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人體的原始記憶與演化
原文書名:The Wild Life of Our Bodies: Predators, Parasites, and Partners That Shape Who We Are Today
產品代碼:
9789864779284系列名稱:
科學新視野系列編號:
BU0102X定價:
420元作者:
羅伯.唐恩Rob Dunn譯者:
楊仕音、王惟芬頁數:
368頁開數:
14.8x21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01012出版日:
20201012出版社:
商周(城邦)CIP:
369市場分類:
生物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自然科學類-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腹瀉、絞痛竟然可以靠吃蟲來解救?
盲腸裡因為有細菌,免疫功能才能增強?
沒有獵豹、老虎的追趕,才讓我們容易心悸與焦慮?
進入農業社會後,人類的壽命反而縮短了?
原來,我們的身體想念著原始的自然;我們的身體不能沒有蟲?!
書單線上Booklist Online評選2011十大健康類書籍
科普線上PopScienceBooks評選2011 五大最佳生物類書籍
我們不再認為自己是自然裡的一分子了。我們早已習慣明亮的光線、乾淨的角落、美味的食物,還有冷氣。我們從未像現在這樣與自然嚴重脫鉤。從自然脫離,讓我們感受到一些好處;當然,更有一些壞處。我們行動自如,但跑得沒那麼快了;我們得以直立行走,但背也開始痛了。
我們的身體思念著過去的同伴,也就是那些千萬年來與身體交纏、互助、共生的物種──線蟲、絛蟲、鞭蟲等寄生蟲。牠們當然能夠傷害做為宿主的人類,但是,牠們卻也同時發揮著幫助人類的作用。
鐮狀細胞貧血症、糖尿病、亞斯伯格症、過敏、焦慮症狀、自體免疫疾病,還有牙齒、下頦、視力等問題,甚至包括心臟病,這些現代社會日益普遍的疾病症狀,非常可能與我們的身體失去這些「蟲蟲」有關。
一如掠食者的消失,導致原本用來對抗牠們而發展的大腦迴路,轉而使我們喪失心智;腸道蠕蟲的消失,也讓許多身體陷入病痛。我們的身體有兩大免疫勢力,一個對抗細菌與病毒,另一個對抗線蟲與其他寄生蟲,兩萬年來一直是如此。但是,當身體開始打擊不再存在的寄生蟲,它們也就短路了,就像叉角羚羊沒有了獵豹,牠們的跳躍與短跑,便不再那麼具有意義。
所有物種均有與其他物種互動的特徵與基因,倘若互動物種消失了,那些特徵與基因就會變得混亂,甚至出問題。免疫學家看到腸道無菌可擊,演化生物學家看到闌尾漸漸無用,靈長類動物學家看到腦中神經元的錯亂迴路,心理學家看到我們對陌生人的恐懼與戰爭行為……
作者要帶領我們看看,從原始生活到今日社會,人類的身體歷經了哪些改變,那讓我們付出了什麼代價;而以消滅體內微生物為基礎的傳統醫療思維,忽略了哪些問題?當我們愈來愈像無菌室裡培養的白老鼠時,我們又該如何回返自然(rewilded)?
腹瀉、絞痛竟然可以靠吃蟲來解救?
盲腸裡因為有細菌,免疫功能才能增強?
沒有獵豹、老虎的追趕,才讓我們容易心悸與焦慮?
進入農業社會後,人類的壽命反而縮短了?
原來,我們的身體想念著原始的自然;我們的身體不能沒有蟲?!
書單線上Booklist Online評選2011十大健康類書籍
科普線上PopScienceBooks評選2011 五大最佳生物類書籍
我們不再認為自己是自然裡的一分子了。我們早已習慣明亮的光線、乾淨的角落、美味的食物,還有冷氣。我們從未像現在這樣與自然嚴重脫鉤。從自然脫離,讓我們感受到一些好處;當然,更有一些壞處。我們行動自如,但跑得沒那麼快了;我們得以直立行走,但背也開始痛了。
我們的身體思念著過去的同伴,也就是那些千萬年來與身體交纏、互助、共生的物種──線蟲、絛蟲、鞭蟲等寄生蟲。牠們當然能夠傷害做為宿主的人類,但是,牠們卻也同時發揮著幫助人類的作用。
鐮狀細胞貧血症、糖尿病、亞斯伯格症、過敏、焦慮症狀、自體免疫疾病,還有牙齒、下頦、視力等問題,甚至包括心臟病,這些現代社會日益普遍的疾病症狀,非常可能與我們的身體失去這些「蟲蟲」有關。
一如掠食者的消失,導致原本用來對抗牠們而發展的大腦迴路,轉而使我們喪失心智;腸道蠕蟲的消失,也讓許多身體陷入病痛。我們的身體有兩大免疫勢力,一個對抗細菌與病毒,另一個對抗線蟲與其他寄生蟲,兩萬年來一直是如此。但是,當身體開始打擊不再存在的寄生蟲,它們也就短路了,就像叉角羚羊沒有了獵豹,牠們的跳躍與短跑,便不再那麼具有意義。
所有物種均有與其他物種互動的特徵與基因,倘若互動物種消失了,那些特徵與基因就會變得混亂,甚至出問題。免疫學家看到腸道無菌可擊,演化生物學家看到闌尾漸漸無用,靈長類動物學家看到腦中神經元的錯亂迴路,心理學家看到我們對陌生人的恐懼與戰爭行為……
作者要帶領我們看看,從原始生活到今日社會,人類的身體歷經了哪些改變,那讓我們付出了什麼代價;而以消滅體內微生物為基礎的傳統醫療思維,忽略了哪些問題?當我們愈來愈像無菌室裡培養的白老鼠時,我們又該如何回返自然(rewilded)?
作者簡介
姓名:羅伯.唐恩Rob Dunn
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生物學系教授,科普作家中的新起之秀,首部著作《眾生萬物》(Every Living Thing)即榮獲美國國家戶外圖書獎(National Outdoor Book Award)。曾為《國家地理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科學美國人》(Scientific American)、《BBC野生動物雜誌》(BBC Wildlife)、《自然史雜誌》(Natural History)等撰文逾八十篇。現與妻子居於北卡州羅利(Raleigh)市,育有二子,以及數千種野生動植物。
相關著作:《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人體的原始記憶與演化》
譯者簡介
姓名:楊仕音
國立臺灣大學動物學系學士、動物學研究所碩士,主修病毒遺傳。美國長春藤Dartmouth College科技管理學碩士。曾獲臺灣大學郭光雄教授研究獎學金及Dartmouth College Roger F. Naill研究獎學金,並曾任專利工程師、國安局、青輔會英文兼職講師,以及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網站、行政院永續公共工程新聞稿、工研院光觸媒入口網頁等兼職翻譯工作。
姓名:王惟芬
臺灣大學動物學系學士,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科技醫療史碩士。曾任職於中研院動物所與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總統府、臺大海洋所。譯著以科普、科學史、藝術史、環境科學及傳記文學為主。
書籍目錄
〈出版緣起〉開創科學新視野 何飛鵬
〈推 薦 序〉人體就像一座野生動物園 黃生
〈譯 者 序〉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 楊仕音
引言
第一部 我們曾經是……
第一章 人類的起源與掌控自然
最早的人類祖先:雅蒂╱工具使用的能力,掌控自然的慾望╱沒有回頭路的自然改造之途╱糾纏現代人的生態幽靈
第二部 人類為什麼需要寄生蟲?該復育「野生消化道」嗎?
第二章 我們何時失去健康的身體?
病因眾說紛紜的克隆氏症╱寄生蟲的絕跡才是元凶?╱從生態圈中找線索:叉角羚為何而跑?╱被天敵的鬼魂追逐╱叉角羚通則
第三章 叉角羚通則與腸道的鬼魂
想念寄生蟲的腸道╱拯救叉角羚!再野化棲地╱人體野化實驗:復育腸道寄生蟲╱寄生蟲是敵?是友?╱調停腸道免疫戰爭
第四章 骯髒的現實!萬一生病的是你……
醫療體制外的配方╱非洲找尋寄生蟲之旅╱寄生蟲療法╱寄生蟲真能治病?
第三部 闌尾的原始角色及轉變
第五章 被大腦遺忘的「消化道記憶」
殺光細菌真能帶來健康?╱打造無菌世界╱打破「無菌神話」的迷思╱白蟻實驗和無菌鼠╱殺光細菌的代價╱宛如巴別塔般的學術世界╱從螞蟻看物種與細菌的互助合作
第六章 我需要闌尾,我的細菌也需要
最常被手術切除的器官:闌尾╱找出闌尾的機能╱人體的細菌庇護所╱充滿微生物的小型生態圈╱失去「生態平衡」的闌尾
第四部 我們試圖馴養乳牛與穀物,但最終他們卻馴化了我們
第七章 被馴養的人類
開始定居及務農╱生存危機下展開的農業文明╱被農業馴養的牛和人類╱牛乳改變人體基因
第八章 你的祖先是否喝牛奶,重要嗎?
祖先的生活決定我們的代謝基因╱狩獵採集族群的後代,較易罹患糖尿病?╱忽略族群演化差異的醫學研究
第五部 掠食者如何嚇得我們驚慌失措、戒慎恐懼,渾身起雞皮疙瘩?
第九章 我們曾是獵物,難怪會無來由的恐懼害怕
恐懼感如何在身體運作?╱被獵殺的人類╱躲避掠食者而發展出的生存模式╱掠食者觸發的恐懼反應
第十章 從逃跑到反抗
人類開始狩獵╱反擊掠食者,擺脫恐懼制約╱消失的掠食者,被錯置的原始恐懼
第十一章 韋梅耶的演化因果論和蛇塑造的世界
比眼睛先「看」到蛇╱靈長類的演化與蛇╱用觸覺觀察的科學家╱韋梅耶法則:物種因應掠食者弱點而演化╱猴子的好視力全是為了蛇?╱掠食者與感官演化
第十二章 感官的選擇
如何感覺酸甜苦辣?╱無法抗拒的甜味╱慾求不滿的味蕾╱感官的好惡和生存相關?╱天生就怕蛇╱感官偏好支配我們的選擇
第六部 讓我們掉毛和產生排外心理的病原體
第十三章 是誰弄得我們一身赤裸,還容易罹患皮膚癌?
為何人類變得全身赤裸?╱都是蝨子和蜱的錯╱毛髮是寄生蟲的天堂╱寄生蟲帶來的疾病才是關鍵問題╱全身赤裸必須付出的代價╱對抗疾病的基因演化
第十四章 為何我們會排外、尚群和產生厭惡感?
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傳染病╱文化風俗中的行為免疫╱為何部落崇尚集體主義?╱排外是恐懼疾病的心理?╱「厭惡感」來自行為免疫╱肥胖、年老及殘疾──被誤判的疾病特徵
第七部 人性的未來
第十五章 意外的革命
被淘汰的科學,不中聽的警示╱綠色建築能帶來新希望?╱從空中花園到直立農場╱自然一定就是美?重新認識自然╱模仿古代懸崖建造的摩天大樓╱讓理性戰勝感官
註釋 NOTES
推薦序/導讀/自序
臺大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教授 李培芬
中研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退休研究員 邵廣昭
臺師大生命科學系名譽教授 黃生
/ 誠摯推薦
〈推薦序〉人體就像一座野生動物園
人類長年企圖根除體內每一隻寄生蟲,改變人類與微生物的共存關係;也長年企圖破壞熱帶原始雨林,改變人類與大自然的共存關係。循著這樣的趨勢演進,愈接近文明的人類就愈遠離了自然,這該怎麼辦?我們的身體要和大自然痛癢相關呀!
在生命世界裡,生物之間存有寄生、共生等關係,寄生蟲對人畜有害無益的話我們從小就聽多了,要是您或我知道了您或我的腸道裡總趴著那麼幾條寄生蟲,那一肚子不舒服的感覺是怎麼樣也說不清楚的。因此,一聽說科學家們為了人類的健康、牲畜的健康(也是人類的健康),正要建造一個沒有寄生蟲的文明世界,那可真太美妙了!至少,我們在孩童時期都可能這樣期盼過。
今天,我們都知道那樣想太天真,卻找不出什麼比較有深度的說詞告訴別人「殺死細菌!殺光寄生蟲!」之後,人類必定將更不健康。我們頂多告訴人們:「在文明世界裡,腸道的寄生蟲已清光了,可是,免疫系統的發展過程需要寄生蟲,這又該怎麼辦?」我們要是總把寄生蟲當成是敵國外患,當思「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之警句。
我們正面臨著物種遺失、生物多樣性急速減損的問題,保育和永續已是這一代文明人的基本素養了。可是當你問到在生物多樣性保育這張大傘下,細菌、真菌,原生生物和寄生蟲的「保育」觀念建構在哪一個角落裡時,卻沒幾個人答得上來。
我們需要一本為寄生蟲平反的書,這本書應該是一本故事書,講一段白蟻腸道的冷暖存亡;一段紅火蟻與DDT;講一段詹姆斯的「無菌生態圈」和十二歲男孩的「無菌世界」,再加一段恐怖的潛水艇裡割闌尾;講原牛與歐洲人的共生演化;拿破侖、蝨子、體毛、戰爭與和平。此外,還要講人類免疫系統為您而戰的戰史;而且一旦戰局逆轉,你的免疫功能失調,你要如何請救兵,你會不會前進非洲,到喀麥隆這個「鉤蟲聖地」去,打著赤腳在處處有新鮮排遺的街上散步,尋回演化途中遺失的寄生蟲?期待「鉤蟲救兵」穿過你那層細嫩的「文明肌膚」,順利進入體內救你。這些都是很另類的想法,《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人體的原始記憶與演化》這本書裡的每一段故事都很另類。
人體是不是必須像一座野生動物園,收容大自然的、演化路程上失落的一小部分,讓它們進入體內。這些體型雖小卻舉足輕重的微生物細胞對人體而言,扮演什麼角色?後果又是什麼?人體該不該扮演「域外保育」的角色,把這些瀕絕和極絕的,細菌、真菌,原生生物和寄生蟲引入體內照顧,盡一份保育責任?答案竟是確有必要。我的天吶!不過您也不必太緊張,這些都是在人類本身的福祉和永續生存的前提下設計好的。
──黃生(臺師大生命科學系名譽教授)
充滿樂趣的閱讀體驗。他不是一位生物學家兼差去當作家,而是兩者皆游刃有餘。唐恩巧妙地將歷史、研究資料以及推測,與真實的人類生活結合起來。他有著戲劇書寫與張力描摹的天賦……極具可讀性,可說是觀念與學科的知性融合。
──《波士頓環球報》(Boston Globe)
隨著處處可見的幽默筆調,唐恩熟練地將複雜的生物系統解釋予一般讀者。……極力推薦給自然愛好者們,這本書應當能夠引起熱烈的討論。
──《圖書館期刊》(Library Journal)
〔唐恩〕是位懂得在如藥般苦澀的科學資訊裡加入甜糖(好比說幽默)的能手,讓科學苦藥既有趣又扣人心弦。這就是一部了解地球上大小生命的入門讀物。
──《書單》(Booklist)
這是本非比尋常的書,探索先前未曾涉獵的主題。帶著清晰的筆調與詼諧的魅力,作者引領讀者進入醫學、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的交疊世界,揭發人類生命狀態的重要版圖。
──愛德華.威爾森(Edward O. Wilson),哈佛大學名譽教授
一開始就吸引住讀者……唐恩以確實的語言能力、科學研究與幽默逐一解答書中提出的疑問,讓讀者極為投入地賞讀……他是一位天賦與訓練養成俱有的作家。
──《紐約圖書月刊》(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文章試閱
非洲找尋寄生蟲之旅
勞倫斯原是一位在矽谷工作的資深廣告人,事業上表現得有聲有色,卻長年為氣喘所苦。隨時可能發作的宿疾,使他時時對自己的健康狀況提心吊膽。儘管隨身備有氣喘吸入器,脆弱的肺臟仍不斷提醒著他:死亡彷彿只在呼吸之間。勞倫斯自幼體弱,最近他可以清楚感覺到病情日趨惡化。其中一個可能造成病情加重的因素是菸癮,勞倫斯的內心常因無法成功戒菸而充滿罪惡感,然而肺部衰弱是否單純因為吸菸導致,抑或由其他更為複雜的成因造成(例如遺傳),在科學家眼中至今依舊是個謎。無論實際原因為何,勞倫斯近來開始頻繁進出醫院,並完全仰賴強體松(Prednisone)類固醇錠控制病情。另一方面,無關於他的氣喘問題,而是勞倫斯轉職並對新工作雀躍不已。當時的他尚未察覺,此刻,是他生命的轉捩點。
轉換工作後,勞倫斯需要處理的第一件事即是加入新的健康保險計畫,以支付所需的各項醫療費用,但保險公司以「既存病史」為由拒絕受理他的申請,這為他帶來強烈的不安全感。惶恐之餘,他禁不住想到自己的墓誌銘上將刻著:「賈斯柏•勞倫斯--因『既存病史』離開人世--長眠於此。」他邊想邊感到呼吸愈來愈淺,也愈來愈珍貴。
或許目前看來,勞倫斯的病情還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然而他內心隱約湧起一股預感,「這個地步」已經近在眼前。因為氣喘頻頻復發,與雪上加霜的拒保事件,使他不願錯過任何可能改善健康狀況的機會。勞倫斯對於「改變」並不排斥,而這趟改變之旅的起點是英國的阿姨家--他毫不遲疑地立即動身。在阿姨家某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他處於亢奮卻無法專注思考的精神狀態,坐在電腦前瘋狂地搜尋治療氣喘的相關資料。勞倫斯記起阿姨曾向他提過前一陣子BBC 播出一部紀錄片,討論鉤蟲對多發性硬化症及氣喘的療效,因此他試著在網路上尋找此片。在此同時,他意外地發現了溫史達克等科學家發表的文獻。起初,勞倫斯對文獻所敘述的內容感到半信半疑,但隨著一篇接著一篇相關文獻的瀏覽之後,他止不住胸口的興奮與悸動。縱然讀完後他只依稀理解溫史達克的實驗,主要在討論蟲卵劑量及腸道發炎的關係,但當天「清晨」就寢前,他已下定決心放手一搏,把自己的健康託付在寄生蟲身上。他想,最糟的情況不過就是當一個失敗的蠢蛋罷了,而相反的情況卻是能夠從此獲得這輩子最渴望的健康。接著,勞倫斯進入夢鄉,他夢見許多糾結、緩緩蠕動的寄生蟲。醒來後,他重新回想了剛才的夢境,他發現對他而言,這是場美夢。接下來勞倫斯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研讀所有寄生蟲對人體健康影響的文獻。但如同多數決定將健康掌握在自己手裡、而非任憑醫師擺布的人一般,要讀懂此類專業文獻不是件容易的事。至於科學文獻的內容之所以顯得艱澀,一方面是因為其中充斥了成堆的專有名詞,另一方面其實是因為科學家本身也無法確定真相為何,因此即使他們真的發現了真相,多半也是無心地歪打正著。儘管如此,勞倫斯本身愈讀愈確定他所需要的正是「重新尋回體內的寄生蟲」。他首先遇到的問題與黛伯拉相同:該選擇哪一種寄生蟲?該怎麼取得牠們?當年他能夠找到的所有文獻中沒有一篇提供上述問題的答案,而寄生蟲的種類多到不計其數--鞭蟲、可在結腸長到三十呎長的絛蟲、使睪丸腫脹的絲蟲等等。考量利弊之後,雖然看來最可能治癒氣喘的是絛蟲,但由於其再感染率過高,因此最後他選擇鉤蟲。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勞倫斯不願意在體內豢養一隻三十呎長的「怪獸」,同時,能否成功擺脫這隻怪獸還得憑個人運氣。勞倫斯的決定或許不夠專業,但至少是一項經過審慎評估的可行方案。
但經過漫長的十八個月,勞倫斯依舊毫無頭緒該如何取得寄生蟲。他的病情似乎更加惡化了,不過對寄生蟲治療的信心卻與日俱增。他時而陷入沉思,時而埋首於文獻中,另外還試著打了幾通諮詢電話。終於,他恍然大悟,某些領域(例如寄生蟲療法)在現代醫學的體制內屬於蠻荒之地(此類療法在當時不存在於體制內)。換句話說,他得憑藉自己的力量,以最原始的手段,從他人身上「取得」所需要的鉤蟲。從他讀過的相關資訊中,勞倫斯得知在第三世界國家鉤蟲感染隨處可見,再加上公共衛生資源匱乏,「取得」鉤蟲簡直輕而易舉,就算你不願意。「DIY 感染計畫」的第一步是訂機票前進非洲,他挑選的地點是喀麥隆,近乎百分之百的當地人體內都帶有鉤蟲。因此,在「鉤蟲聖地」,理論上他只需要「稍不留意」,DIY感染計畫應該就會成功。萬一計畫不小心失敗了,他心中也已準備好備案:他願意為此付出更多。
這趟旅程既昂貴又瘋狂,對一個在美國加州土生土長的企業家,而且未曾到過開發中國家旅行的傢伙而言,的確是個相當大膽的冒險。當他抵達喀麥隆機場時,環顧四周,他壓根兒感覺不出自己到了航空安全的管理站,在這裡他反倒比較像是置身於某間中學的校園裡頭。一走出機場,勞倫斯立刻感到熱氣逼人,同時也親眼目睹當地人民一貧如洗的普遍程度。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都可在路上見到斷指的麻瘋病患與成群的乞食孩童,還有許多公車事故以及一個駭人的事實:生命在喀麥隆並不值錢。勞倫斯感到自身的所作所為相形之下是何等諷刺(他一時想不出比諷刺更強烈且更貼切現實的詞彙)。包括喀麥隆在內,世上絕大多數的地區,因受限於衛生條件及匱乏的醫療資源,使得人民一直無法擺脫寄生蟲感染病,並且時時刻刻都有不計其數的幼童為此喪命。另外,這裡的人民也飽受愛滋病毒(HIV)、瘧疾、登革熱的威脅,進而導致政局不穩定及戰爭的發生。然而如同溫史達克般,對勞倫斯來說,這些致命的寄生蟲或傳染病具有另一層意義及「信仰」,而勞倫斯打算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試煉信仰的工具。
勞倫斯與一個在機場初次相遇的當地家庭同住。可想而知,當他向這家人解釋此行的目的時,他們心中可能暗想著,這個西方人瘋了。但事實上。勞倫斯並不是第一個為了獲取珍貴寶藏或解藥,拋下生活的一切跑到原始叢林及非洲草原的西方人。他的行為無異於早期的西方探險家,只不過他的目標更加明確--他要深入這個國家最落後、骯髒的地區,赤足而行,並祈禱鉤蟲願意選上他。這當然不是最理想的治療方式,而如果他的病情無法因此好轉,他就真的得面臨山窮水盡的處境,加上身邊的強體松一旦吃完,他甚至可能客死異鄉。既然已經沒有退路,勞倫斯毫不猶疑地一腳踩進眼前成堆的人類排泄物之中,期待幾隻「救星」能穿過他那層細嫩的「文明肌膚」,順利進入體內。
在喀麥隆滿是新鮮糞便且潮溼、惡臭的「戶外公廁」中赤腳來回行走多次之後,勞倫斯才得知,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由於鉤蟲的成熟過程為期數天,因此想要感染上牠們,於乾燥的排泄物中即可找到。乾燥的糞便通常位於一般住家後方的坑洞,那種有時還附有衛生紙,是當地的「私廁」。勞倫斯企圖到那裡尋找鉤蟲,想當然耳,附近居民對這位形跡可疑的外國人態度不會太友善,他們追著他吼叫,似乎在阻止他接近私廁。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勞倫斯站在這群人面前,努力解釋自己來此的用意,但不知何故,他解釋愈多,人們愈憤怒,雙方持續對峙。依照目前的情勢發展下去,故事結尾極可能是一個絕望的西方人與一群非洲原住民在糞坑裡扭打成一團--西方人為了性命而戰,原住民為了尊嚴而戰。此時,故事卻突然出現意料之外的轉折,當地人的態度軟化下來,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也和平落幕,他們允許勞倫斯進出各戶的私廁。終於在某一天,勞倫斯的腳上出現了一吋正在蠕行的鉤蟲,緩緩鑽入他曾經文明的皮膚。望著這「一吋的好運」進入體內後,他不禁仰頭向上蒼祈禱,奇蹟能早日降臨。
黛伯拉在決定踏上尋找寄生蟲之旅前,就曾聽說勞倫斯的故事了。她知道他波折的長途旅程,也知道這個故事的高潮--勞倫斯的血管將鉤蟲運送至心臟,並成功進入腸道,接著鉤蟲與免疫系統開戰,而這場戰役最大的贏家是勞倫斯本人。他的氣喘近乎痊癒,原本對花粉及其他過敏原的過敏反應隨之消失。他的免疫系統不再引發各種折磨人的症狀,他的呼吸也變得十分順暢。這趟奇蹟般的體驗自此改變勞倫斯的人生觀:他發覺自己的使命在於幫助需要寄生蟲的人(當然不會是在喀麥隆),於是在距離故鄉加州不遠的墨西哥,他開了一間專門實施寄生蟲療法的診所。這位前矽谷廣告公司的高階主管在網站上宣稱:「我的生命因寄生蟲而改頭換面,而你,也可以。」
寄生蟲療法
當黛伯拉駕著車逐漸接近目的地蒂華納時,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焦慮。因為擔心感染寄生蟲,從前她一直不敢來墨西哥旅行,但現在她竟然專程到此接受感染。黛伯拉不斷質疑自己:「我到底在搞什麼鬼?」二○○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她從聖地牙哥跨越美、墨邊境,進入一個嶄新的「寄生蟲世界」。她與家人事先訂了一間蒂華納的度假旅館套房,畢竟在面對寄生蟲世界之前,來點放鬆心情的享受行程是情有可原的。然而,在她還沒來得及辦理入住手續時,勞倫斯已現身在旅館櫃檯附近,而這番無預警地握手致意與自我介紹,彷彿提醒著她:明天一早寄生蟲就要進駐妳的身體,別忘了!
當晚黛伯拉睡得還不錯,但早晨醒來時,一陣緊張再度向她襲來。她的心臟隨時都要跳出來似的,腎上腺素也充滿著全身。但該來的總是躲不掉,她終究得面對現實,驅車前往勞倫斯的診所。這間診所毗鄰的住宅區看來相當落後,而診所本身則坐落於一條繁忙的街道旁,樓高兩層,同時也是勞倫斯的自宅。一開門,黛伯拉隨即看見勞倫斯以及他身旁一位名為亞馬斯的醫師,這位醫師將負責操作整個感染流程。黛伯拉與丈夫在一間等候室兼客廳的地方短暫歇息,隨後就被領至走廊盡頭一間類似一般醫師辦公室的房間,裡頭陳設有一張鋪上白紙巾的家用長椅。亞馬斯醫師十分親切地問診,一邊聆聽一邊不時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同一時間,一名護士提著一袋血液走進來。黛伯拉突然意識到:在這裡,旁人如何「安排」她的身體不容她置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醫師、勞倫斯與野生寄生蟲的「處置」下不計後果地接受治療,而令她心中格外發毛的是,她是死是活,對野生寄生蟲而言無關痛癢。次日,重頭戲登場,亞馬斯為她植入「重返健康生活的解藥」(至少這是黛伯拉的希望)。如果進展順利,來自勞倫斯感染到的鉤蟲的後代幼蟲會鑽進她的皮膚裡,啟動免疫功能恢復正常。當所有程序完成的那一刻,黛伯拉起身向診所裡的每個人道謝,並偕同丈夫駕車返家。
寄生蟲真能治病?
而今,寄生蟲之旅已不再稀奇,至今約有上百名為氣喘、潰瘍性結腸炎、克隆氏症或其他自體免疫疾病所苦的患者,到黛伯拉造訪的同一間診所尋求協助。而黛伯拉本人呢?在她等待病情好轉的期間,回想整個過程,她總覺得與當初的想像不同。一方面是因為這趟旅程花了她一大筆錢(八千元美金左右),另一方面是因為沒有人預先告知過她有關幼蟲捐獻者的資訊。事前,她對幼蟲直接取自他人體內一事一無所知,當然更沒有料到「他人」就是網站上那位知名的勞倫斯,因此完全沒有調查過勞倫斯的背景。她暗忖著勞倫斯是否符合捐獻資格;她依稀記得在勞倫斯抽血時,她不小心瞄到他汙穢的指甲;她還記得診所本身的環境衛生也有待改進。想到這裡,黛伯拉又質疑起自己當初的選擇究竟是否正確。
她拆下繃帶,原以為會看到十個並排的紅點(醫師為她植入幼蟲的位置),卻只找到一個,這個結果使她有些沮喪。兩天過後,黛伯拉的病情沒有出現任何好轉跡象,她整夜都得待在廁所,無聊地盯著窗外的星辰。接著,在聖誕節當天,黛伯拉開始發燒,她由衷期盼這是個好徵兆,那代表寄生蟲與免疫軍隊之間終於開戰了。之後幾天,她的克隆氏症及高燒更加惡化,儘管她不願承認,但身體愈來愈糟卻是不爭的事實。又過了一陣子,她隱約感覺到病情似乎漸趨好轉,但因速度過於緩慢且與預期的復原進度有所落差,她無法百分之百確定現狀是否稱得上是「好轉」。
再來的日子她可以相當確定,現狀不是好轉,而是惡化:宿疾未癒,關節炎、腳踝腫脹等新症狀又莫名地接踵而來。然而隨著煎熬期結束,黛伯拉的狀況改善了,而且是大幅地改善,近乎痊癒。正當她沉浸於擺脫克隆氏症糾纏的喜悅時,病情再度急轉直下。在無計可施的情形下,她重新接受寄生蟲接種。黛伯拉發現,每次寄生蟲感染後,病情就會好轉,然而只能維持數個月,她猜想這時間長度可能是寄生蟲在她體內存活的壽命。二○一○年六月,復診的時間又到了,而黛伯拉接下來的生活都會以規律接種寄生蟲的方式繼續下去,周而復始地「再野化」自己的腸道。儘管無法痊癒,病情卻持續改善。對此結果,黛伯拉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