中晚期儒學生死觀與鬼神論(呂妙芬)
吳廷棟校訂《《理學宗傳》辨正》的經世意涵(丘文豪)
「學問斷不能有真是非」:陳澧的儒家多元思想(馬瑞彬)
文章試閱
嘉道咸思想界的若干觀察
王汎森
本文所討論的是嘉道咸以降的思潮,且因為斷限上的困難,所以有時候多少會向上、下延伸。大體而言,嘉道咸思潮有兩大主題,一是政治上的變革,一個是道德、風俗等之重整,前者是以政治為政治,後者是以道德為政治(或道德就是政治),而它們都與清代中晚期的失序與動亂有關。此後「同光」以及「光宣」又是另外的格局。
想對道咸時代思想界的狀況作一個簡略的描述並不容易,嘉慶後期到道光、咸豐年間,也就是十九世紀前半葉的思想、學術、文化,正好夾在考據學與洋務運動之間,一般思想史往往在寫完考證學之後,接著便談洋務運動、西洋事物之傳入,而往往忽略了夾在這兩個大論述之間,還有將近半世紀的思想歷史。對1810年到1860年這五十年之間的發展我們所知較少,儘管大家多會談到龔自珍(1792-1841)與魏源(1794-1857),但在龔、魏之外,仍有複雜的思想元素(我將另文討論龔自珍與魏源)。此外,中西的歷史與思想在這五十年間的發展也有很大的不同,西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資本論》、《物種源起》等重要著作都在此時形成。再者,王國維(1877-1927)說「道咸以降之學新」,梁啟超(1873-1929)在《中國歷史研究法》中也認為道咸以後所有學問都改變了,梁氏不僅是在清代思想演變的脈絡下立說,還指出中國歷史古往今來的整體思想在這個時候有了轉變。因此,我認為應該深入探討嘉道咸的「新」與「變」,以及其中的意義。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必須強調幾點。第一,嘉道咸時期是一個波濤洶湧、各種現象雜出的時代,所以本文所述,只是一些舉例性的現象。而且嘉道咸這一段時間本身即有若干變化,本文只是做一個籠統的概括,並未對變化的部分做細緻的處理。譬如洋物與洋務,雖然早已存在,但是愈到後來,其實際影響與人們對它的感受愈來愈強烈。第二,這是一個「複調」的時代,各種學問間存有張力與層次之別。第三,我們不能誤以為這個時期考證學已失去活力。事實上,許多考證學集大成的著作,如《通藝錄》、《經義述聞》、《禮經釋例》、《經籍纂詁》都完成於這個時期(尤其是嘉慶年間),一直到滿清覆亡,考證學從未中斷過。但是從嘉慶後期開始,思想界重新洗牌,漸漸由先前考證學壟斷的局面,轉變成多元競爭之局面,強勢論述與弱勢論述之間時有更迭。
一、時代背景:兩種不同的時間軸線
討論嘉道咸時期的思想,必須建立在兩個歷史事件與客觀環境的前提上,這兩個因素,一個是事件的,一個是結構的,兩者屬於不同的時間軸線。第一,在中央方面,經過乾隆長達六十年的統治之後,帝國內部產生了諸多問題。中央的腐化以和珅(1750-1799)為代表,對地方失去控制,而地方的貪污也日漸嚴重。當時中外人士的觀察咸認為十九世紀是大量貪污舞弊的開始,加上乾隆後期到道咸時期的動亂,塑造了當時學問的基本樣貌。晚清士人多將乾隆後期的衰敗歸咎於和珅,清朝中期以後批判和珅的筆記、小說、戲曲等通俗文學簡直車載斗量。但是除了歸咎和珅之外,病根似乎更為廣泛。張集馨(1800-1878)的《道咸宦海見聞錄》一開始似乎還透過各種管道希望對各地普遍地貪污腐化、風氣敗壞情況近乎常規化的現象有所改正,但是後來似乎只停留在個人的不滿與怨懟。乾隆晚期以來的亂局使得當時士人感受到天下不再太平。如乾嘉之際白蓮教復熾,大小動亂蔓延各省,與其相關之天理教更於嘉慶十八年(1813)攻入紫禁城。道光十年(1830)以降,清朝與英國因貿易問題屢有矛盾,於道光二十年(1840)爆發鴉片戰爭後,中西之間從此衝突不斷。緊接而來的是,道光三十年(1850)太平天國展開一系列軍事活動,引發全國性的戰亂。這些事件皆伴隨著清朝直至其覆亡。
第二,在明顯的動亂外還有更深層的結構性問題。自龔自珍以來,包括畢紫筠(生卒年不詳)等人,他們不僅討論當時現實的內外動亂與官場腐敗等問題,更注意到種種社會問題背後的結構性因素。龔自珍的〈明良論〉與畢紫筠的《衡論》等著作,都點出人口、土地與商業社會的結構性問題,這些都不能簡單歸罪於和珅,還應該考慮更基礎的結構性因素。而結構性問題又與和珅帶來的官場腐敗、白蓮教亂,以及鴉片戰爭緊緊交織,使得問題更為嚴峻,迫使士人意識到衰世到來,天下即將大亂,不得不重新反省學術的社會功能。這使得清朝中後期的學問性格大為不同。如在鴉片戰爭以前,李兆洛(1769-1841)的《暨陽答問》、法式善(1753-1813)的《陶廬雜錄》與梅曾亮(1786-1856)的〈民論〉,都意識到天下即將大亂的問題。另外,洪亮吉(1746-1809)也早就預言了清代人口問題,龔自珍在1810年代前後的文章,也指出土地兼併而百姓流離失所的現象,因此他思考如何用農業、宗法制度重新穩定局面。太平天國時期,汪士鐸(1802-1889)更提出溺殺女嬰的主張。可見當時人口問題嚴重,人地比例太過懸殊。此外,伴隨人口膨脹而來的移民也造成社會動盪,政府無法控制移民地區,這些地方形成大量非政府的組織性力量。
乾隆誇稱「十全武功」,但歷年用兵的耗費,國庫嚴重虧空,而軍事系統中,正規軍八旗與綠營急遽腐化、崩潰。嘉慶元年至嘉慶十年(1796-1805)川楚教亂即是在內地最重大的一次挑戰。此外人口的急遽膨脹造成大量的移民,其中有許多移往政府組織、軍事力量薄弱的邊區或三不管地帶,靠著移民自己所建立的武裝力量維持秩序,這些地方往往成為叛亂的溫床,川楚教亂以及後來太平天國都出現於這些地區。川楚教亂產生在四川、湖北等省交界之處,所謂「老林深菁」,大量開墾移民之「棚民」所在之處,顯示政府建制力量的薄弱。這場動亂持續九年,侵擾十幾省,最後主要靠三省地方兵平定,中央將軍事託付給地方團練,在在顯示政府正規武力之脆弱。此後清代之動亂亦多循此模式平定,它所帶來的挑戰太大。許多人為這場動亂所刺激,覺得天下即將大亂,並開始摸索新的學問方向。
由於人口爆增、城市化程度增加、形形色色的新社會現象,但政府組織卻未能跟上社會現實,正式的官僚機構並未相應地擴充,也無大規模的制度創新,反而大量倚賴臨時的、非正式的、中介式的組織及人員,國家與社會之間呈現分裂狀態。當時許多人都指出,地方官——尤其是縣一級的官員——沒有實權,層層堆疊上去的官員太多,層層牽制,但實際辦理地方事務的官少,用魯一同(1805-1863)的話來說,就是「治事之官少,治官之官多」,加重地方官權或是地方官久其任的呼聲不斷出現。
人口急遽增加之程度,或許在今天的人口史學之間仍有爭論,但是當時人非常痛切地感受到這個現象。洪亮吉《意言》中對人口危機的看法,以及後來汪士鐸在日記中也痛切地表達了對人口激增的不安,甚至激烈地主張「多殺」以減輕人口壓力。
據研究,在1800年階段中國的人地比例約略等於1980年代的美國,這個現象產生了諸多困擾,游民日眾,形成重大的社會問題,龔自珍在〈農宗〉、〈農宗答問〉等一些文章中浩嘆大量人口脫離土地,脫離他所謂的「農本」,轉而從事工、商末業,甚至是游食於其他不正當的工作,造成地方秩序的潰決。原有宗族社會中的尊卑秩序被商業、財富所腐蝕,使得龔自珍及許多人都憤慨於「貧富相耀,宗族渙散」的現象。
十九世紀前半葉的西方,達爾文(1809-1882)的《物種原始》、馬克思(1818-1883)的《資本論》第一卷等對後來人類產生重大影響的著作皆醞釀或完成於此時。風起雲湧之時,如果要進行比較性的研究,則應對於這個階段的中國思想界有所了解。此外,這是西方事物湧入中國之前奏,我們應恰當地理解西方事物進來之前中國本土的狀況,當時中國思想界主流究竟以何種態度面對新事物的湧入,也主要取決於當時主流思想的基調及對新事物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