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醫學偵探的歷史事件簿

作者簡介

小長谷正明
於1949年日本千葉縣出生，1975年畢業於名古屋大學醫學部，1979年取得博士學位，專攻神經內科，現為日本國立醫院機構鈴鹿醫院名譽院長。
著有《神経内科―頭痛ろヘеみワ⑦Л⑦病ネザ》 (岩波新書)、《脳シ神経内科》(岩波新書)等。

譯者簡介

陳朕疆
自由譯者。清大生科學士、政大財管碩士、京都大學農學部交換一年、台大經濟系研究助理。碰到新的領域就想一探究竟，成為譯者是偶然，卻也越做越喜歡，歡迎批評指教。個人網頁 http://chenzjkyoto.xyz/index.html

書籍目錄

前言

第I部二十世紀世界史的幕後
1甘迺迪的腰痛年輕總統的煩惱
2被掩蓋的炭疽菌事件
3雷根總統的阿茲海默症
4元首顫抖的手
5動物園大街4號殘障者安樂死計劃
6史達林與醫師團陰謀事件

第 II部近代日本史的轉折點
1明治天皇與腳氣病醫院
2二二六事件與輸血
3厚木基地反叛事件領導者的瘧疾發作
4三島由紀夫的肌肉
5宮內官員不曾提過的事昭和天皇的病
第 III 部改變醫學的人們
1從恐龍到神經系統疑難雜症他的貢獻讓世人認識帕金森氏症
2新大陸的生化攻擊與種牛痘任務
3拿著提燈與鐵鎚的貴婦南丁格爾
4與狂犬病奮戰吉約丹與巴斯德
5瑪麗•居禮的黑色汽車將X光帶入野戰醫院

第IV部君王與醫師
1咆哮國王喬治三世
2路易十七世的心臟
3維多利亞女王的無痛分娩
4安娜塔西亞公主的貴族血統
5喬治五世最後的安寧生活

第V部古代名人可能罹患的疾病
1持杖的圖坦卡門
2在鈴鹿消逝的武尊倭建命
3向鎌倉前進源賴朝墜馬
4聽見「神之聲」的聖女貞德
5哈布斯堡純血王朝

後記

推薦序/導讀/自序

前言

在英國倫敦貝克街二二一B有一座重現名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之「 舊宅」 的個人博物館。這是一個位於攝政公園旁，以磚頭砌成，外觀樸實的小型建築物。進到屋內，順著長窄的樓梯來到二樓，可以看到牆壁上裝飾著維多利亞女王的石板畫。
二樓書房不意外正是英國風格的家具擺設，餐桌上放著一個被視為福爾摩斯註冊商標的菸斗，以及他喜愛的史特拉迪瓦里（stradivarius）小提琴。
書桌上放著一本醫學書，皮製封面有些脫落，泛黃的書頁上標示這是西元一八九四年版的 《刺胳針》（The Lancet）。
《刺胳針》 至今仍是英國頗具權威的醫學期刊。看來這應該是福爾摩斯的搭檔，華生博士的東西。
說到一八九四年，應該是福爾摩斯在《最後的冒險》中，與反派莫里亞提教授一起墜入瀑布、行蹤不明的三年後，突然歸來的年份。
這年在日本則是明治二十七年，也是日清戰爭（甲午戰爭） 那一年。
福爾摩斯的作者柯南．道爾是一位眼科醫師。他在愛丁堡大學求學時，以他敏銳的眼光觀察他的恩師，喬瑟夫．貝爾（Joseph Bell）博士，進而創作出福爾摩斯這個人物。
福爾摩斯將過去的犯罪事件中，著重在調查官的個人見解及犯人自白，再根據事實的科學方法進行推理，藉以解決事件。
本書試著從醫學角度，將各種書籍中提到的歷史故事與口耳相傳的軼聞，整理成共二十六個主題的事件簿。與福爾摩斯相同，避免先入為主的意見，基於事實、使用最新的研究，並像偵探白羅一樣活用灰色的腦細胞，慢慢讓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我們所提到的故事橫跨古今，從古埃及、《古事記》、《日本書紀》的故事，一直到現代。
在每一段歷史中，當時的醫學、醫療情況常扮演著重要角色。不管是多麼偉大的國王，既然都屬於智人（Homo sapiens），就一定會生病。
有時候，掌權者的疾病便會成為改變歷史的關鍵。

第I部中，我們會提到甘迺迪與其他美國總統等二十世紀後半的政治家，以及希特勒罹患的疾病。
由納粹發起，許多醫師參與其中的組織性殘障者安樂死計劃，這是個不遜於迫害猶太人的非人道行為。另外，在史達林獨裁下的蘇聯，位居掌權者身邊的醫師們也被迫害。

第 II 部要介紹的是從明治時期到現代的日本歷史中，一些與醫學相關的事件。我曾經從與這些事件相關的親戚們聽到一些資訊，而我亦會將其寫進本書。
我的爸爸曾參與昭和二十年八月（一九四五年，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戰中宣布投降）的終戰處理工作，是迎接第一批歸國駐軍的軍人。我的舅舅則是見證了昭和天皇最後一程的侍從長。

在過去的年代，疾病曾造成今日我們所無法想像的威脅，甚至可能導致社會整體崩壞。隨著醫療工作的發展與普及化，我們得以拯救更多人的性命，使社會的風貌煥然一新。本書將在第 III 部中介紹對此做出貢獻的人們。

歷史人物所罹患的疾病，至今仍是醫學的研究對象。因為文獻上常會記載這些人的病例、症狀、手術留下來的記錄，偶爾還可以看到解剖記錄。
另外，在二十世紀快結束時，DNA分析這種強大的方法開始運用在歷史資料的分析上。從保留下來的遺體上取一小部分做為物證進行分析，有時可以解決歷史上的謎團，但也可能會產生新的疑問。

在第 IV部中，我們將依據史料介紹國王們的醫療史。英國王室的資料相當充分，本書將介紹其中三名國王、女王。而在與近代、現代歷史相關的謎團中，我們會從醫學角度試著分析法國大革命的孤兒，路易十七世；以及俄羅斯革命中下落不明的公主，安娜塔西亞的故事。

第V部要討論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們。在DNA分析與古代病理學的相關研究下，人們逐漸瞭解到古埃及圖坦卡門王傳說的真相。即使沒有實物證據，我們也可以藉由醫學之眼，從文獻資料中解讀出一些東西。

兩千年前日本武尊倭建命想要回到綠色山林包圍的大和國，卻來到我目前工作的醫院所在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聖女貞德聽到的「神之聲」，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可能會是什麼呢？許多故事雖然只是傳說，但並非完全沒有意義。
從未來的角度來看，過去時代所發生的某些事，很有可能是大幅改變歷史的轉折點。而在歷史的轉折點上，當時人們的想法也很重要。因此，我們不會只討論對於過去名人的診斷，而是想從醫學的角度來講述歷史。
雖然其中也包括了較嚴肅的話題，但還是希望您能夠輕鬆閱讀，享受本書內容。

文章試閱

1甘迺迪的腰痛年輕總統的煩惱
衛星轉播
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這天是日本的勤勞感謝日（ 當時美國為二十二日） ，也是美 國甘迺迪總統要透過通訊衛星電星一號Telstar 進行美日首次衛星轉播，向日本傳遞親善訊息 的日子。當時還是國中三年級的我，早上五點就起床打開電視機等著。那時世界首次電視衛星 轉播才剛成功不久，前次是在巴黎與美國間的轉播。
然而，電視上傳來的聲音卻是「 甘迺迪總統遭槍擊暗殺」 ，之後電視便一直播放著美國西 部莫哈韋沙漠的風景。過了約二十分鐘後，新聞開始報導總統遭暗殺的消息。至今仍記憶猶 新，因為那時過於驚嚇而趕緊把父親叫起來。
一九六○年，約翰•F•甘迺迪勝選後，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美國總統。他確實給人俐落、 清爽的印象，就像一位新時代的領導者。
他曾與蘇聯的強勢領導人，共產黨第一書記赫魯雪夫 多次較勁，還提出阿波羅計畫，預計在一九七○年代結束前，將人類送上月球。年輕有為的總統卻在這天突然被暗殺了。

魚雷艇一○九
以四十三歲的年輕之姿，成為第三十五屆美國總統的甘迺迪，言談明快清晰，與赫魯雪夫 及當時的競選對手尼克森相比，外貌明顯俊美許多。他曾擔任過魚雷艇艇長，擁有海軍中尉的 資歷。當年，魚雷艇一○九在南太平洋遭日本驅逐艦「 天霧」 衝撞後沉沒。在艱難的狀況下，他拉著部下游向無人島，經過一週左右魯濱遜漂流記般的生活，成功生還回國，成為一段佳 話。
這個故事後來被改編成電影《 魚雷艇一○九》上映。

由於甘迺迪腰部受傷，需坐在特製的搖椅上，在當時相當有名。腰傷是被日本軍艦衝撞時 所留下的，可說是光榮的傷痕。
對當時還是中學生的我來說，代表自由與希望的領導者，居然 因為日本海軍所造成的負傷而無法繼續活躍於世間，總覺得有些抱歉。 不過在他去世後，各式各樣的事實陸續被揭開，其中也並非全都是好事。關於他健康狀況 的討論，與他的人氣一樣，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日仍是如此。

腰痛的進展
甘迺迪是在太平洋戰爭前夕的一九四一年八月，以二十四歲的年紀志願加入海軍。在一九四二年四月查爾斯頓海軍醫院病歷中記錄，兩年前他便因打網球而有腰痛的問題，但當時醫師判斷沒有手術的必要。之後他從情報官調往魚雷艇擔任艇長，被分派到南太平洋索羅門群島。
一九四三年八月二日，如前所述，魚雷艇遭擊沉。雖然他生還，獲得了勳章，但腰痛也越來越嚴重，一九四四年六月他接受手術開刀。最後，他在二次大戰結束前的一九四五年三月十六日離開了海軍，卻不是因為戰爭所受的傷光榮退役，而是在慢性腸胃炎下因病退役。

當時的他相當消沉，可說是人生中最糟糕的時期。一九四六年時他選上了麻薩諸塞州（Massachusetts）的眾議院議員，開始踏上個人政治人生。他的父親原本為駐英大使，是一名大富豪，在資金面上給予甘迺迪很大的援助，還提供了巨額的「子女教育基金」。而甘迺迪也在一九五三年時選上參議員。
人類的脊椎是由三十塊左右的骨頭（脊椎骨）連接而成，大致上可以分成幾個區域，由上而下分別是頸椎、胸椎、腰椎、薦椎、尾椎，其中，薦椎與骨盆相連，脊椎骨與椎間盤彼此相連。而在一九四四年時，甘迺迪動手術的地方則是在腰椎最下側。

甘迺迪在政治路途上很順利，但腰痛卻越來越嚴重。
一九五四年時，第五腰椎之下的椎間 盤完全被壓扁，變得很不穩定，只能用金屬骨板固定。然而手術的傷口沒能順利癒合，造成深 處感染，不得不再度住院，取出金屬骨板。
過了一陣子之後，為甘迺迪進行手術的醫院發表了一篇論文，標題是「腎上腺功能不全患者的手術管理」，裡面提到的案例也包括了甘迺迪。也就是說，因為甘迺迪的腎上腺（位於腎臟上方一個小小的內分泌器官）
所分泌的荷爾蒙不足，使他必須服用藥物。腎上腺皮質素是一種與代謝和免疫有關的重要類固醇荷爾蒙。甘迺迪在手術後出現的各種身體狀況，或許就是由大量的腎上腺皮質素相關藥劑所造成的。經過第二次手術，清除同一部位的膿瘡之後，甘迺迪改用復健醫學類較為保守的療法，並以束腹、彈力繃帶等工具保護腰部。

內分泌異常
一九四七年，當時他還是眾議員。一次訪問英國時，他的身體突然出現問題，並在護理人員的陪同下回到紐約。自此之後便開始使用腎上腺皮質素補充療法。他有甲狀腺機能低下的問題，從年輕時基礎代謝率就比較低。白宮的文獻中也記錄了當時甲狀腺藥劑的處方。
在一九六○年的總統大選中，他就被懷疑可能有愛迪生氏（Addison’s disease）。
愛迪生氏病是一種難治之症，當時的醫師認為是結核造成身體出現這種疾病。對候選人來說，如果 患有降低生命力之內分泌疾病的消息傳出去的話，對選情會造成很大影響，因此甘迺迪陣營的 醫師否定了這個說法，重申甘迺迪的腎上腺功能正常，亦沒有服用皮質醇（Cortisol） 等類固 醇藥劑。

事實上，甘迺迪的腎上腺雖有在運作，但在正常值以下，也有服用除了皮質醇以外的 腎上腺皮質素。在各種方法的遮掩之下，總算讓他擺脫了圍繞在腎上腺問題的負面傳聞。
話雖如此，不管是腎上腺皮質功能低下，還是甲狀腺功能低下，如果他有這些疾病的話， 應該會因為荷爾蒙不足使性慾衰退，又怎麼會和瑪麗蓮•夢露這種美艷的女性出雙入對呢？

暗殺
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是命運的日子，甘迺迪總統夫妻與德克薩斯州州長康納利夫妻 乘坐同一台敞篷車，參與在德州達拉斯道路上的遊行活動。活動中突然傳出槍響，第一發子彈 打中了甘迺迪的肩膀與頸部，並繼續前進打中康納利州長。第二發子彈也命中了甘迺迪，使他的後頭部破裂濺血。有人認為，因為甘迺迪使用束腹與彈力繃帶的關係，故第一槍命中後身體 並沒有倒下，造成第二槍更容易命中。
甘迺迪的遺體，後來被送往華盛頓郊外的貝塞斯達海軍醫院進行解剖。繼任的詹森總統任命華倫委員會調查這起事件，委員會提出的解剖記錄中提到，甘迺迪頭部右後方的枕外隆凸（後顱骨的突出部分）有一個十五乘六毫米（公厘）的孔，其上方的骨頭有一塊長徑為十三公分的缺損，橫跨後頭部、頭頂部、側頭部，並有腦部損傷。而從右肩射入、頸部射出的子彈造成了一個七乘四毫米的孔。另外腰部還有一個長約十五公分，已治癒的手術痕跡。

由於從後頭部射入的子彈並沒有破壞前頭部，因此躺在解剖台上的甘迺迪，仍保持著和沿路市民揮手致意時的端正表情。記錄上沒有關於腎上腺的說明。不過，一位參與了當時解剖的病理科住院醫師提到，在甘迺迪體內並沒有看到腎上腺，推測是萎縮了吧。

另外，在暗殺事件發生後，他於達拉斯醫院內切開氣管時便已看不到甲狀腺。數日後的國葬中，賈桂琳夫人與身旁的兩個孩子目送乘載著靈柩的砲車離開。剛滿三歲的兒子小約翰很有精神地舉手敬禮，而馬上就要六歲的女兒卡洛琳則身穿大衣，一臉茫然的樣子。

甘迺迪就像是年輕、活力的代表。和他比較起來，赫魯雪夫可能還比較像是個每天在思考世界局勢的現實主義者。然而這種給人年輕、意志堅定印象的總統卻突然遭到暗殺，成為了悲 劇英雄，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進一步被理想化。

短期內讓人無論是在政治、個人或醫學領域 上，都難以談論關於他的負面評價。古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曾說過「 健全的心靈寓於健康的身體」。
雖然甘迺迪的身體似乎並不健康，但無可置疑的，的確有一個世代的人懷念他。由於他 的正向思考，他的言論及意志，給予這個時代不可抹滅的光輝。

2被掩蓋的炭疽菌事件
九一一
二○○一年九月十一日，在美國各重要地區域發生多起恐怖攻擊事件，使剛開始沒多久的二十一世紀蒙上一層灰影。
九月十八日時，許多紐約與華盛頓的媒體與政治人物都收到了裝有 白色粉末的信封。直到十月，仍陸續有人收到。後來鑑定出這些白粉含有炭疽菌的芽孢（細菌孢子），而這些炭疽菌最終導致了二十二人發病，五人死亡。

不只是美國，這起事件讓世界各地開始對生化恐怖攻擊感到害怕。做為美國同盟國的日本 也陷入一陣恐慌，甚至還出現了模仿犯。我所任職的醫院當時也經常會收到來自相關單位的生 化恐怖攻擊和炭疽菌通知。

炭疽菌
「炭疽」 意為像黑炭一樣的結痂。人類或家畜的皮膚上若有小型傷口，便有可能會被此種細菌感染，使皮膚出現水泡、潰瘍等症狀，生成黑色結痂。如果吃下被炭疽菌汙染的肉，會引起腹瀉之類的消化道症狀。
如果炭疽菌進入肺部，會產生像流行性感冒的症狀。皮膚炭疽病與 消化道炭疽病的死亡率並不高，然而肺炭疽病若發病的話，不僅抗生素無效，死亡率也相當高。炭疽菌在精製成芽孢後，可以直接抵達支氣管末端，正好適合做為恐怖攻擊時所使用的生化武器。

九一一後的十一月上旬，在日本仙台舉行的國立醫院學會的最後一天，緊急安排了一場炭 疽病的演講。
雖然沒有提到什麼特別新的資訊，但請來的講師相當特別。這位講師並非來自深 陷恐怖攻擊漩渦的美國，也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位俄羅斯的醫師。當時為什麼會請一個俄羅斯人來演講呢？

軍事都市傳說
讓我們先把時間調回一九七九年十月。當時西德法蘭克福的報紙，報導了一則逃難的俄羅斯人之間流傳的謠言。
當年四、五月左右，蘇維埃聯邦俄羅斯共和國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的生化武器工廠傳出洩漏事故，造成四十人以上死亡，並使蘇聯軍著手進行檢疫工作。
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位於首都莫斯科以東一千四百公里遠的烏拉山脈山麓，在蘇聯時代是一個人口超過一百萬人的軍需事業重鎮。
由於這裡不僅生產大砲與火箭，也製造核子武器，故西方陣營的情報單位在事件發生後，便開始蒐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的動向與民情。
除了事發 經過外，也想弄清楚洩漏的病原體或毒物究竟是什麼，以確認是否有違反一九七二年時，美蘇兩國所簽的生化武器協定。

CIA與其他美軍的情報單位查到，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第二十醫院內出現了大量流行性 感冒症狀的病患。
他們突然發燒到四十度以上，還出現了呼吸困難與敗血症，並在六、七個小 時後死亡。光在這家醫院內就有四十人死亡，整個市內的犧牲者則可能達到二百人甚至是一千人。
第一位患者出現的六天後，地方醫療機關主管得到醫院的報告，說明原因為炭疽菌所引起的病症爆發。
於是政府封鎖了軍事設施及十九號工廠的周邊區域，並配置除污車，兩週後衛生部長與國防部長烏斯季諾夫前來視察。CIA掌握了這些資訊，故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一起違 反協定、擅自製造生化武器所引起的事故。

一九八○年三月，蘇維埃聯邦官方國營的塔斯社報導，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出現了因誤食被炭疽菌汙染的食用肉，罹患腸道炭疽病的病患。周圍的野生動物、可能被感染的家畜，以及數百隻流浪狗皆已撲殺完畢。至於生化武器的謠言，塔斯社則反駁，那是美國危言聳聽，要對俄羅斯發起心理戰。
九月，科學期刊《Science》開始討論這件事，這是與《Nature》（自然）期刊齊名的世界一流科學期刊。

想當然耳，西方陣營的學界、社會、政府等，都無法接受塔斯社的說明。前年年末，由於蘇聯軍攻佔阿富汗，以及西方陣營的各國為表達不滿，而抵制在莫斯科舉行的奧運，使東西冷戰情勢變得更為嚴峻。

從戈巴契夫到葉爾欽
在一九八○年代後半，蘇聯書記長為戈巴契夫的時代。在經濟改革（Perestroika）的口號下，開始了一系列的開放政策（Glasnost）。
一九八八年四月，蘇聯前衛生部次長與兩位專家拜訪了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國家科學院，針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的事件進行說明。《Science》 刊載了這段說明的內容，如下所示。
如同塔斯社的說明，共有九十六人吃下了受到汙染的食用肉，得到腸道炭疽病，其中有六十四人死亡。報導中亦用了一百五十張照片說明這應該不是由生化武器所引起的肺炭疽病。遭汙染的食用肉為小牛肉，共二十九噸。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周圍共兩百個地區的野生動物，皆傳出了炭疽病。
人類方面，每年亦有幾十個人罹患名為西伯利亞潰瘍的皮膚型炭疽病。因此，政府每年會為有罹患炭疽病風險的兩百萬勞工進行預防注射。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鮑利斯•葉爾欽就任蘇維埃聯邦瓦解後的第一任俄羅斯總統。雖然不曉得實際情形如何，但他給人一種率直的印象。
在隔年的美蘇首腦會談中，他直言不諱地告訴 老布希總統說「由KGB（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給我的報告，那確實是生化武器工廠引發的 事故」 。

事實上，事發當時，葉爾欽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的共產黨第一書記，也就是州長，換句話說，他就是當事者。
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舊名葉卡捷琳堡，用以紀念十八世紀的俄羅斯女帝葉卡捷琳娜一世，俄羅斯革命後，這座城市改名為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現今已回歸舊名）。
這個城市名稱源自 於斯維爾德洛夫，他是一位布爾什維克派（Bolsheviks ，多數派、激進派）成員，年紀輕輕便死於西班牙型流感。
作為一位共產黨菁英及手段強硬的州長，葉爾欽還曾經下達命令，用推土機剷平囚禁過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其女安娜塔西亞，以及其他家人的房舍。他選擇抹煞發生在葉卡捷琳堡，會對俄羅斯革命產生負面印象的事件。

葉爾欽成為總統以後，俄羅斯聯邦接受美國的研究人員進入調查，其調查結果發表在一九九四年的《Science》期刊上。雖然KGB扣押了相關病歷，不過由診療登記簿可以推斷炭疽 病的發病者大部分住在生化武器工廠的東南方，分布於一個角度相當狹小的範圍內。而患病的動物則位於這個範圍的延長線上，是由空氣感染造成。

亡命的俄羅斯科學家一九九八年，一位在蘇聯解體後流亡至美國的科學家阿貝里克，聲稱他是生化武器開發的相關人士，並說明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市事件的始末。
一九七九年三月三十日星期五，十九號工廠區的炭疽芽孢乾燥廠技術主任，將塞住的過濾器拿下來，卻沒有寫在作業日誌上，只留下便條就回家了。交班的工作人員雖然看了作業日誌，卻沒有注意到他的便條，故在沒有過濾器的情況下讓機器運轉。過了五六個小時之後，工作人員才發現異常，趕緊換上了新的過濾器，然而卻沒有向上層報告，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進行作業。這時候，大量的炭疽芽孢早已飛散至外界空氣中。

隔週，鄰近工廠東南側的陶器廠工作人員突然發病。一週內，於三月三十日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幾乎全數死亡。KGB與軍隊控制了整個汙染地區，扣押所有病歷，並在死亡診斷書上隨意寫上一個病名，將屍體化學處理後埋葬。該地區之外的人們，則幾乎沒有查覺到任何異常。

當初預測，應該只有幾天內會出現病患，然而一直到五月中旬，都陸續有人發病。這是因為當時的第一書記葉爾欽所收到的報告中指出，空氣中散布著炭疽菌的芽孢，故他下令徹底清潔每一棵樹木、每一條道路，以及每一棟建築物。然而這卻讓芽孢再次飛揚於空中，延長了疫情的持續時間。

如先前所述，俄羅斯政府公布的資料中只提到，共有九十六人發病，六十四人死亡，但有人認為真實數字應大於此。由五十一名犧牲者的解剖報告中可以看出，他們的縱膈腔（兩肺之間、心臟等部位）有明顯的腫脹與出血情形、縱膈淋巴結腫大、觀察到大量胸水，且有肺炎與腦炎症狀，明顯有呼吸道感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