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生死界線:針對「迴光返照」首次進行的全面性調查
原文書名:
產品代碼:
9786267255506系列名稱:
鷹之魂系列編號:
2RSL0007定價:
460元作者:
亞歷山大.巴提亞尼Alexander Batthy?鴨y譯者:
黃珮玲頁數:
376頁開數:
13x18.5x2.45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0829出版日:
20240829出版社:
鷹出版-遠足文化CIP:
197市場分類:
新時代、靈性療癒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心理勵志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有6%的患者長時間經歷大腦不可逆的衰敗,
卻在臨終前出現自我的重返,在與所愛之人好好道別後才永遠離開。
迴光返照,是一次自我的回歸和再現?
迴光返照,挑戰了科學簡化地用大腦涵蓋靈魂的假設,
這隻白烏鴉提醒我們:「莫摘除靈魂」。
迴光返照是相對常見但人們知之甚少的現象。在生命臨近盡頭時,許多人——包括那些遭受腦損傷或中風的人,或因精神疾病或深度癡呆而沉默的人——經歷了看似奇蹟般的迴光返照。他們恢復了清醒和活力,恢復了原本的個性情和記憶,能夠與家人和照護者交談,回憶自己的生活,感謝過去共享的歲月,並常常似乎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
在這本非凡的書中,認知科學家維克多弗蘭克爾研究所所長巴提亞尼(Alexander Batthyány)博士,首次對迴光返照進行了重要的研究與闡述,他利用數百個案例和他在瀕死經驗研究相關領域的研究,系統性地探索了迴光返照現象的種種特性,包括迴光返照發生在誰身上,年齡與性別、發生的時間長度、患者的認知狀態、觸發的原因,以及這個現象傳遞的意義,對我們而言揭示了哪些心靈、自我和意識的本質,大腦是否能夠涵蓋自我,以及生者可以從那些跨越生死界限的人身上學到什麼。
就如作者所言:臨終的時日往往帶來深刻的理解――為生命的故事劃下句點、發現個人經歷的意義,或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實現這個意義。這些全都可能發生,死亡為我們揭示了重要的訊息。
在書中,我們會看到絕望的兒子要重新學習愛一個忘記兒子的父親;生病之前總是和藹可親、善良、體貼的老太太生病之後性情大變,甚至會毆打照顧她的護士;儘管妻子沉睡多年,依然不離不棄每天前去醫院照顧的丈夫……然而,某天迴光返照降臨了,他們的親人回來了,而他們長久以來的悲傷和苦楚,彷彿得到救贖和洗滌,但這發生後不久,所愛之人便離世而去。
迴光返照暗示:人彷彿受制於大腦,僅是物質性的存在。但在迴光返照中,儘管大腦毀壞的機制不可能逆轉,但臨終人們卻奇蹟式地回復到生病之前的模樣,彷彿有凌駕肉體之上的某個靈魂的存在。因而啟示我們:死亡不是結束,而是轉換。
《生死界線》這本書令人驚訝、具權威性且感人至深,打開了一扇通往生命和死亡最具挑戰性的謎團之大門,挑戰了我們對生命、死亡和意識最基本的理解。
有6%的患者長時間經歷大腦不可逆的衰敗,
卻在臨終前出現自我的重返,在與所愛之人好好道別後才永遠離開。
迴光返照,是一次自我的回歸和再現?
迴光返照,挑戰了科學簡化地用大腦涵蓋靈魂的假設,
這隻白烏鴉提醒我們:「莫摘除靈魂」。
迴光返照是相對常見但人們知之甚少的現象。在生命臨近盡頭時,許多人——包括那些遭受腦損傷或中風的人,或因精神疾病或深度癡呆而沉默的人——經歷了看似奇蹟般的迴光返照。他們恢復了清醒和活力,恢復了原本的個性情和記憶,能夠與家人和照護者交談,回憶自己的生活,感謝過去共享的歲月,並常常似乎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
在這本非凡的書中,認知科學家維克多弗蘭克爾研究所所長巴提亞尼(Alexander Batthyány)博士,首次對迴光返照進行了重要的研究與闡述,他利用數百個案例和他在瀕死經驗研究相關領域的研究,系統性地探索了迴光返照現象的種種特性,包括迴光返照發生在誰身上,年齡與性別、發生的時間長度、患者的認知狀態、觸發的原因,以及這個現象傳遞的意義,對我們而言揭示了哪些心靈、自我和意識的本質,大腦是否能夠涵蓋自我,以及生者可以從那些跨越生死界限的人身上學到什麼。
就如作者所言:臨終的時日往往帶來深刻的理解――為生命的故事劃下句點、發現個人經歷的意義,或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實現這個意義。這些全都可能發生,死亡為我們揭示了重要的訊息。
在書中,我們會看到絕望的兒子要重新學習愛一個忘記兒子的父親;生病之前總是和藹可親、善良、體貼的老太太生病之後性情大變,甚至會毆打照顧她的護士;儘管妻子沉睡多年,依然不離不棄每天前去醫院照顧的丈夫……然而,某天迴光返照降臨了,他們的親人回來了,而他們長久以來的悲傷和苦楚,彷彿得到救贖和洗滌,但這發生後不久,所愛之人便離世而去。
迴光返照暗示:人彷彿受制於大腦,僅是物質性的存在。但在迴光返照中,儘管大腦毀壞的機制不可能逆轉,但臨終人們卻奇蹟式地回復到生病之前的模樣,彷彿有凌駕肉體之上的某個靈魂的存在。因而啟示我們:死亡不是結束,而是轉換。
《生死界線》這本書令人驚訝、具權威性且感人至深,打開了一扇通往生命和死亡最具挑戰性的謎團之大門,挑戰了我們對生命、死亡和意識最基本的理解。
作者簡介
亞歷山大•巴提亞尼 (Alexander Batthyány)
作者身為布達佩斯的帕茲馬尼•彼得大學理論心理學與個人主義研究研究所所長、也是莫斯科精神分析學院存在主義心理治療教授,還是維也納的維克多弗蘭克爾研究所的所長。是超過十五本書的作者或編輯,學術著作被翻譯成十種語言。 曾受邀到世界各地演講。巴蒂亞尼主要居住在維也納和匈牙利鄉村,和他的妻子和女兒在那裡建立一個另類的社區。
譯者簡介
黃珮玲
比利時魯汶大學社會與文化人類學碩士,專職譯者,譯有《傷心人類學:易受傷的觀察者》(群學出版)、《別睡!這裡有蛇──一個語言學家在亞馬遜叢林》(大家出版),獲開卷好書獎(翻譯類)、《宇宙的鐘擺》(夏日出版),以及《過載》(八旗出版)、《知識的不正義》(八旗出版)。
書籍目錄
第一部 論身而為人 On Being Someone
第一章 將死之身
隱而未顯 / 故事與數據:在不可能的地方尋找光明 / 生命的故事、意義與終結 / 生死尊嚴 / 活出自我
第二章 死亡、疾病和我們是誰的問題
失智症與自我 / 生死存疑 / 蘇格拉底的故事 / 生物學與自我:「何謂靈魂?」 / 魔法織布機 / 心智與唯物主義 / 先將靈魂摘除 / 眼所未見之事
第三章 自我的回歸
「然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 研討會帶來的驚喜 / 勞倫茲個案 / 安娜•凱瑟琳娜•艾默(Anna Katharina Ehmer,又名凱瑟)的案例 / 當代個案 / 苦楚滿杯的禮物
第四章 背景說明
研究,但最重要的是傾聽 / 相逢 / 聽到召喚
第二部 迴光返照 Terminal Lucidity
第五章 迴光返照的前導研究與後續
迴光返照現象 / 國際瀕死研究協會
第六章 「我們需要談談」:孤獨的目擊者
揭開面紗 / 這是真的嗎 / 道別時刻
第七章 撒網
進一步的研究 / 目擊者
第八章 迴光返照發生在誰身上?
年齡與性別 / 迴光返照的時間長度 / 迴光返照期間的認知狀態 / 死亡並不孤獨 / 「你沒聽到這美妙的音樂嗎?」 / 握住他們的手 / 最後的交談 / 死期不遠 / 觸發因素和原因 / 面對迴光返照 / 在絕境中看到希望
第三部 死亡是種解脫 Mind at Death, Mind at Large
第九章 白烏鴉
迴光返照傳遞的意義 / 化圓為方
第十章 極端狀態下的心智與大腦
瀕臨死亡的心智與大腦 / 極端情況下的觀察 / 格雷森的提議
第十一章 死亡時的心智
心靈視覺 / 瀕死體驗
第十二章 臨終知覺
瀕死體驗何時發生 / 瀕死體驗期間的感知 / 「我死後是個天才」
第十三章 瀕臨死亡時的心智、記憶與視覺
瀕臨死亡時的思考與觀看 / 研究結果 / 死亡前的觀看 / 死亡前的思維
第十四章 瀕死體驗與迴光返照的關係
迴光返照與瀕死體驗的同與異 / 威廉•詹姆斯,《陶醉》 / 記憶、視覺與瀕死體驗 / 彌合鴻溝
第十五章 理解
日蝕背後 / 靈魂,大寫的心智
第四部 人、死亡與意義 Person, Death, and Meaning
第十六章 受到庇護的自我
難以理解的美麗,無條件的尊嚴 / 關懷靈魂
第十七章 何以重要
致敬先人留下的精神遺產 / 重拾希望
致謝
推薦文 迴光返照的隱喻 張明志
推薦文 返照大腦的心識之光 謝仁俊
推薦文 凝視生命中的白烏鴉 鐘穎
推薦序/導讀/自序
【推薦文1】
迴光返照的隱喻
張明志 (馬偕紀念醫院資深主治醫師)
人類經由生命的意義與終結的形式,活出自我價值,
從荒謬的虛無中領悟靈性的圓滿。
每個生命中皆有隱而未顯的隱喻(metaphor),即便是音樂、舞蹈或藝術也是如此。生命的入場與出場,入世與出世,肉體與靈魂的分合,或是有無平行宇宙存在,都是非常耐人尋味而值得探討的議題。靈魂出竅或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是唯物論、機械論或不可知論者避免回答的問題。人類為萬物之靈,除了本質外,我們有著價值觀、同理心、多元社會的連結與使命,即所謂超越生物本能的靈性與神性。
致力於臨終關懷工作者,或有至親過世經驗者,不少曾觀察到即將過世的人,或已失能、長期失智者,奇蹟般地回歸清明意識,這種神識清明期(terminal lucidity)就是本書的主題:迴光返照。誰會發生,為何如此,有何誘發因素,持續多久,真實意義為何?作者亞歷山大•巴提尼亞翻閱了無數歐洲百年來的病歷記載與文獻,結合個人經驗,嘗試對此做出哲學性的解釋。
首先他提到心靈視覺,從許多有瀕死經驗者探索靈魂檢視的現象。心靈視覺,就是華人所謂的瀕死者靈魂出竅;傳承維也納佛洛伊德學派的精神分析理論,超我(super ego)以此檢視本我(ego)的作為,就是作者想表達的靈魂檢視。從分析意識的過程中,在人世間找回自己回歸本源的路。藉此也能瞭解我們要如何看待前人的教誨與傳承,是珍貴的遺產、或是人類最終的希望,是令人費解的,亦或本來就是如此?
巴氏身為維也納的精神科醫師,也是國際迴光返照論壇的與談專家,對此歸納出三點心得:傾聽與觀察,陪伴(握住將往生者的手)與分享,最後是愛與關懷。德國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提出物自身(thing itself)這一概念,類似本書作者提到的自我的多種面向;自我本身不受時空影響,而透過自我與外界的互動所連結。哲學的晦澀在於很難用文字表達:失智症只是個體生物機能的喪失,神經元的類澱粉沉著(死後解剖也能確認大腦是損壞了),但是靈魂仍清晰存在於另一個時空中。當時空統一,如穿越出世與入世的邊界,便可以得到短暫的連結,一種共相。簡單的說,就是陰界與陽界兩個平行宇宙的交疊,這也許是一種來自神的恩賜,不是每個個案都會發生,是靈魂不朽的最好的詮釋。東方民族所謂的輪迴,本書並未提及;聖經中所說的公義在主,主必報應,也是靈魂不滅的暗示。
書中巴氏引用了古希臘哲學的鼻祖,蘇格拉底對生命與死亡、靈魂與軀體孰重的教誨:「因為靈魂只會帶著它所接受的培育與滋養前往另一個世界」。我們是誰?又將成為誰?現代的人,指出現代人不重視傳統、宗教與靈性的超越,屈服於唯物主義與實用論的荒謬,背離慈悲、施捨的美德。彼倡言高貴者與卑鄙者大腦DNA沒有特別差異;靈性也是如此,沒有差別。但是人類不是一切行為都是生物性的。將肉身比如是一部車子,車子相同,但開車的人不同,駕車的良好習慣也會不同,此點不可知論者無法自圓其說,如生命的意義與死後是否存在,或是迴光返照的意義為何?生物演化論或(新)達爾文主義不會對生命的終極意義抱持期待,他們是不是白活了一輩子,而學不到生命的隱喻?所謂的「no matter, never mind」,沒了心也就沒了物,是無根的浮萍,長在虛無的泥淖中。
迴光返照像是奇蹟一般,又比如瀕死經驗,直接暗示了有來生(after life)的存在。遵循因果業報,如同物理學的量子糾纏,亦如回歸上帝是存在的第一因,以基督的心為心,實踐愛、良善、仁慈、奉獻、無我的完全人。近年來,西方心理分析開始向東方宗教靠攏,正念、非一非異的論述與因果業力的探討正在逐漸興起。如本書瀕死者所言:「宇宙中的某個地方必定存在第二個記憶庫,而我毫不費力地從中提取」,這樣的觀點恰與佛教的阿賴耶識相合。
《生死界線》中觀察了眾多病例,尤其是失智者臨終前突然變得清醒,認出許多親人名字,可以回憶多年前的家族重要趣事,甚至會與不存在且過世多年的靈魂對空交談,彷彿有舊時親人探視;似乎他們再相聚於特殊的時光隧道中,像似清醒同時又似幻覺,這都是迴光返照的典型情況。他們隱約知道肉體死亡後會轉換為靈性與智性的光輝,或確認了人生的價值,而不再害怕死亡。迴光返照是黑暗的結束,回歸終極能量的形式,等待下一個重生。至於迴光返照後他們是否很快就會過世,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少則幾小時,多則三、五天,幻覺與幻聽也是如此,或許稍微長一點,這些情況都可以向有經驗的臨床醫師及護理人員可以諮詢。先前有位名廚因肺部感染併發呼吸衰竭,住在加護病房,已經使用呼吸器好長一段時間,卻忽然因神識變清醒而脫離呼吸器,轉入一般病房。他夫人趕緊回家洗浴,就短短時間;夫人回醫院時,名廚已經過逝。美好的時間,就是像夕陽般短暫。
迴光返照這樣的情景,我個人以為應該沒有觸發因素,也無法藉嘗試觸發迴光返照以治療失智症,只有神的旨意;這是美妙恩賜,可以撫慰至親,迴光返照多數是大圓滿的徵兆,是一種特殊的道別,旨在告訴親人有來生、有靈魂,存在另一種希望,也屬於宗教與哲學的省思。拙著《許自己一個尊嚴的安寧》的第六章便有提出詳細的解釋。
本書利用多數烏鴉是黑色的,但是只要出現一隻白烏鴉(一個心理學論證),我們就應該相信烏鴉有黑也有白,有靈魂、就如世上有神蹟。書中亦提出哲學性的解釋,引用量子力學大師薛丁格(Erwin Schrödinger)的思想實驗,「薛丁格的貓」:將貓關入密閉箱子裡,並放入裝有毒藥水的機關,貓若好奇撥動機關則藥水流出,貓就死了;倘若貓不好奇,坐著不動,則打開箱子時貓是活的。這要證明的是若不打開箱子,便無從得知貓的死活,所以貓是處於或生存、或死亡的疊加狀態;這就是有名的量子測不準原理,哥本哈根詮釋。薛丁格稱為宇宙心智(universal mind)的靈魂與肉體也處於疊加狀態,業與相的交互糾纏。其實這可以進一步演繹為測不準就是諸相非相,時間與空間只不過是暫時的表象,有生之年的時光也是短暫、可以被忽略的虛擬存在。人生是一趟旅程,猶如虛空華。迴光返照是一種白烏鴉的啟示,其餘有為法,如書中對一元論、二元論、大腦魔法織布機的解釋或批判,也擺脫不了不可知論或達爾文主義的陰影。
最後書中提到,我們的誕生是一項承諾,只是我們尚未完全領會。我們的存在應該超越肉體所見,拋開虛無,重拾希望,活出自我。藉由迴光返照,意識到轉瞬即逝的一縷光芒。
【推薦文2】
返照大腦的心識之光
謝仁俊 (陽明交通大學生物科技學系專任教授)
Only human beings guide their behavior by a knowledge of what happened before they were born and a preconception of what may happen after they are dead: thus only human beings find their way by a light that illumines more than the patch of ground they stand on.
――Sir Peter B. Medawar and Jean S. Medawar
唯有人類能夠仰賴對自己生前死後的知識及預見,指引自身的行為;並且透過能照亮比他們所站立的一小塊土地更多的光芒,找到自己的路。――彼得.梅達沃爵士及珍.梅達沃爵士
當今的科學與醫學批判笛卡爾的心物二元論,支持唯物主義的化約觀點,認為意識與自我,都是大腦活動的產物或功能。尤其在大量針對失智症、精神疾病和其他腦神經系統疾病的臨床和科學研究數據下,顯示了健康的心智是依賴大腦功能和結構的完整。功能性腦造影技術也顯示,每一種感覺、情緒、想法和選擇都與大腦活動相關。因此,「摘除靈魂」成為科學與醫學的主流實踐,除了生物的物理和化學機制外,任何有關人類「內在生命」的額外解釋都是不必要的,意識運作的模型不需要靈魂。這樣一來,悲傷與憂鬱僅僅是血清張力素的神經化學失衡?我們對意義、溫情、關懷、希望、愛與慈悲的感知或渴望,僅僅是神經網路整體關聯性活動的結果?如果人格的完整性如此依賴大腦功能與結構的完整性,這是否清楚地表明人的自我、心智與人格特質最終只是大腦的產物?
然而,正如宇宙的運行中,巨觀的物理世界遵循牛頓理論,一旦進入不同尺度的極小微觀世界,則是量子物理學在運作。同樣地,當人類瀕臨死亡並伴隨全身性生理化學劇烈轉變時,心智與意識對大腦功能與結構的緊密耦合或強烈依賴可能會脫鉤(根據布魯斯.格雷森〔Bruce Greyson〕教授的理論;格雷森是精神醫學的教授暨臨床醫師,專攻瀕死研究)。因此,我們應能觀察到「心腦合一」在異於常態下的變化。「迴光返照」(或稱終末清醒,Terminal Lucidity)和「瀕死經驗」(Near-Death Experience)就是其中兩種確鑿的特殊心靈與意識變異現象,這使我們必須重新審視唯物主義意識理論的侷限性,再一次思考心物的二元性。
「迴光返照」指的是重病患者(如嚴重精神疾病、神經退行性疾病,及癌症、心臟病、敗血症等)在臨終前突然恢復意識清晰、記憶力、認知和情感的現象。這些患者可能多年處於嚴重認知障礙或無反應狀態,但在臨終前短暫地清醒,能與家人交談或展現平時無法顯示的認知能力。這種「回歸原本自我」或「甦醒」現象可能持續數小時到數天不等。大約6%的垂死病患會在臨終前不久,出現一段時間長度不等的迴光返照現象。根據本書作者的研究,迴光返照確實與死亡密切相關:超過90%的人在經歷此現象後幾天或幾小時內去世。因此迴光返照在某種意義上,是示現了對生命、家人、親友與世界的「告別」。
迴光返照屬於第三人稱的科學範疇,可由他人觀察和證實;瀕死經驗則屬於第一人稱的科學範疇,依賴個人的神秘經驗陳述和驗證。「瀕死經驗」指人在接近死亡或臨床死亡時所經歷的一系列現象,這些現象可能包括靈魂脫離身體、看到明亮的光、回顧一生經歷、與已故親友相見等。逢重大醫療危機並歷經搶救倖存下來的人中,有8%到18%報告經歷過瀕死體驗。這些經驗常被描述為深刻且改變人生,並且在不同文化中都有類似報告。當人腦停止運作時,我們就看到這個「心腦合一」的公式被打破,人腦和心識似乎不是同一件事。
由於迴光返照的發生非常突然,不太可能是由於神經元的再生所致。這些意識變化通常伴隨著神經信號傳導途徑、突觸修飾、神經網絡互動的複雜調整,以及對神經毒性蛋白所致慢性功能抑制的臨時逆轉或補償。由於這些神經修復機制無法在瞬間完成,因此其機制只能被視為推測性的。儘管在實驗性心臟或呼吸停止的鼠模型瀕死實驗中,以及末期病人的死前腦波觀察中,可以記錄到腦部神經生理活動的激增,並顯示高度認知狀態中的腦電神經動力學模式,但這些觀察到的腦波現象所對應的瀕死經驗中的具體心智狀態仍不清楚。
迴光返照和瀕死經驗都涉及人在臨終前的意識變化,挑戰了我們對大腦功能和意識的傳統理解。通常在重病狀況下,神經功能的最終崩解應該會導致自我、心智、人格和記憶的瓦解。然而,迴光返照中「原本自我」的自發性再現,顯示出完整的「自我╱靈魂」可能被疾病所「隱藏」或「阻隔」,並以某種方式被「保存」和「庇護」。這兩種現象顯示,即使在大腦嚴重受損或功能下降的情況下,意識和認知能力仍能在特定情況下恢復或增強,表明自我不僅僅是大腦的產物,而是具有超越生物學範疇的本質。從二元論的觀點來看,迴光返照可以解釋為靈魂從不健全的身體,特別是已經崩壞的大腦束縛中「解放」出來的現象。這些現象促使科學家和哲學家重新思考意識的本質,和自我在生命結束時的表現方式。
另一種因為腦神經功能與結構的嚴重先天缺陷或後天損傷,導致一些人出現相當奇特的心智與意識狀態的特殊情況,則是「學者症候群」(Savant syndrome),又稱「專家症候群」。這種現象指的是人在某些高度專門化領域有超常表現,但在其他方面卻有明顯心智障礙。學者症候群的突出表現形式多種多樣,包括演奏樂器、繪畫、記憶、心算、日曆計算能力、語言、機械等。統計顯示,約50%的學者症候群患者有自閉症發展障礙,另有50%與其他障礙相關。一部分患者在成年前便顯示出學者症候群的天賦,通常伴隨著某些正常能力的缺失,而部分患者則會在成年後失去這些天賦。另一部分患者則是經過創傷,如腦損傷或罹患腦部疾病後,天賦才突然被激發。進一步研究顯示,學者症候群的成因是大腦某些區域的神經元活動減弱,伴隨著其他區域的神經元活動增強,且通常涉及左半腦的受傷。
這些特殊的心智與意識現象可以自然導向大腦半球彼此間的平衡抑制理論,和人腦整體的過濾器理論:認為大腦的主要功能是權重式的平衡抑制,和過濾意識的處理,只留下對生存有益的體驗。因此,作者綜論人腦可被視為「生命的專注器官」和「減壓閥」,會積極抑制更廣泛的意識。然而,這種擴展的意識可以在深度冥想、祈禱、迷幻藥物引發的變異意識、瀕死體驗,以及親近大自然時體驗到。此時,當意識的抑制功能降低,自我意識便得以擴展,並重新與更高的心智層次連結。
當我們深入瞭解某些自然現象的異常或極端條件時,某些看似理所當然的定律和規則可能會突然失效,因為大自然揭示了在日常條件下未見的隱藏特性和面向。美國心理學之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1842-1910)曾說過,如果你想推翻「所有烏鴉都是黑色」的法則,不需要試圖證明所有烏鴉都是黑色的,只要證明有一隻烏鴉是白色的就夠了。白烏鴉的出現往往需要全然不同的模型來解釋,因此必須發展新的模型和理論。前述的三種特殊現象,不論是從第一人稱還是第三人稱的科學視角來看,都是患者在特定疾病狀態下出現的異常心智狀態。值得一提的是,在沒有任何功能性和結構性腦損傷的情況下,卻能出現不可思議的心智和意識狀態,而能同時被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神經科學觀察和研究的現象,就是「靈附」。靈附是一個超自然概念,指的是人的身體或器官組織的部分或全部被超自然的靈魂(包括人類或非人類的靈魂)附著,導致暫時性、長期性甚至終生的干擾,並可出現意識被侵襲的現象。關於靈附現象的真實性、腦與心智科學的觀點、靈附入侵下的意識變異,我在《誰劫奪了笛卡爾的腦袋:腦科學對意識、靈附和靈療的觀點》(稻田出版社)一書中進行了詳盡探討。
當蘇格拉底因為要維護自己的學術信念與尊嚴,而被迫服毒自盡之前,他的朋友問他希望如何辦理葬禮。蘇格拉底回答:
「隨便你,只要你能留住我不至從你身邊逃脫。……飲下毒杯後我將不再與你們同在,而是去享受你們所知的有福之人的歡樂!」
蘇格拉底以死明志,服膺個人對靈魂與死後世界的信仰。本書中,雖然作者沒有明確表達他個人對靈魂存在的信仰(現代科學界往往以「心智」取代「靈魂」),但他通過引用各種觀點和研究,展示了這一問題的複雜性和多樣性。作者提到對於迴光返照的科學研究,或許能找到神經生物標記,以觸發自我的復甦,提供失智症與其他意識障礙疾病的可能治療方案。但是,作者的最終目的是透過書中大量的案例證據與質性研究,詳盡論述和說明自我與意識是超越生物性的,並非單純用唯物論經過化約的進路就能窮究。更重要的是,通過對迴光返照和瀕死經驗中豐富的個案研究,展示了基於生命的正向意義,懷抱同理心、安慰、相互接受、支持、愛,以及治癒這個破碎世界的意願。當然,其中也包括堅定且理由充分的希望,這希望在許多方面甚至超越了疾病和死亡,賦予本書靈性與宗教的意涵。
【推薦文3】
凝視生命中的白烏鴉
鐘穎 (愛智者書窩版主)
人類的意識是一種生化反應嗎?心靈是獨立存在,還是大腦的附屬?在神經生理學的各項證據,都明確指出靈魂並不存在,人是生物性的人。
倘若如此,阿茲海默症患者何以會在臨終前突然恢復清醒?有東西突破了病症帶來的腦部退化,將病人完整的自我以及生活的記憶給短暫帶回,這無異於已經煮熟的蛋再次回復成生蛋的狀態。要是心靈是大腦的生化現象,又該如何解釋呢?這就是一直被科學摒除在研究對象之外,僅存於臨床與民間口傳的現象:迴光返照。
迴光返照並不罕見,許多醫護人員以及民眾都曾經目睹這個醫學無法解釋的情況。中文甚至早早就有了迴光返照這個名稱,但在歐美,卻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語言能稱呼它,直到它被正式命名,流傳在各地安養願及醫療單位那些搬不上台面的神奇故事才開始得到討論。
有趣的是,作者告訴我們,關於迴光返照的紀錄很久之前就存在於醫療記錄中了,因為一百年前的歐洲醫師經常會詳盡地撰寫案例或描述病情。但今日的醫療記錄已經有了完整的標準格式,那些不在格式內的現象就會被排除在外,結果是出現了數十年的空白,這給迴光返照的研究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研究迴光返照並不是反智,相反地,是企圖瞭解這隻意欲顛覆原有人類科學的白烏鴉,想告訴我們什麼事。這並不意味著既有的科學理論錯了,只是說它存在著缺陷,它無法解釋是什麼讓人的記憶與心智能夠繞過大腦不可逆的病變而自發性恢復。
這暗示著除了大腦之外,大自然似乎安放了「第二記憶庫」,用以儲放人的自我,或者說,人的靈魂。
我不想用我個人的詮釋來讓讀者誤會這本書,因為本書作者及其研究團隊是以嚴謹且批判性的方式,在從事這項研究工作的。因此讀者不應期待這項起步甚晚的研究,得出足以顛覆神經生理學的結論。事實上,迴光返照的宗教及哲學意義雖然令人振奮,它得到的研究資料快速增加,但論其機制卻依舊是一片空白。
我們必須承認,神經生理學依舊是心智科學的典範,儘管它並不全面。且用物理學來舉例,牛頓的古典物理學看似足以解釋一切運動方式,但在描述極小粒子與極快速度的運動時卻出現了差錯,需要愛因斯坦及量子物理學加以補充,這兩種典範並不存在競爭關係,而是合作。換言之,心智科學也急需擴充原有的模型,來容納神經生理學以外的理論。
除了迴光返照外,另一個值得深究的現象,叫做瀕死經驗——它是另一隻證明了神經生理學尚不夠全面的白烏鴉。
受惠於上世紀70年代進展快速的急診醫學,瀕死經驗的發生率正急遽上升。書中指出了一項研究,證明那些有過瀕死經驗的患者在描述心肺復甦過程時,沒有犯下任何重大錯誤,而對照組有超過87%的患者在描述上至少犯了一項重大錯誤。換言之,瀕死經驗者的靈魂出殼或超感視覺似乎是真的。
人在瀕臨死亡時,其心智、記憶與視覺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長,再他們的自陳經驗中,都表示自己變得更聰明、更清晰、更整體。這些描述與《西藏度亡經》的記載相符;經文描述道,人死後的「意生身」會比生前聰明七倍,因此比起生前,其實亡者更有機會得到解脫。
在書中未提到的感官剝奪實驗中也發現,即使感官靜止後,我們的意識底層仍有著極為豐富的意象,然而一般人卻沒有能力發現,甚至會刻意地逃避它。
似乎如書中所提,大腦的主要功能,在於抑制和過濾各式潛在的意識經驗,只專注於有利於生存的必須性體驗。只有在冥想、禪修、或啟靈藥物的幫忙下,我們才能體驗到意識的其他層次。
瑞士心理學家榮格也發現,只有在意識水準降低的情況下,無意識的內容才有機會湧現,裡頭有時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超越功能」(transcendent function),得以使人脫離長久的兩難;他認為禪宗的開悟經驗即是其一。公案的存在,就是為了協助多年苦修的學僧抵達那個境界。
當然,死亡經驗也是如此。
或許如書中的猜想,在生理功能下降,生命受到威脅時,人的心智才得以脫離大腦器官,這樣的特殊狀態就如古典物理學不再能解釋極小粒子與極快速的運動一樣。在心靈某處儲存著的自我,於是從大腦中剝離,短暫地出現,跟家人聚會,和他們說再見。
是的,很遺憾,正如你所知的那樣,迴光返照意味著死期將近,這點中外皆然。關於迴光返照的研究想進一步瞭解這個機制,瞭解我們能否預測它的出現,以便我們都有機會和我們深愛的人道謝、道歉、與道別。
然而最重要的,是照顧我們的靈魂,莫讓我們的人際關係淪為防衛機制的訓練場。保留一隻眼睛向內看,清醒地活著。抱著善意對待他人,也回報他人的善意。
長久以來,多數的人都相信人既是生物人,也是超越的人,有靈魂的人。本書以其尚未充分,但不可否認的證據指出了這一點。這足以動搖唯物主義與生物化約論的主張,使人接續先哲的思想,深思靈魂的奧秘,以及生命的意義。
迴光返照與瀕死經驗的謎至今還未解開,那在病變與衰老的大腦之外、保衛著我們意識的事物是什麼?現有的證據無法給我們任何確定的回答。只有勇敢的研究者可以長久凝視這些不可迴避的事實,這項事實將徹底改變我們對生命的態度。
人如螻蟻般渺小,又如宇宙般偉大。我相信所有翻開這本書的讀者,都會自發性地感受到這份尊嚴與謙卑。
文章試閱
第三章
自我的回歸
然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們接著回到愛德華茲的D夫人案例,看看她的故事如何展開。將時間快轉一年左右,D夫人由於認知能力進一步的下降以及攻擊性行為,被轉移到「問題病患」的特殊病房。在這一年中,她的精神和身體狀況持續惡化。她只是原本自我的影子。過去的一週內,她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醫生們一致認為她的死期將至——也許只剩幾天,也許是幾個小時。這種情況下按照慣例,他們會通知家屬陪伴在旁。他們知道,由於D夫人患有晚期失智症,她不會認出任何家人。這也不是家屬前來陪伴的目的。他們是來向她致以最後的敬意,向共同度過許多美好時光的祖母、母親、姑媽告別——直到她的精神狀態惡化到難以被忽視,不得不轉移到醫院乃至最後的安養院。
然而,當他們齊聚在旁,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情況難以言喻,只能說:D夫人「回來了」。她的眼中重燃生機;她看起來就像是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她眼底漸漸地又重現光芒,她溫柔地微笑著,叫喚每個家人的名字並與之交談;她的聲音低沉無力,呼吸困難,但她仍然說著話,和他們一起回憶。她向他們告別。簡而言之:她「重新出現」為一個溫柔的人——她所有的記憶、私人世界和人格特質都完好無損,一如患病之前。愛德華茲宣稱她的自我由於神經系統疾病而被摧毀,但此時這份自我卻呈現在前,即使這狀況只維持很短的時間。
她的家人想知道:這次的回歸意味著什麼?它是怎麼發生的?她會留在我們身邊嗎?在所有這些問題中,至少最後一個很快就能得到答案。第二天早上,她的女兒接到了療養院的電話。D夫人在凌晨時分於睡夢中過世了。但是發生在D夫人生命最後一天的事情仍舊是謎。她怎麼能恢復她的記憶、言語能力、溫暖仁慈、幽默感、她的「原本性格」?她的神經狀態在恢復清明時沒有伴隨任何明顯的改變——她備受阿茲海默症殘酷打擊的大腦結構和活動並沒有任何變化;醫學史上尚未有已知的案例顯示,阿茲海默症導致的可見組織退化能逆轉或消除。這樣的逆轉工程幾乎相當於將白水煮蛋回復成生蛋。此外,我們現在知道除了像D夫人這類阿茲海默症患者,這種情況還出現在其他多種神經系統疾病患者身上。根據報告指出,患有腦膜炎、腦腫瘤或其他原發性腫瘤轉移到腦部、腦膿瘍和中風以及慢性精神疾病的患者,也會出現迴光返照狀態。
正如我在第一章中曾扼要提到的,自古以來就有個別病例紀錄提到這種原本自我的意外回歸,貫穿整個醫學史。事實上,許多早期的醫學文獻,特別是17世紀到20世紀初的這段時間,都提到患有嚴重、無法治癒的神經和精神疾病患者,他們的心智因病而「消失」 ——或者正如保羅•愛德華茲所說的那樣說「被摧毀了」——然而,他們卻在死亡降臨之時,出乎意料地自動恢復了他們的記憶、認同感和「原本的自我」。
這些個案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首先是因為它們展現出的美好、莊嚴和神聖(此類事件的見證人經常使用這些形容詞)。其次是因為它們幾乎與我們(或大腦與心智關係的研究者)的信念相矛盾:我們相信心智仰賴大腦的運作(「先將靈魂摘除」)。遇到瀕死前的非預期自發性緩解(迴光返照)時,人們不禁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經元顯然不會大規模地再生和重建,特別不可能在迴光返照那短短的時間內自動發生。因此,這些患者如何能在瀕死前的短時間內,回復被認定已不復存在的自我意識和記憶,以及已然喪失的認知能力?這確實是非同尋常並且仍未被解釋的。正如哥本哈根大學醫學院外科教授奧斯卡•布洛赫(Oscar Bloch)在1903年回顧早期病例時所寫下的:
精神病患者在完全健康的情況下也會發作,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樣的精神病患如果在清醒期死亡,他的死亡就和健康人無異。然而,如果長期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漠然地坐在那裡,彷彿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不存在,生活得更像動物而非人類,甚至智力不及動物的水準,如果這樣的人突然展現出理智——而且這種情況發生在他去世前不久——人們理當感到驚訝。
研討會帶來的驚喜
現在,科學家將「理當感到驚訝」轉化成一項重點:這意味著我們觀察到的現象,與根據科學理論做出的預測相矛盾。因此,如果這確實是「理當」感到驚訝,即基於真實可靠的觀察而來,那麼既有的理論很可能存在缺陷,需要擴展或修正,又或者是完全錯誤的。這種理論檢驗的過程稱為證偽(falsification),它通常被認為是檢驗和判斷理論真實價值的黃金標準:能夠基於其所述的法則或規律做出正確預測的理論,才是良好有效的(假設我們有足夠的知識基礎做出這些預測)。誠然,在這類腦部嚴重病變的個案中,清明的心智如何可能同時存在?保羅愛德華茲認為D夫人的自我最終因神經系統疾病而衰退和毀滅,我們卻在這些個案中看到與之相反的觀察結果。
那麼,也許織工的絕唱還為時過早。也許正如埃克爾斯所言,織布機並不和織工劃上等號。想想這當中的意涵。如果普羅文的虛無主義宣言,主要基於「先將靈魂摘除」,那麼重新發現和重新承認靈魂(「接著靈魂歸位」)意味著什麼?
有些不尋常的事情顯然正在發生。在布洛赫沉思之後一百多年,迴光返照引起研究人員的注意——位於馬里蘭州貝塞斯達國家衛生研究所的國家老化研究所,在2018年夏季針對迴光返照舉辦國際專家研究研討會(「論晚期失智症清明度悖論研討會」,國家老化研究所)。我們這個小組的九位研究人員來自多個領域(神經學家、心理語言學家、護理研究人員、精神病學家和心理學家),齊聚在這個專家研討會上討論迴光返照(研討會籌辦者傾向稱之為悖論),並制訂探索這個主題的研究策略。在國家老化研究所老年病學和臨床老年學部門醫療主管埃爾達達(Basil Eldadah)、行為和社會研究部門健康科學家管理研究員法齊奧(Elena Fazio),以及神經科學部門計畫專員麥克林登(Kristina McLinden)等東道主好客且令人鼓舞的帶領下、我們討論了迄今為止對這神祕現象的瞭解。小組討論的進展有限——我介紹自己稍早研究迴光返照的部分初步結果,其他人則根據自己的臨床或研究工作,提出個人的觀察或研究想法。
我們在貝塞斯達度過了美好的時光;在這段時間內,我和同儕終於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研究一個幾乎一無所知的主題,學術圈內有些人根本不相信我們。空氣中瀰漫著很少有機會體驗到的開拓精神。雖然研究人員的日常工作,包括擴展現有的理論和模型使其更加完備,但少有機會能藉由偶然發現一種同時在多個層面上具革命性影響的現象,並獲得智性上的滿足感。我認為,我們每個人都以某種方式意識到,我們這個小團體的研究主題,有潛力能改變數百萬人的生活並減輕其痛苦。我們的工作能觸及身而為人的諸多面向和層次,以及即使面對退化性神經系統疾病如何保有人性。
我們利用午休時間乃至實際研討會結束後的晚餐和散步時間持續討論迴光返照是怎麼回事?意義為何?有沒有辦法利用尚未發現的迴光返照原因,來治療失智症和其他重度神經系統疾病?在此之前,什麼是迴光返照(悖論)?
試圖進一步回答迴光返照引發的諸多問題,首先要回答的是上述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出迴光返照這個矛盾現象正式的初步定義,在此之上,才能進一步執行系統性的研究:
由於漸進性和生理病學上的失智過程導致被認定永久喪失連貫的言語或行為互動能力的患者,出現的非預期的、自發性的、有意義的、相應的溝通或連結。
換句話說,某些因腦部病變引發精神和認知障礙的無望病例,出乎意料地打破了我們原先持有的觀念——無論是在失智症和類似疾病的臨床預後,或是個人乃至自我的命運。這些案例似乎告訴我們:即使是嚴重認知障礙的人,其內在的自我偶爾也會透過「愛的雙眼」顯現出來。它還可以在這些患者臨終時,以不容誤認的清明揭示自身、閃耀光芒。在某些情況下,自我在迷失多年後回歸,儘管之前在旁觀者看來它似乎已經被摧毀了。自我不僅回歸,而且通常可以清楚意識到自身的回歸發生在生命的最後幾天或幾個小時。這就是迴光返照:回來告別。
在下文中,我將提供來自各式獨立來源的案例報告,讓讀者更能理解這類現象典型的細節以及實際的狀況。以下的案例發生時間橫跨一百二十多年,由不同國家的各行專業人士(腫瘤學家、精神病學家、神經學家、生物學家和神職人員)留下紀錄,病患潛在的腦部疾病也非常不同——然而在人格、腦損傷和死亡方面,他們講述的故事非常相似,皆與唯物主義大相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