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憑空而來:伍迪.艾倫回憶錄

原文書名:Apropos of Nothing


9786269586684憑空而來:伍迪.艾倫回憶錄
  • 產品代碼:

    9786269586684
  • 系列名稱:

    灰盒子
  • 系列編號:

    2WGB0003
  • 定價:

    500元
  • 作者:

    伍迪.艾倫
  • 譯者:

    陳麗貴
  • 頁數:

    368頁
  • 開數:

    14.8x21x2.2
  • 裝訂:

    平裝
  • 上市日:

    20220623
  • 出版日:

    20220623
  • 出版社:

    黑體文化-遠足文化
  • CIP:

    987.09952
  • 市場分類:

    電影戲劇
  • 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
  • 聯合分類:

    藝術類
  •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伍迪.艾倫第一本親筆自傳──

被譽為當代偉大電影創作者的著名藝術家
極具娛樂性、誠實、豐富、精彩的自畫像

《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出版商週刊》、《今日美國》暢銷書

  
  「我的一生中曾經幫夜總會的諧星和電台寫笑話,在夜總會自編自演,幫電視台寫笑話,在俱樂部、音樂會和電視台演出,擔任電影編劇和導演,擔任舞台劇編劇和導演,百老匯演員,導演歌劇;從電視上與袋鼠拳擊到舞台上指導普契尼歌劇我都做過。這讓我得以參加白宮的餐宴,在道奇球場與大聯盟球員一起打球,在紐奧良的狂歡節遊行和典藏廳中演奏爵士樂,到全美各地以及歐洲巡演,與國家元首見面,遇到各種才氣橫溢的男男女女,聰明機智的傢伙,傾國傾城的女明星。我出書了。如果我現在立刻死去,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這是美國名導伍迪.艾倫第一本親筆自傳。他以戲謔的筆鋒寫出生命中遇到的人、起伏的事業生涯、熱愛的各種藝術作品,並正面回應糾纏他三十多年的醜聞和謠言。
  1935年,伍迪.艾倫生於紐約布魯克林一個平凡的猶太家庭。他成長於充滿歡樂的大家庭,在青年時學習魔術及各種運動;不分晝夜地沉醉於充滿紐奧良風格的爵士音樂之中,熱愛美術館和劇場表演,並成為優秀的脫口秀演員和單簧管演奏者。他最享受的時刻,是穿越在一個又一個詼諧的點子中,在鏡前獨自練習魔術手法,獨自吹奏樂器和重複聆聽鍾愛的唱片,那些獨自一人、無須面對現實的時光。如同他在書中寫道:「與其活在大眾的心中或思想中,我寧可活在我自己的公寓裡。」
  在這本坦率、不時令人發噱的回憶錄中,這位著名的導演、諧星、作家和演員,全面且非常個人化地審視自己騷動紛擾的一生。從布魯克林的童年開始,早期擔任席德.凱薩電視綜藝節目的寫手,與喜劇大師一起工作,艾倫講述他在獲得認可和成功之前,早年做脫口秀的艱辛歲月。憑藉著獨特的說故事的魅力,他從誇張喜劇如《傻瓜入獄記》(Take the Money and Run)開始回溯細數其電影製作歷程,並藉由經典作品《安妮霍爾》(Annie Hall)、曼哈頓(Manhattan)以及《漢娜姐妹》(Hannah and Her Sisters),一直到他的近期作品如《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等電影,回顧他身兼作家和導演長達六十年豐富多產的職業生涯。過程中,他討論了他的婚姻、他的羅曼史和真摯的友誼、他的爵士樂演奏,以及他的著作和戲劇。我們從而了解到他的邪惡、他的過失、他的成功,同時也了解到他的所愛、他的共事者與師從對象。
  伍迪.艾倫是不羈的天才,也是勤勞多產的創作者。他的創作主題觸及了個人生活的每個面向,直到八十高齡仍未表示要停止創作。這本書可說是他極具娛樂性、誠實、豐富、精彩的自畫像。


作者簡介


伍迪.艾倫(Woody Allen),美國著名電影導演、編劇、演員與音樂家。他曾經是脫口秀喜劇演員,是著作等身的作家,其作品備受肯定。他也是一位狂熱的爵士樂愛好者和忠實的運動迷。根據他的說法,他對自己從未拍過一部偉大的電影感到遺憾,不過他仍在努力。

譯者簡介


陳麗貴,臺大外文系畢業,美國奧斯汀德州大學碩士,資深紀錄片導演,熱心參與社會運動。曾任台北市女性影像學會理事長、人民作主教育基金會董事長和蔡瑞月基金會董事。譯作《雕刻時光》(與李泳泉合譯)。

書籍目錄


推薦序 伍迪.艾倫的呈堂證供╱鴻鴻
譯者序 如是我聞──伍迪.艾倫自傳譯後╱陳麗貴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推薦序/導讀/自序


得獎與推薦記錄 「他的語氣在書頁上顯得如此真誠隨和。」──《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
「一則在布魯克林中下階層成長的故事;一段扯淡閒聊,從八卦小報笑話寫手到奧斯卡金像獎得主的喜劇階梯攀爬過程……總體上,這本回憶錄閱讀起來非常愉悅,非常娛樂、騷動、紛擾……除非你真的是陰沉乖戾的傢伙,否則連珠砲般的單行、雙行、三行笑話等,會讓你一直捧腹大笑。」──彼得.比斯金德(Peter Biskind),《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
「十足愉悅賞心、捧腹逗趣、惹人喜愛,並且熠熠生輝如宇宙星塵。」──《國家評論》(National Review)
「打從年輕時期就擅長自我解嘲的幽默,而且天生具有紐約的膽識;艾倫說出別人心中的想法,那些該死的爭議。」──《紐約圖書雜誌》(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每分鐘都有笑點。」──《紐瓦克明星紀事報》(Newark Star-Ledger)
「艾倫的風格兼具饒舌漫談和敏銳機靈。」──《衛報》(The Guardian)
「非常活潑、生動、妙趣橫生的敘述。」──《評論雜誌》(Commentary Magazine)
「他的才智充分展現。」──《聯邦黨人》(The Federalist)
「精采絕倫。」──《截止日期》(Deadline)
「一趟令人愉快的探索之旅,深入伍迪.艾倫的心靈、人格和美妙的奇思異想……他是極優秀的電影創作者之一,也是一位非常詼諧幽默的人。他在1970年代成為一名藝術家,其獨特的憤世嫉俗與浪漫主義結合的風格,正好及時趕上舊的神祇已逝、新的神祇尚未誕生的時代。」──吉姆.德爾蒙特(Jim Delmont),《奧馬哈快訊》(Omaha Dispatch)
「這是一本絕妙好書,非常有趣……你覺得你和他同處一室,而且,沒錯,這就是一本很棒的書,在讀完這本書之後,你很難認為這個人做錯了什麼。」──賴瑞.大衛(Larry David)
「如果你喜歡伍迪.艾倫,你會喜歡這本書。」──山姆.華森(Sam Wasson),《航空郵報》(Air Mail)
「雖然已有諸多傳記及訪談問世,這本由他自己寫作的告白,卻顯得無可取代,因為:『老兄,你正在讀一位酷愛黑幫的厭世文盲的自傳。』一般自傳少不了自吹自擂、隱惡揚善,伍迪的自傳剛好反其道而行,不斷貶低自己。」──鴻鴻(詩人、導演)
「這是一個八十七歲,依舊創作不歇的藝術家,為自己的名譽與歷史定位做最後的奮力一搏。」──陳麗貴(資深紀錄片導演)

推薦序
伍迪.艾倫的呈堂證供
鴻鴻(詩人、導演)

  伍迪.艾倫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的「現象」。他一生住在紐約,熱愛紐約,電影多以紐約為背景,充滿在地色彩與生活情味,也成為紐約電影的頭號代表人物,直到晚近才遊走倫敦、巴黎、威尼斯、羅馬、巴塞隆納,為這些歷史名城拍片,卻魅力不減。從一九六九年《傻瓜入獄記》入行,平均每年拍出一部作品,以低成本換取創作自由,不受大片廠箝制。他向來自編自導(還經常自演),代表作多不勝數,往往創造風潮。演員雖然有固定班底,如黛安.基頓、米亞.法羅、茱蒂.戴維斯,但在他片中串流的熠熠紅星不下百位,從演技派高手(如凱特.布蘭琪、珍娜.羅蘭絲、安潔莉卡.休斯頓、金.哈克曼、西恩.潘)到明星名流(包括歌蒂.韓、李奧納多、潘妮洛普、茱莉亞.羅勃茲、瑪丹娜、卡拉.布魯妮),都不計片酬與戲份出演,在千篇一律的片頭片尾字幕上,按字母順序列名。他合作的攝影師也都是歐美大師的愛將,包括拍出《教父》的戈登.威利斯、柏格曼的班底司文.尼克維斯特、安東尼奧尼的班底卡洛.狄帕瑪、以及貝托路奇的班底維托里歐.史特拉羅。他自認是在美國拍片的歐洲導演,作品在歐洲也往往比美國更受歡迎。
  多年來我上電影編劇課,伍迪.艾倫是必教的典範。他雖出身搞笑藝人,幹起編劇來卻毫不馬虎,有本事把每一場戲都寫出精準的功能和意外的效果,以及情趣和滋味。他取法歐陸大師,許多電影都有所本,比如《星塵往事》是費里尼《八又二分之一》的美國版,《另一個女人》是柏格曼《野草莓》的女性版,《甜蜜與卑微》是費里尼《大路》的爵士樂版,《情遇巴塞隆納》則有如楚浮《夏日之戀》的完整倒影,甚至《仲夏夜性喜劇》致敬莎士比亞、《非強力春藥》活用希臘悲劇、《愛與死》援引俄國小說。他還擅長「收編」各種影史類型再加以顛覆,如《影與霧》之於德國表現主義、《大家都說我愛你》之於歌舞片、《變色龍》之於紀錄片。
  他其實很像義大利電影詩人巴索里尼自況的,是個風格拼貼者,而非原創者。然而奇妙的是,所有風格和主題一經他料理,都打上強烈的個人印記:尖銳的嘲諷、荒謬的逆轉、人性愚騃面的剝露、以及絕妙的對白。他對於人擺盪在理想自我與真實自我間的差距,具有高度透視力,這構成他每一場戲的精髓。雖然他大多數作品都是喜劇,但其中某些抵達的人性黑暗面卻令人悚慄,如《罪與愆》和《愛情決勝點》,但他毫不避諱,也不隱瞞,像他最推崇的導演柏格曼一樣,對自我及觀眾誠實。然而伍迪最與眾不同的,是他的善於自嘲──這可不是每個偉大藝術家能夠擁有的特質,也是許多他的模仿者難以企及的主因。
  因此,雖然已有諸多傳記及訪談問世,這本由他自己寫作的告白,卻顯得無可取代,因為:「老兄,你正在讀一位酷愛黑幫的厭世文盲的自傳。」一般自傳少不了自吹自擂、隱惡揚善,伍迪的自傳剛好反其道而行,不斷貶低自己。一般藝術家會暢談自己喜歡的文學、電影,他當然也會,不過他更熱中暴露自己沒看過哪些名著名片,或是對《熱情如火》、《迷魂記》無感。不過這也顯示出他充分的自信──他越把自己說得一文不值,讀者越佩服(就算這麼白目,他還是拍出了不起的電影!)所以,贏家還是他。
  伍迪.艾倫的最神奇傳說,莫過於他是個被電影耽誤的音樂家,喜愛在爵士樂隊中演奏豎笛,勝過參加頒獎典禮(其實是他有社交恐懼,以及不認為藝術應該拿來競賽)。看他如何戳破這個神話:「我,一個天真的笨蛋,並未認清自己並沒有那種天賦,這是我的宿命,儘管我投入這麼多熱情與對音樂的愛,我依然無法超越一個無足輕重的音樂人,之所以被勉為其難的接受,只是因為我在電影事業的成就,在爵士音樂中我是完全一毛不值。」然而,我看到的卻是即使欠缺天賦,卻無比喜愛到可以為之放棄一切的熱情。是這種熱情,讓他即使電影類型多變,配的卻幾乎永遠是老派紐奧良爵士樂,那也才成就了他用電影來互動、來即興、來冒險的獨一無二的藝術家。
  從沒好好受過教育的伍迪.艾倫(即使申請到紐約大學念電影還是被死當),卻成為觀眾心目中可與高達比肩的知識份子型導演,伍迪.艾倫不斷撇清說那是一大誤會,他只是想追高尚女生才努力掉一點書袋。然而,能用幽默方式掉書袋,卻也不是半調子所能為。我看到的是他把偉大概念和芝蔴綠豆小事連結起來,用小人物的凡俗日常解釋╱解消那些概念的偉大,例如:「事實上,整個宇宙都會消失,再也找不到可以打帽樣的地方。」或「若上帝真的存在的話,何以祂對於所有這些祈求與奉承的回報,是糖尿病與胃食道逆流。」
  談到上帝,無法忽略他的猶太血緣。伍迪.艾倫懂得笑料的最重要意義,就是幫助大家釋放存在的焦慮。他自己的焦慮既源自個人的瘦小與無能,也源自身為猶太人的身分。猶太情結在他的電影裡如影隨形,但他畢生頑抗。回憶錄中坦承他自幼痛恨課後要上的希伯萊語學校,直言:「我從來不認為上帝存在,也不認為若真有上帝的話祂會偏愛猶太人。」
  當然,不只對上帝,伍迪.艾倫對所有崇高的事物──無論是神聖或凡俗的,都嗤之以鼻。他痛恨學校:「其實整個日常規範,就是設計來確保每個人都學不到任何東西。」拒絕服役:「體檢那天,我假裝推著獨輪車,宣稱自己是一個殘障人士,必須臥床休息。扁平足、氣喘、弱視、膽囊息肉、過敏、脊椎側彎、橫膈裂孔疝氣、旋轉肌腱撕裂、五十肩、暈眩、愛麗絲夢遊仙境症候群等等。」喜愛的是電影和女人:「是啊!我喜歡女孩子,不然我該喜歡什麼呢?九九乘法表嗎?」
  喜歡女孩子無罪,但卻可能引起慘重災禍。這本回憶錄最引人注目之處,除了伍迪.艾倫歷數每部作品的因緣與構想,應該便是他的性騷擾疑案。這項指控發生於一九九二年,伍迪與多年女友兼合作夥伴米亞.法羅的養女宋宜戀愛,在伍迪和米亞爭奪兒女監護權期間,米亞指控他猥褻不到七歲的養女狄倫。此案經多方調查認為並不可信,包括伍迪通過測謊但米亞拒絕接受測謊。時年十一歲的養子摩西選擇站在伍迪這邊,指稱米亞教唆狄倫說謊,此說也獲得曾為米亞幫傭的兩位女士證實。但檢察官放話說不起訴只是為了保護年幼的狄倫,引起噬血媒體更多想像。
  此案引起同情的關鍵證物,為米亞詢問狄倫事發過程的影像,七歲的狄倫在米亞追問下,道出伍迪對他曖昧的舉止。我們猶如踏入《灰闌記》的道德難題,看兩個大人搶一個小孩。在元雜劇裡,生母不忍小孩受苦而放手;但在布萊希特的現代改編版裡,是養母心疼小孩而選擇放棄。判案沒有絕對準則,畢竟法官也是凡夫俗子。後來西西寫出具有政治諷喻意味的小說版〈肥土鎮灰闌記〉,讓小孩說出「我要走出這個白粉圈兒。我有話說。」事隔三十年後,成年的狄倫確實說話了,石破天驚。這次擔任審判的不是法庭,而是輿論。狄倫在MeToo風潮中再度指控伍迪當年的行為不當,造成海嘯影響,伍迪的影片無法在美國放映,HBO旋即推出觀點一面倒的紀錄片,合作過的演員也分成兩邊,部分和他割席甚至捐出片酬,部分(以及伍迪的前妻和前女友們)則堅定支持他們認識的伍迪。
  真相只有一個,狄倫受到了傷害。但傷害她的,是猥褻她的養父,還是為她洗腦的養母?卻撲朔迷離。若米亞陳述為真,伍迪是個狼父,那就表示他幾十部作品中的寬容、睿智、坦誠是假面,這傢伙骨子裡是個會對不到七歲的小孩伸出狼爪的變態。如他的電影《罪與愆》所區別,如果說和小他三十五歲的宋宜相戀並結婚生子,是招人物議的小過(畢竟宋宜已經二十二歲,並非未成年),那麼性騷擾未成年兒童,則是天理難容的大罪,而且還發生在他陷入新熱戀的期間,這個人的邪惡(和愚蠢)程度,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但若伍迪陳述為真,他與宋宜的戀情,是一樁拯救被家暴女孩的英雄行徑。而米亞的指控,則是一個當代米蒂亞的女性復仇計畫──針對情感背叛的男人傑森,奪走他鍾愛的孩子(在眾小孩當中,伍迪最疼愛摩西和狄倫),甚至摧毀他的聲名,讓「醜聞」與他所有作品劃上等號,再也洗不清。伍迪電影中經常出現的情節╱情結:對少女的興趣與好奇,提供了大眾可以附會想像的材料。
  就像伍迪.艾倫的電影《雙面瑪琳達》一樣,每個故事可以有悲喜兩種版本。無論哪一個版本,都神似伍迪拍過的劇本,只是這故事的主導權不在他身上,而在爍金的眾口。伍迪從前的豐功偉業,在此刻,既是正面、也是負面資產──有人會因為他是個天才,而拒絕相信他也有陰暗面;也有人正因他是天才,而更容易認同被加害者聲名所壓抑的受害者。何況事涉未曉世事、難以為自我發聲的孩童,更應如履薄冰。我們可能永遠等不到一個神探白羅,來提出無懈可擊的真相,讓真正的罪犯現形並且伏法,但至少,我們可以像白羅一樣,不畏瑣細地對每位嫌犯一再提問,得出我們內心最接近真相的解答。
  這本回憶錄便提供了單方面的完整說法。雖然,它在美國引起的出版風波,反映了甚囂塵上的「取消」文化。但我以為,問題不在於是否要不計代價地崇拜藝術家或文化英雄,而在於能否不被道德判斷先行的情感綁架。即使法庭定罪的死刑犯,我們都還會想要傾聽或甚至平反,退一萬步說,就算伍迪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難道不該讓他提出他的呈堂證供?
  而我相信,一讀這本書,不但對伍迪.艾倫身為一個複雜的人格及創作心理,會有許多第一手的認知;對於他深陷並極力抵抗的各種人生與自我困境,也會多一些觀照與理解。至於,讀後是憤憤不平、還是哀矜勿喜,就是每位讀者自己的事了。畢竟當《開羅紫玫瑰》的偶像回到銀幕中,電影院燈光亮起時,我們還是要面對無可迴避的真實人生,只是,手中多了一面鏡子。

文章試閱


第 2 章

  不論如何,成年禮到了。今天,年輕孩子的成年禮主題是:《星際大戰》(Star Wars)、亞瑟王、荒野西部,我的主題則是高爾基的《底層深淵》(Lower Depths)。我成年的啟蒙並不是在什麼花俏的地方,而是在位於鐵軌附近的家中。我舅舅和其他男人站著,儘管有嚴重的心臟病與中風,仍然每天抽兩包菸,眨著眼睛自鳴得意地與我握手,手中藏著十塊錢紙幣。好大的手筆!好像塞給我一千元一般!我的阿姨、表親、麗塔,她的姊姊菲莉絲因擔任護士深受敬重,就像作家伊芙.居禮(Eve Curie)一樣。此外還有費爾.瓦瑟曼,當然還有另一位費爾.瓦瑟曼。費爾(正版)是個很風趣的人,在媒體業務部工作。有好幾年的時間,我會將自己嘗試寫下的笑話拿給他看,他會鼓勵我把它們寄給不同的百老匯報紙的專欄作家,他們專寫些名人插科打諢的笑話。而我那些微不足道的諷刺笑話,日後將為我開啟通向整個世界的大門。
  不過十三歲的我,還只是一個討人厭的青少年,一個滿嘴俏皮話的聰明人,對於表演事業漸漸感到興趣。說到表演事業,讓我描述一下這個阿許肯納吉猶太家宴的娛樂節目,在這裡一個小猶太人要長大成人,雖然我還只是一隻小老鼠。那時父親是一個餐廳服務生,那是他的眾多職業之一,其他還包括一個保證致富的計畫,就是郵售「美麗的盒裝珍珠項鍊」,這項事業最後沒有賣出半顆珍珠,導致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家被堆積如山的珍珠塞得滿滿,最後這批貨以一五折出清。現在他是森美餐廳(Sammy’s)服務生,每天從晚上六點工作到清晨五點。
  森美餐廳是包里街上的一家「歡樂九十」(Gay Nineties)懷舊酒吧,地板上都是鋸木屑,上面有豐滿的,蘇菲.塔克(Sophie Tucker)型的女子,身著蓬蓬裙,頭戴寬邊帽,唱著世紀之交最受歡迎的歌。梅寶.薛尼(Mabel Sidney)是一個擁有偉岸胸脯的歌手,姊姊是演員席薇亞.薛尼(Sylvia Sidney),哥哥喬治.薛尼(George Sidney)是好萊塢一個很成功的導演。我不認識任何梅寶家族,只知道她可以很熱情宏亮地唱出〈現在誰要抱歉呢〉(Who’s Sorry Now)、〈告訴我你的夢〉(You Tell Me Your Dream)以及其他許多經典珠玉名歌。因為她是我父親最喜愛的歌手,所以她獲邀來參加我的十三歲生日派對,她的光臨給派對增添一些魅力,否則就和讓阿貝姨丈躺在河濱教堂安息沒有兩樣。那些年,托父親在包里街工作之福,由於大量的醉漢擠滿每一條街,酒吧或高架鐵路下的廉價旅店,我們家因而獲益不少。例如:當我們的房子需要粉刷時,這些醉漢當中真的是人才濟濟,應有盡有,從木匠到考古學家,從股票經紀人到商船船員,從演員到油漆匠。這些夢想耗盡的人,如今絕望地借酒澆愁。這些可憐的靈魂所求無他,一杯酒錢而已。所以只要幾塊錢,我們就可以請一小隊醉漢,帶著油漆刷來幫我們的房子變裝;他們工資低廉—如果他們出現的話。這項工作可能會拖得久一點,因為偶而會因酗酒而中斷,但是上帝保佑,最終還是完成了。母親給他們吃得很好,但是他們只能用陌生人專用玻璃杯喝酒,我相信這些酒杯後來被運送到政府專門掩埋有毒廢棄物的馬紹爾群島。
  另外一個在傷心酒鬼群聚之地包里街工作的附帶紅利是,他們很多人都會偷東西。他們的目標很清楚,就是要多喝一杯威士忌,如果有人忘記帶走任何東西,那很快就會消失。有時這些人被叫做酒鬼約翰(John Bananas),他們會走進一家像我父親工作的酒吧,或者會在路上和我爸爸打招呼,兜售他們偷來的物品:一件大衣、一部錄音機、一袋牛排;所要求的回報就是一杯酒錢。我父親通常來者不拒,歡喜接受。以這種方式,我們用一塊五得到一台安德伍德名牌打字機,一台食物調理機,還有一件媽媽的皮草大衣,僅此列舉幾項熱門項目。我最初的單行笑話就是用偷來的打字機打的,我的第一份手作麥芽酒是用偷來的漢美馳食物調理機做的。如此這般,梅寶.薛尼對著一群三教九流、蓬頭亂髮的猶太人熱情高唱〈我的男人〉(My Man),讓我的成年禮變得如此生猛有力。
  在上述的節慶中我得到諸多贓品禮物,包括一本魔術書。書中許多超屌的道具的照片,魔術盒、讓鳥消失的籠子、一組撞球和球桿保養油、斷頭台,還有數不盡的全套裝備,在在激發我內在的興趣,直到我完全沉迷著魔。沒多久,我就將所有的時間拿來練習變魔術,而且就像酒鬼約翰一樣,用盡我所能乞求、借貸或偷取的每一分錢,不是為了波本威士忌,而是用在精進魔術技巧。我有全套標準配備:串環、杯子和球、一只紅絲絨的魔法變換袋、古老的瓶瓶罐罐,一切你曾經見識享受過卻叫不出名字的奇幻效果。小氣鬼的發財夢(Miser’s Dream)對你而言也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在那裡,我可以從空氣中變出硬幣,把它們丟入桶中!隨著時光過去,我已成熟到不再被那些鑲著水鑽和流蘇的炫目道具,以及那些假的底層抽屜所迷惑。
  我開始了解魔術書才是最重要的,它們是我最先閱讀的書之一,不是數一也是數二。我了解去買那些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買,都可以學會如何使用的道具,並不值得我花那麼多時間與餓著肚子上學所省下來的午餐錢。真正的功夫在於從書本中學會使用手的秘密巧技,練習再練習,如何於掌心藏錢或從平台底部偷東西、將繩子剪斷再復原、操控絲巾、撞球和香菸。我不斷練習,以求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我自認為很厲害了,但是當我看到今日魔術師的手掌技巧,幾乎令我無法呼吸。無數魔術藝術家,在他們各自詭奇玄妙、技藝高超的藝術領域中,其所投入的心力與海飛茲(Jascha Heifetz)或顧爾德(Glenn Gould)的不斷練習可謂旗鼓相當。然而,我不是其中之一,而這是我的故事,所以讓我繼續下去。
  就在我對魔術著迷,而且對電影上癮,渴望住在第五大道,自調雞尾酒,和從派拉蒙公司租來的美女發展一段機智嬉鬧的關係,她願意和我分租頂樓公寓,同此時期,我經歷了另一次世界末日。早在幾年前我十一歲的時候,我已經發展出搭乘地鐵過河到我心愛的城市的生活習慣,在曼哈頓待上一天花掉我的零用錢。這在我的同齡小孩中是絕無僅有的,但是我很自由,或者說,我的父母不在意我是否會被綁架。既然無法找到約會對象陪我前往,我有時會和我的朋友安德魯一起去。安德魯也對表演事業有些興趣,而且他長得很帥,父母親有一些錢,寵他寵得比我父母還過分。如此這般,他卻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跳窗死亡,現實生活對他露出了獰笑。可憐的安德魯,在毒品中逃避,最終跳出醫院敞開的窗戶。但是這兩位早熟的夢想家,偶而搭車到時代廣場,在附近閒逛,挑一部電影看,到羅斯餐廳或麥金尼斯餐廳吃飯,然後在城中到處遊蕩,直到我們的錢包花光為止。我喜歡從公園路和第五大道走到中央公園,這就是好萊塢電影中的曼哈頓,我成長後隱身遁入的所在。
  有一個週六,我們找不到想看的電影,翻閱報紙時,我們發現布魯克林伏拉特布希街上有一家電影院就叫伏拉特布希戲院(Flatbush Theatre),他們正在放映我們想看的,由里茲兄弟(Ritz Brothers)或奧森(John Sigvard Olsen)和約翰遜(Harold Ogden Johnson)所主演的低級喜劇。我們趕緊搭地鐵趕回布魯克林,找到位於伏拉特布希街與教堂大道的伏拉特布希戲院,發現除了電影之外,還有五幕現場表演的雜耍。當電影演完,布幕拉開,在舞台上有一個交響樂團,包括指揮艾爾.古德曼(Al Goodman)和鼓手威利.克里格(Willie Krieger)。我接著看了五幕的歌舞雜耍表演:一位歌手、一位踢踏舞者、雜技演員、另一位歌手以及一位喜劇演員。我樂翻了!每一次聽這些二線表演者演唱〈蘇連多〉(Sorrento),或者和著〈兩杯茶〉(Tea for Two)的節奏跳踢踏舞,我都激動不已。還有一些老掉牙的笑話,以及親眼見到詹姆斯.賈克納與克拉克.蓋博(Clark Gable),平.克勞斯貝(Bing Crosby)與貝蒂.戴維斯(Bette Davis)的印象。我對綜藝雜耍真的很著迷,好幾年的時間,每個週末我都回去看,從不錯過任何一個星期六的表演,一直到戲院關門大吉,之後重新開張成為專業劇院,演出《三人馬》(Three Men on a Horse)。我最喜歡的是喜劇演員,不久,我就帶著鉛筆並用糖果盒的背面記錄下他們的動作,我可以表演好萊塢明星的每個喜劇,模仿他們的動作;我確信,在喜劇與魔術之間,我將找到表演之路。
  結果在十四歲以前,這真的發生了,事情是這樣的:我的舞台初體驗是在一個社區的交誼俱樂部,一位艾比.斯坦(Abe Stern)先生,沒經過試鏡就錄用我,純粹是出於慷慨,付我兩塊錢,不管他的預算有多少,這可能是法定最低工資吧。我表演了幾個不太精采的把戲,讓我妹妹跑龍套,她的工作只是坐在觀眾席大喊大叫:「我看到他把蛋藏在手臂下面!」當然,我先假裝把它放在那裡。這時群眾的反應就像執行私刑的暴民一樣,要我舉起手臂讓他們可以抓到我作弊來羞辱我,但是事實上蛋藏在別的地方,所以我就舉起手臂讓他們看是空的,我讓它消失到魔術袋裡了。還有其他六種效果也和雞蛋袋一樣令人興奮。隨著觀眾逐漸無法抵擋嗜睡症的發作,我退場了,希望老闆的兩塊錢有值回票價。還有一次我參加《魔術小丑》(Magic Clown)電視節目試鏡,那是一個週日早上的兒童節目,我為試鏡所準備的魔術是古老的瓶瓶罐罐,這個魔術使用兩隻威士忌瓶子。不用說,我沒有得到那份工作。不過我注意到,每當我對觀眾施予最關鍵的幻術時,我會很自然地喋喋不休,並在舞台上緊張兮兮地呱呱亂叫,群眾就會哄堂大笑。那之後,我再也沒想過我會有潛力成為喜劇演員,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個失敗的魔術師。為了不辜負我花很多時間在鏡子前面不斷練習的手掌技巧,我決定要用我的紙牌能力來騙人,賺取他們的錢,如同一位非常有趣的作家馬克思.舒曼(Max Shulman),他和犯罪作家米奇.史皮蘭的著作是我最常閱讀的書,如果有人看到我在讀書的話一定是在讀他們的書,他曾說:「賺錢致富,睡到中午,去他媽的!」
  學校公布要舉行才藝表演,我想我可以做印象表演(impressions),過去稱之為模仿表演(impersonations),我不知道他們何時像變魔術一樣把模仿表演變成印象表演。我模仿了賈克納、蓋博、彼得.羅(Peter Lorre)。當我在等待上場試演時,我看了另外一個男孩的表演,他也作滑稽戲,但不是從《讀者文摘》或《笑話千則》抄襲來的笑話。他的開場並不像那些呆板、讓人望之生畏的老師想要以俏皮話來使場面變得有趣:「好像有兩個牙醫……」不!傑瑞.艾柏斯坦(Jerry Epstein)做了非常專業的表演,他以風趣的單行笑話作為開場白,素材是戰爭電影和黑幫電影。他的表演真的很出色。放學後,我悄悄走向他,在學校附近街道的大雪堆旁邊。(我忘了告訴你,那是一個冬天,下了很多雪的冬天。)我們聊得很投緣,不只聊喜劇表演,也聊到棒球。我們後來去同一個運動聯盟的棒球隊打球,他是很好的左打一壘手,我守二壘。(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