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順其自然--屋頂上的披頭四:傳奇樂團邁向分崩離析的告別之作
原文書名:The Beatles' Let It Be
產品代碼:
9786269826216系列名稱:
迴聲echo系列編號:
2NEC0002定價:
380元作者:
史提夫.馬特奧Steve Matteo譯者:
葉佳怡頁數:
240頁開數:
12.8x19x1.6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0725出版日:
20240725出版社:
潮浪文化-遠足文化CIP:
912.9市場分類:
音樂、舞蹈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藝術類- ※在庫量大
商品簡介
「我想代表這個樂團和我們所有人向你們道謝,
我希望我們通過試唱了。」
──約翰.藍儂(1969 .1 .30 屋頂演唱會)
「……對於『披頭四會再次回歸成團嗎』的問題,
我的答案是……不會。」
——保羅.麥卡尼(1970.8.29手寫信)
★《滾石》音樂雜誌評選最偉大的500張專輯★
★作家馬世芳、陳德政傾情專文導讀★
幾乎塵封於樂迷記憶中的披頭四,因《魔戒三部曲》電影導演彼得.傑克森的紀錄片作品《披頭四:回歸》(The Beatles:Get Back)重回大眾視野。隨著當年的電影《隨它去吧》於串流平台重新上線,也讓全球樂迷再度重溫披頭四解散前那段搖滾時光。
▍《順其自然》:披頭四最神祕的一張專輯
披頭四解散已久,為何魅力不減?本書將帶領讀者由最後一張專輯《順其自然》談起。嚴格地說,《順其自然》並「不能完全算是」披頭四的最後一張專輯,《艾比路》(Abbey Road)才是。然而,資深樂迷對《順其自然》的探究,卻往往比《艾比路》更加熱烈,為什麼?因為《順其自然》從企劃、發想、錄製到真正發行,除了讓後世們在評價、討論披頭四的音樂生涯與成就時,最為意見分歧、褒貶不一以外,這也是一張連團員們自身都極不滿意的作品,也正是這樣謎團重重的一張專輯,才吸引了無數樂迷幾十年來前仆後繼、孜孜不倦地去挖掘與《順其自然》相關的所有真相、流言。
▍同床異夢的四人,分崩離析的創作
一切從1968年為〈嘿!朱德〉錄製短片開始,原以為只是尋常企劃的開端,不料卻是走向崩解的序曲,在此期間無論是更換錄音室、拍攝影片、現場演唱會還是錄製新歌,樁樁件件都浸泡在爭執與矛盾中。即使保羅.麥卡尼想盡辦法試圖找回團員間的向心力,但約翰.藍儂早已和小野洋子展開新的表演事業,喬治.哈里森已經將部分事業重心移往電影,而林哥.史達也已經受夠了自己總是屈居四人末座的情況。除此之外,披頭四更同時面臨經紀人猝逝、團隊事業無人打理、龐大的錄音花費等挑戰;同時,新的錄音技術問世,使團員們不得不思考全新的音樂呈現方式,試著放下最擅長的現場收音錄製,並加進他們都極為陌生的多軌錄音──這也代表就算分頭收音,錄音工作也能完成,「四人必須通力合作」不再是完成專輯的必要條件。
▍即使團體解散,但披頭四的故事還未真正終結
藍儂、保羅、林哥與喬治,為何執意走出艾比路錄音室?披頭四成員們是在什麼樣的心境與狀態下舉辦了「屋頂演唱會」?在眾多的名曲中,哪些曲目從專輯中被刪除,哪些又被改編、重新收錄?四人最終走向破局,矛頭究竟應該指向哪個關鍵事件或人物?被團員極度厭棄的《順其自然》,真的一無可取嗎?因為種種變數,《順其自然》的錄製工程只能在破碎的規劃中進行。這也讓許多後來並未收錄在專輯中、也未真正發行的版本在市面上流竄。這些版本對於樂迷而言,卻反而別具意義,頻頻引起各界回溯與探尋。
約翰的歌詞、喬治的和弦、保羅的琴聲與林哥的鼓點,披頭四透過他們的音樂帶給全世界無數人勇氣與希望,卻無法挽回團體注定終結的命運,徒留無限徬徨與留戀、掙扎與苦痛。當我們談到屋頂上的披頭四,我們所談的不只是一個樂團,而是一則悲傷的故事、一段傳奇的消亡。
【工作人員訪談精華】
「披頭四在蘋果唱片期間做出許多頂級作品,可是在企業經營層面毫無章法可言。那是個巨大、混亂,而且有太多人在嗑藥的公司,大家沒有自制力也不知該往哪裡走。」──阿利斯特(蘋果辦公室經理)
「有個警察跑來敲門,他說如果我們不開門,他就要逮捕這棟建築內的所有人……結果警察進來也只是站在旁邊看。他們沒有阻止披頭四表演——我們以為他們會嘗試阻止一切,所以我們說,『不,別阻止他們——就讓他們繼續吧;大家都很享受,沒事的。反正也沒造成問題啊,對吧?』那位警察說,『嗯,但前提是我們要能在這裡監督。』他們一發現是誰在表演後就沒有試圖阻止了。」──大衛.哈里斯(艾比路錄音室技術顧問)
「我不認為有誰拆散了他們,全是他們自己的問題。約翰想離開,但我覺得他是直到洋子出現後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想離開,而洋子只是鼓勵他這麼做。」──彼得.包恩(艾比路錄音室錄音師)
「我想代表這個樂團和我們所有人向你們道謝,
我希望我們通過試唱了。」
──約翰.藍儂(1969 .1 .30 屋頂演唱會)
「……對於『披頭四會再次回歸成團嗎』的問題,
我的答案是……不會。」
——保羅.麥卡尼(1970.8.29手寫信)
★《滾石》音樂雜誌評選最偉大的500張專輯★
★作家馬世芳、陳德政傾情專文導讀★
幾乎塵封於樂迷記憶中的披頭四,因《魔戒三部曲》電影導演彼得.傑克森的紀錄片作品《披頭四:回歸》(The Beatles:Get Back)重回大眾視野。隨著當年的電影《隨它去吧》於串流平台重新上線,也讓全球樂迷再度重溫披頭四解散前那段搖滾時光。
▍《順其自然》:披頭四最神祕的一張專輯
披頭四解散已久,為何魅力不減?本書將帶領讀者由最後一張專輯《順其自然》談起。嚴格地說,《順其自然》並「不能完全算是」披頭四的最後一張專輯,《艾比路》(Abbey Road)才是。然而,資深樂迷對《順其自然》的探究,卻往往比《艾比路》更加熱烈,為什麼?因為《順其自然》從企劃、發想、錄製到真正發行,除了讓後世們在評價、討論披頭四的音樂生涯與成就時,最為意見分歧、褒貶不一以外,這也是一張連團員們自身都極不滿意的作品,也正是這樣謎團重重的一張專輯,才吸引了無數樂迷幾十年來前仆後繼、孜孜不倦地去挖掘與《順其自然》相關的所有真相、流言。
▍同床異夢的四人,分崩離析的創作
一切從1968年為〈嘿!朱德〉錄製短片開始,原以為只是尋常企劃的開端,不料卻是走向崩解的序曲,在此期間無論是更換錄音室、拍攝影片、現場演唱會還是錄製新歌,樁樁件件都浸泡在爭執與矛盾中。即使保羅.麥卡尼想盡辦法試圖找回團員間的向心力,但約翰.藍儂早已和小野洋子展開新的表演事業,喬治.哈里森已經將部分事業重心移往電影,而林哥.史達也已經受夠了自己總是屈居四人末座的情況。除此之外,披頭四更同時面臨經紀人猝逝、團隊事業無人打理、龐大的錄音花費等挑戰;同時,新的錄音技術問世,使團員們不得不思考全新的音樂呈現方式,試著放下最擅長的現場收音錄製,並加進他們都極為陌生的多軌錄音──這也代表就算分頭收音,錄音工作也能完成,「四人必須通力合作」不再是完成專輯的必要條件。
▍即使團體解散,但披頭四的故事還未真正終結
藍儂、保羅、林哥與喬治,為何執意走出艾比路錄音室?披頭四成員們是在什麼樣的心境與狀態下舉辦了「屋頂演唱會」?在眾多的名曲中,哪些曲目從專輯中被刪除,哪些又被改編、重新收錄?四人最終走向破局,矛頭究竟應該指向哪個關鍵事件或人物?被團員極度厭棄的《順其自然》,真的一無可取嗎?因為種種變數,《順其自然》的錄製工程只能在破碎的規劃中進行。這也讓許多後來並未收錄在專輯中、也未真正發行的版本在市面上流竄。這些版本對於樂迷而言,卻反而別具意義,頻頻引起各界回溯與探尋。
約翰的歌詞、喬治的和弦、保羅的琴聲與林哥的鼓點,披頭四透過他們的音樂帶給全世界無數人勇氣與希望,卻無法挽回團體注定終結的命運,徒留無限徬徨與留戀、掙扎與苦痛。當我們談到屋頂上的披頭四,我們所談的不只是一個樂團,而是一則悲傷的故事、一段傳奇的消亡。
【工作人員訪談精華】
「披頭四在蘋果唱片期間做出許多頂級作品,可是在企業經營層面毫無章法可言。那是個巨大、混亂,而且有太多人在嗑藥的公司,大家沒有自制力也不知該往哪裡走。」──阿利斯特(蘋果辦公室經理)
「有個警察跑來敲門,他說如果我們不開門,他就要逮捕這棟建築內的所有人……結果警察進來也只是站在旁邊看。他們沒有阻止披頭四表演——我們以為他們會嘗試阻止一切,所以我們說,『不,別阻止他們——就讓他們繼續吧;大家都很享受,沒事的。反正也沒造成問題啊,對吧?』那位警察說,『嗯,但前提是我們要能在這裡監督。』他們一發現是誰在表演後就沒有試圖阻止了。」──大衛.哈里斯(艾比路錄音室技術顧問)
「我不認為有誰拆散了他們,全是他們自己的問題。約翰想離開,但我覺得他是直到洋子出現後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想離開,而洋子只是鼓勵他這麼做。」──彼得.包恩(艾比路錄音室錄音師)
作者簡介
史提夫.馬特奧(Steve Matteo)
曾在圖書出版和公共關係領域工作近二十年,現為專職作者,長年為《紐約時報》、《紐約雜誌》、《洛杉磯時報》、《芝加哥論壇報》、《巴爾的摩太陽報》與《滾石》、《Spin》等媒體撰寫文章。著有《順其自然——屋頂上的披頭四》(The Beatles' Let It Be)、《Dylan》、《Act Naturally: The Beatles On Film》等作品。
譯者簡介
葉佳怡
台北木柵人,曾為《聯合文學》雜誌主編,現為專職譯者。已出版小說集《溢出》、《染》;散文集《不安全的慾望》。譯作有非虛構作品《憤怒的白人》、《絕望者之歌》、《向獨裁者說不》;長篇小說《我彌留之際》、《消失的她們》、《激情》、《西北》、《聲音與憤怒》;短篇小說集《恐怖老年性愛》、《她的身體與其它派對》;人類學作品《卡塔莉娜》、《尋找尊嚴》,以及圖像小說《歡樂之家》等數十種。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 特別收錄多幀披頭四相關活動照片,帶領讀者重溫天團每個歷史性的時刻。
● 竭力還原《順其自然》專輯的錄製工程與錄音技術,資深樂迷必讀。
● 作者親訪參與《順其自然》錄製過程中的工作人員,深入探討披頭四解散的真相。
● 同名冠軍單曲〈順其自然〉及多首傳唱名曲幕後花絮爬梳整理。
書籍目錄
各界推薦
【導讀】從《回歸》到《順其自然》的蜿蜒長路
【特別收錄】成為更好的整體——披頭四的背水一戰!
致謝詞與資料來源
內文說明
序
第一章 唱首悲歌後振作起來
第二章 誰都有難熬的一年
第三章 我們在回家的路上
第四章 蜿蜒長路
第五章 回來
第六章 我感受到風的吹拂
參考資料
全書注釋
推薦序/導讀/自序
從《回歸》到《順其自然》的蜿蜒長路
馬世芳(作家、主持人、資深披頭四迷)
「我想代表樂團和我們所有人向你們道謝,我希望我們通過試唱了。」──《順其自然》專輯最末,約翰.藍儂站在著名的「屋頂演唱會」現場,與聽眾告別。這段話成了披頭四最後一張正式專輯《順其自然》的結語,神諭般總結了這支傳奇樂團的神奇之旅。
《順其自然》是披頭四樂迷多年來愛恨交織的爭議之作。錄音、後製過程一波三折,才終於在傳奇製作人菲爾.史貝克特巧手編修後面世。然而這個多年來烙印在萬千樂迷腦中的版本,卻與企劃初衷的精神頗有出入。專輯和同名紀錄片在1970年5月問世,披頭四卻已解散,《順其自然》遂變成了披頭四的輓歌。封面的黑底,彷若告別式的黑紗。
這惘惘的陰影,要等到2021年才終於雲破天開:知名導演彼得.傑克森重新剪輯當年影片素材,推出長篇紀錄片《披頭四:回歸》(The Beatles:Get Back)。《順其自然》專輯不僅做了全新混音,更一口氣公開大量排練與演出實況和初次面世的錄音室版本,總共四十幾首珍稀作品。看完、聽完,我們終於得以全面理解從《回歸》到《順其自然》的曲折故事。原來四位成員在排練、錄音時,並非當年紀錄片呈現的意興闌珊、關係緊繃──他們經常調侃互虧、講垃圾話,沒靈感的時候也會互相支援。當然,摩擦、賭氣偶爾也有,但那些讓老樂迷「驚呆、幻滅」的情節,現在看來都算「正常能量釋放」吧──哪有玩團不吵架的!
儘管《順其自然》是披頭四解散前發行的最後一張專輯,卻早在《艾比路》之前就已錄製完畢。1968年艱難地做完《白色專輯》後,團員間裂痕漸生,保羅.麥卡尼希望重新凝聚士氣,提出大膽構想:何不「返璞歸真」,做一張完全不做後製修飾、不玩錄音室花招,現場one take一次錄完的搖滾專輯,回歸當初玩團的狀態?他還提議將創作、排練過程拍成紀錄片,最後以一場盛大的演唱會發表新歌作結。他將這個企劃命名為《回歸》,還寫了一首同名主題曲。
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創作過程並不順利,吉他手喬治.哈里森一度憤而離團。原本打算盛大舉辦的大型演唱會被推翻,大家決定爬上公司屋頂舉辦一場迷你演唱會,讓紀錄片有個可以交代的結尾。當時他們不知道,這就是披頭四的最後一場公開表演了。四人回頭和製作人老搭檔喬治.馬丁合作《艾比路》(1969年9月發行),這是他們最後一張專輯。1970年4月,保羅.麥卡尼宣布離團,披頭四正式解散。
至於那張「實況重現、完全不修飾」的《回歸》專輯,起初由製作人格林.約翰斯(Glyn Johns)操刀組裝完成,披頭四並不滿意。他們把原始母帶轉交給擅長大量樂器疊錄,以「音牆」手法創造澎湃音場的菲爾.史貝克特,調理成我們熟悉的《順其自然》專輯。那張胎死腹中的《回歸》封存了半個世紀,2021年才終於公開。
如今聽來,《回歸》專輯確實執行了原本的構想,忠實保留披頭四在錄音室不假修飾的狀態,更像一部「聲音紀錄片」。菲爾.史貝克特巧手編織完成的《順其自然》專輯則讓這些歌出落得更體面、更有存在感。事實上,對菲爾.史貝克特「過度製作」的指責未必公允:原始專輯有過半篇幅仍是遵照《回歸》企劃原始精神,實況母帶一刀未剪。編修比較多的幾首歌,除了〈橫越宇宙〉和〈蜿蜒長路〉算是改頭換面,其他也還算謹守分寸。
不過,菲爾.史貝克特在〈蜿蜒長路〉動用四十九人大樂隊疊錄的管樂、弦樂和女聲合唱,跟保羅.麥卡尼原本設定的鋼琴小品風格差距太大,讓他大為惱火,甚至成為他公開決裂離團的導火線。在2003年的《順其自然(赤裸版)》專輯、2021年發行的《回歸唱片—格林.約翰斯1969混音版》(Get Back LP—Glyn Johns 1969 Mix)和新出土的take 19版本,可以聽到作者原本屬意的呈現方式。箇中功過得失,就讓樂迷來判斷吧。
披頭四在1969年1月圍繞著《回歸》企劃留下的影音紀錄,多年來除了《順其自然》專輯和極少公開放映的同名紀錄片,只有地下私錄流傳版(bootleg)蒐集的斷簡殘篇。面對那些經常沒頭沒尾、漫無章法的排練和demo實況,連最死忠的樂迷也往往如墜五里霧中。事隔五十年,這個經典重發系列終於讓後代樂迷能以全新視角理解這樁披頭四末期爭議最大、評價最兩極的企劃。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說:這裡面最好的歌,仍是二十世紀流行樂史登峰造極的傑作。披頭四在這個時期並未像我們曾經以為的形同陌路、心灰意冷,而是在充滿歡笑打鬧的氣氛中創造了這些歌。
最令人欣慰的發現或許是這件事:《順其自然》有的不只是燦爛奪目的才情、行雲流水的默契,你也能在這些歌裡感受到那樣的溫度、那樣的愛。
2024年5月,彼得.傑克森導演剪輯的《回歸》問世三年之後,始終無緣重新上映、由邁克爾.林賽-霍格導演的原始紀錄片《順其自然》數位修復版總算在串流平台上線,距首映已經過了 54 年。
拜《回歸》紀錄片製作過程採用的新時代科技之賜,《順其自然》修復版影音品質極佳,也保留了底片的質感和那個年代的溫度。
這部紀錄片當年首映正好碰到披頭四解散,團員都沒參加電影相關活動,事後提起也都不堪回首。其實片中記錄的是1969年初短短一個月的事情,後來他們還錄了整張《艾比路》專輯,只是電影上映時機太糟,不幸和「全球最紅樂團宣布解散」的頭條連在一起,從此永遠和披頭末期四分五裂的那段黑歷史難分難解,蒙上不白之冤。
其實看完整部片,與史家慣稱的說法完全不一樣,《順其自然》並非印象中陰鬱沉重的模樣──那樣的印象多半得怪早年影音品質極其低下、畫面暗沉粗劣的地下私錄流傳版。影音重新處理之後,《順其自然》還原為一部充滿活力、精神飽滿的紀錄片,以同代的視角極近距離捕捉了披頭四1969年當下最生動的狀態。儘管源自同樣的原始底片素材,它和長達八小時的《回歸》卻是完全不同的作品(彼得.傑克森甚至刻意在《回歸》避開了《順其自然》的畫面,即使是同一場景也會選用不同角度拍攝的影片),事隔54年,導演邁克爾.林賽-霍格終於可以一吐怨氣,真不容易。
多年後的現在看《順其自然》,樂迷多半早已看過長達八小時的《回歸》,對片中前因後果瞭然於心,又拉開了幾十年距離,很難想像當年觀眾的震撼和傷心。
回到當年,沒有人看過披頭四(以及幾乎任何流行團體)幕後工作排練的實況紀錄,大家也不知道他們早在1968年錄製《白色專輯》期間就已經分崩離析,保羅.麥卡尼和約翰.藍儂幾乎不再一齊寫歌,喬治.哈里森已經是獨當一面、了不起的創作人,卻屢遭冷落,心情自然不會好。林哥.史達,常在漫長無效率的錄音過程中被晾在一邊。約翰和小野洋子墜入愛河,愈來愈無心團務。保羅試圖力挽狂瀾,卻總是得到其他人的冷淡消極以對。
這些現在都是歷史常識,當年觀眾卻所知甚少。
片中屢被引為象徵披頭四破裂解體的那段保羅和喬治針鋒相對的對話──喬治臭著臉對保羅說:「你要我彈什麼我都願意彈,你不要我彈我也可以什麼都不彈,只要先生你高興就好。」這對他們來說根本是司空見慣的日常對話,卻在剪進影片之後產生了巨大的殺傷力和後座力。
喬治.哈里森在那段對話之後不久宣布退團,留下另外三人坐困愁城(《回歸》紀錄片利用新時代科技還原了導演藏在食堂花盆裡的麥克風偷錄的約翰和保羅在喬治宣布退團之後的交心對話,是八小時長片中最揪心的段落之一)。事實上,前一年錄製《白色專輯》的時候,林哥也曾一度退團。如今後見之明,我們都可以說那是「結束的開始」,但在當下,那也可以看作多年來一齊撐過低潮、一齊體驗無與倫比的榮耀與壓力、一齊奮戰多年,日以繼夜共處,不斷進行創造性工作,比家人、情人都還親密的夥伴,難免會有情緒和摩擦。
幾經曲折,喬治答應回來,條件是「不要再搞什麼電視演唱會」、「不要再回之前錄影時冷颼颼的特威克納姆製片場,在自家公司蘋果地下室排練錄影」。此外,他邀請披頭四多年老友,鍵盤手比利.普雷斯頓加入排演陣容,也扮演極好的潤滑功能──在外人面前,兄弟們總得表現得專業一些,不能再那麼任性。
當年觀眾也是初次目睹小野洋子和約翰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在錄音室裡永遠肩並肩坐在一起的畫面,可以想見大家有多恨她──就是這個日本醜女介入四個哥們兒的兄弟情誼,拆散了他們(當然不是)!片中喬治唱〈我我我〉的時候約翰拉著洋子擁吻,旁若無人轉圈跳起雙人舞(洋子意外地還滿會跳舞的),事出突然,鏡頭連對焦都來不及,那段畫面著實很美很可愛。當年西方觀眾看到洋子出現在畫面裡,反應多半不佳(邁克爾.林賽-霍格說他當年不得不應要求剪掉很多她的畫面)。現在再看,心情大大不同──她能在那樣不算友善的環境裡淡定做自己,永遠一臉「老娘我 don't give a fuck」的表情,實在很酷。
1970年電影首映前一個月,保羅.麥卡尼宣布脫離披頭四,樂迷如喪考妣。觀眾進電影院看到的是原本用十六毫米底片攝製,卻為了放映規格蓋掉上下、中間部分放大成三十五毫米的版本,畫面模模糊糊。許多人期待看到類似《一夜狂歡》或《救命!》那樣歡樂的劇情片,沒想到《順其自然》是不折不扣的紀錄片,導演手法堪稱先鋒:這部八十分鐘的電影省略了前後背景的交代,剪掉了喬治離團的風波,全片沒有後製旁白,沒有說明字幕,全靠畫面自己說故事。觀眾並不明白他們為何起初在棚裡排練還架了燈,後來又改到蘋果地下室,也不明白比利.普雷斯頓是怎麼冒出來的,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最後跑上屋頂開演唱會。許多樂迷甚至還搞不清楚《順其自然》的歌曲錄製早在《艾比路》之前。這張專輯、這部電影,包括它滿懷遺憾無奈的大標題,都變成披頭四告別世界的象徵。
披頭四當時因為對經紀人誰屬意見不同,鬧得對簿公堂。前一年格林.約翰斯《回歸》Sessions的母帶混音版大家並不滿意,約翰把母帶交給菲爾.史貝克特重新混音,搭上大量聲牆手法的管弦樂和和聲,卻沒有知會保羅,令保羅勃然大怒,兩人公然撕破臉。《順其自然》首映無人出席,得了奧斯卡最佳電影作曲獎也沒人去領,變為由昆西.瓊斯(Quincy Jones)代領。《順其自然》發行當週和保羅個人專輯《麥卡尼》發片日撞期,林哥代表其他三人去說服保羅希望他延後發片時間,卻被憤怒的保羅趕出門。
接下來喬治發行三片裝的個人專輯《萬物必將消逝》,約翰發行個人專輯《塑膠小野樂團》,都是頂天立地的曠世鉅作。在〈上帝〉(God)這首歌,約翰直言不諱地唱道:「我不相信披頭四……夢已經結束了,我還有什麼好說?」(I don't believe in Beatles...the dream is over, what can I say?)一個時代確實結束了。
約翰後來抱怨這部電影「把保羅拍得像上帝,我們其他人只是廢在一邊」──當然不是,光是屋頂演唱會上「披髮當風、鼓琴而歌」(余光中語)的約翰就已經無敵了。《順其自然》第一輪上映的評價普普通通,《週日電訊報》(Sunday Telegraph)甚至這樣形容:「看著《順其自然》電影裡的披頭四,就像看著皇家亞伯廳拆除改建,整棟變成國家煤炭局辦公室。」──這話未免太過分。
1970年《順其自然》下片後,再也不曾在院線上映。1981年曾經發行VHS錄影帶,但也很快絕版──那卷錄影帶是以三十五毫米電影版畫面為本,再掐掉左右以配合電視畫面比例,等於只留下原始十六毫米畫面的中間一塊。後來地下流傳的盜錄版,包括網路時代的影片檔,多是來自這個版本屢經翻拷、音質畫質極糟糕的副本。
保羅也對這部片不堪回首,據說多年來有數次《順其自然》電影差一點就要重新發行,都被他否決壓下。直到2021年彼得.傑克森的《回歸》讓他對那段記憶的印象徹底改觀,《順其自然》才有了重見天日的契機。重看全片,其中幾段團員摩擦、掏心對白和那些心不在焉的排練實況,當年或許傷了當事人,或許讓樂迷心碎,現在都已經成了刻在石碑的上古史,早已沒有那麼嚴重。2024年,在世的保羅和林哥皆已年過八旬,對那些舊事不只可以一笑置之,應該還會喚起許多懷念的溫情吧。
事實上,披頭四的裂解,從1966年他們不再巡演,1967年經紀人布萊恩.愛普斯坦猝逝之後,就已無可避免。想一想:從1962年發行首張單曲〈愛我吧〉走到1969年初的《回歸》計畫,才不過短短六年多,披頭四的小世界和外面的大世界都經歷了堪比宇宙大霹靂的震盪,名聲帶來的瘋狂海嘯效應和作品演化的速度,史無前例,後來更再也無人能夠重現,不可能有人知道該怎麼應付那樣的壓力。這四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卻沒有崩潰,沒有毀掉自己,並且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斷精進,持續創造出美麗不可方物的歌曲,那已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順其自然》在當下貼身記錄了這奇蹟的一部分,它當然不完美,但世間最美麗的物事很少是完美的,我們應當感恩。
文章試閱
序
在2003年1月10日的早上,全世界的報紙頭版都刊載了一篇頭條新聞,新聞內容與其說是某個流行音樂天團生涯中最重要的章節之一,更應該說是一篇戲劇化的犯罪報導。這篇來自倫敦的新聞指出,警察尋獲超過五百個小時的磁帶,並相信磁帶中記錄了披頭四在1969年1月那段惡名昭彰的《順其自然》專輯錄製時期的拍攝及錄音工作。這些在阿姆斯特丹尋獲的磁帶從七ま年代早期就已失蹤,這次則分別在阿姆斯特丹和倫敦發現。這些磁帶是為了拍攝《順其自然》紀錄電影所用,替披頭四為期近一個月的拍攝及錄音工作提供了持續性的聲音紀錄。
在這些從未發布的珍貴材料中,包含了不同藝人的數十首歌曲,許多評論家及樂迷都認為,這段時期是這個史上最偉大的流行音樂天團步向末日的開端,而這些詳盡的資料讓我們得以罕見地一窺那段破碎的錄音過程。
這段錄製《回歸》(Get Back,《順其自然》原本的專輯名稱)專輯的錄音過程儘管問題重重,但仍是披頭四從專輯《白色專輯》接續到真正最後一張專輯《艾比路》(Abbey Road)的重要過渡時期,不過其實《順其自然》是在1970年正式公開發行,比《艾比路》晚了很久,而且還被宣傳為他們的告別之作。
在這段時期的錄音過程中,披頭四完成了許多《艾比路》專輯中的歌曲──同時也是他們首次演奏這些歌曲,其中一些曲目後來出現在喬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第一張完整的單飛專輯《萬物必將消逝》(All Things Must Pass)之中,另外還有些歌後來出現在約翰.藍儂(John Lennon)的《想像》(Imagine)以及保羅.麥卡尼(Paul McCartney)的《麥卡尼》(McCartney)和《衝撞》(Ram)專輯中。
這段時期的拍攝及錄音工作造就出史上數量最猖獗的bootlegs時期。雖然巴布.狄倫(Bob Dylan)1996年在倫敦的演唱會催生出流行搖滾音樂史上首次大規模的地下流傳錄音成品,卻沒有任何一個錄音計畫衍生出這樣彷彿無休無止的bootlegs史。
相當驚人的是,這些錄音工作的開端,其實是為了計劃重回現場表演而進行的必要排練,在最早的規劃階段,他們曾打算在1968年12月於倫敦的圓屋劇場(Roundhouse)進行三天的演唱會,披頭四打從1966年8月之後就沒有進行過現場演出,這些排練及錄音也許會成為他們的最後一場現場演唱會。不過之後在許多人的回憶中,披頭四烙印在他們腦中的最後身影仍是那場發生在午餐時間的著名屋頂演唱會。論及挑選史上最偉大的演唱會,《滾石》(Rolling Stone)雜誌的編輯群就曾把那場有點即興的演出,選為搖滾現場演唱會的第一名時刻。
正如之前所述,《順其自然》並不是披頭四錄製的最後一張專輯。然而其中的音樂、紀錄電影當中的影像、專輯封套,還有其中的小冊子,都構成了我們對這個團體最後的集體記憶。相對於其他人的照片,伊森.羅素(Ethan Russell)所拍攝的照片更是替這個改變、形塑並定義六ま年代的流行音樂團體留下了最後的漫長凝視。不過奇怪的是,羅素於1969年8月22日在約翰.藍儂在雅士谷(Ascot)的家為《嘿!朱德》(Hey Jude)專輯拍攝的那些畫龍點睛的照片,其實是這個團隊最後願意進行的拍攝工作。
《順其自然》或許不適合用來為披頭四這個團體作結,不過就許多層面而言,這張專輯更適合用來為六ま年代畫下句點,因為就跟六ま年代一樣,這張專輯不完整、不成熟、令人失望,還留下始終未完成初始概念的汙點。相對來說,《艾比路》反映出的就是六ま年代應有的理想樣貌,其中充滿最高水準的美感及流行藝術元素,而且留下足以讓人奉為信念的歌詞:「你得到的愛╱就是你付出的愛。」(The Love You Take╱Is Equal to the Love You Make)《艾比路》在專輯執行度上更是呈現出我們所期待披頭四應有的表達方式,《順其自然》反映的則是六ま年代末期的不確定性與痛苦。然而,相對於創作背景中那個逐漸消逝的十年,披頭四仍寫出、或錄製出一些這個團體史上最佳的歌曲:宛如讚美詩的〈順其自然〉是〈嘿!朱德〉的雙生版本;〈回歸〉證明了這個團體仍可以做搖滾樂;〈我們倆〉(Two of Us)則是以不插電的形式來討論長久友誼的甜美歌曲,而且就跟〈我有個感覺〉(I've Got a Feeling)一樣,這首歌也讓約翰及保羅在音樂上變得更親近。就連〈愛上小馬〉(Dig a Pony)其中的訊息──「你可以成為任何想要的樣子」(you-can-be-anything-you-want)──都為人們帶來許多希望,這就是披頭四的歌曲常帶給聽眾的感受,而這個感受可能是由約翰、保羅或喬治傳遞。這也是他們可以跟許多人共鳴且歷久不衰的關鍵理由。
《順其自然》是披頭四眾多專輯中看似沒有好好收尾的一部作品,而且就許多方面而言都是一張不完整的專輯。這種不完整性可能就是有些人受其吸引的原因──甚至包括保羅.麥卡尼。透過回顧這部作品以及思考這部作品的可能樣貌,能將我們帶回那個充滿可能性的時代。這樣算是修正主義嗎?是鄉愁嗎?是什麼力量驅使那些人買下這張專輯製作時期的所有相關地下流傳影片及錄音片段?為什麼那段時期總是被人一次次反覆爬梳?《順其自然》是在二十世紀最動盪的十年中,最後一年才開始的計畫。而大家過度重視這個計畫的理由,或許就是因為它象徵了披頭四的終結。但首先,那並不是終結,再者,披頭四早已逐漸解體,而且是注定要解散,無論有沒有《順其自然》都一樣。
至於對正在書寫的我而言,在遭竊磁帶的相關審判仍未有結果之前,我很難說這些據傳存在的磁帶是否會對即將在2004年年底發行的電影DVD造成任何形式的衝擊。
任何一本剛完成或快完成的書,總會散發一種不確定性,而且總是會有各種問題不停啃噬著作者的心。且關於這本書的問題特別多,性質也更為複雜。可能有人會認為依時序記錄下這段短暫的時期、並說明其中所有的細節及歷史是件容易的事,但就算是已經訪談過將近三十位直接或間接參與《順其自然》計畫的人,而且還跟好幾位對披頭四理解甚深的相關人士聊過,我仍覺得這張專輯的製作及其衍生出的眾多議題才正要被揭開神祕面紗。就連對這個主題提出龐大學術研究成果的道格.蘇爾皮而言,光是以日記形式依時序記錄下1969年那個寒冷1月中發生的諸多事件,就已經讓他遇到了相當大的阻礙。但或許正因如此,他的著作才能有如此傑出的成果,而也正是因為蘇爾皮,我們才不用面對那種會導致讀者對一切無感的流行音樂空談心理學。這張專輯就像一座冰山,在已顯露的尖端底下還存在著巨大實體,因此仔細檢視《順其自然》這部作品就像在進行一場人類學挖掘,而研究此時期的所有工藝品也足以讓人們窺見另一個時代的樣貌,以及那個時代消亡的過程。儘管披頭四的音樂仍在持續找到新聽眾、同時讓老聽眾振奮,這個團體透過音樂反映出的精神及帶來的希望已逐漸遭到侵蝕。畢竟現在已出現一種具有腐蝕性的憤世主義,以及優先考量可行銷性及包裝的音樂表現形式主流,而這兩者皆已取代由披頭四展示出的天真信仰,以及對傑出創作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