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踩動世界的女人:自由、賦權、革新,130年來的女性單車史
原文書名:Revolutions: How Women Changed the World on Two Wheels
產品代碼:
9786263145849系列名稱:
木馬人文系列編號:
0EHR0093定價:
460元作者:
漢娜.羅斯Hannah Ross譯者:
張家綺頁數:
336頁開數:
14.8x21x2.2裝訂:
平裝上市日:
20240207出版日:
20240207出版社:
木馬-遠足文化CIP:
781.052市場分類:
人文社會產品分類:
書籍免稅聯合分類:
法律.社會.政治- ※在庫量小
商品簡介
從裙裝、馬甲到俐落褲裝
從女性不宜到踩單車環遊世界
從僅限白人男性到各族群皆可參與
從業餘活動到爭取女性參加職業賽
女孩的單車革命!持續發生中!
跨越130年的女性單車史
談賦權、冒險與改變世人對女性的種種偏見
◎法國作家西蒙.波娃在一九四ま年代向情人借了一部單車,在巴黎逍遙騎車,立刻就愛上單車帶給她的自由。
◎英國萊斯特工廠員工艾麗絲.霍金斯將單車當作革命工具,以此召募更多女性加入女性普選權運動。
◎阿富汗女孩扎拉.胡薩諾跳上自行車,挑戰宗教及文化禁忌,並教導其他女孩騎車。
◎一八九四年,居住波士頓、二十四歲的拉脫維亞移民安妮.柯瓊夫斯從沒騎過單車,卻在聽到兩個男人打賭女性無法騎單車環遊世界後,自告奮勇接下挑戰,成為第一個以自行車環遊世界的女性。
一部跨越一百三十年的女性單車歷史
如今可能很難想像,一個世紀前的女性遑論投票權,連騎單車都被視為離經叛道的行為。但更難想像的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仍有許多單車運動的男性選手、支持者和組織,不認為女性有能力成為專業單車手。
《踩動世界的女人》就是這樣一本關於女權與單車的書,從一百多年前劍橋男學生的抗議開始,探討自行車運動的起源,這種運具如何從娛樂演化為競技,又如何與女權運動產生連結。
自行車是「自由機器」,但女性被懷疑騎車的能力
十九世紀末的女性參政權運動者蘇珊.安東尼,認為單車是一種「自由機器」,將女性從閨閣中解放出來,與此同時,卻有許多人懷疑「嬌弱」的女性是否有能力騎單車,更將之視為「不淑女」或「淫亂」的行為,從服裝到體格,無一不被指教。
讓人難以想像的是,直到二十一世紀,女性自由車賽事仍經常因偏見而落入看似乏人問津的窘境,女性車手的待遇也與男性車手天差地別,更別提許多人仍然對女性進行單車競技的專業程度提出質疑。
世界各地傑出的女性自行車手激勵人心的傳奇故事
本書作者在阿富汗、印度、沙烏地阿拉伯等地區看到勇於突破保守性別規範的女性,因為騎乘單車,不僅能夠更順利地受教育,也投入單車競技的領域;她也採訪現役的非裔黑人女性車手,她們忍受孤獨、堅持奮鬥,只為讓相同處境的女性拓展更多可能。
《踩動世界的女人》既呈現了女性自行車運動的歷史篇章和宣言,更挑戰長期主宰自行車運動的男性主導敘事。即使仍有許多困難仍待克服,但正如那些勇於打破紀錄的女車手一樣,只要不放棄踩踏板,勝利必在前方。
從裙裝、馬甲到俐落褲裝
從女性不宜到踩單車環遊世界
從僅限白人男性到各族群皆可參與
從業餘活動到爭取女性參加職業賽
女孩的單車革命!持續發生中!
跨越130年的女性單車史
談賦權、冒險與改變世人對女性的種種偏見
◎法國作家西蒙.波娃在一九四ま年代向情人借了一部單車,在巴黎逍遙騎車,立刻就愛上單車帶給她的自由。
◎英國萊斯特工廠員工艾麗絲.霍金斯將單車當作革命工具,以此召募更多女性加入女性普選權運動。
◎阿富汗女孩扎拉.胡薩諾跳上自行車,挑戰宗教及文化禁忌,並教導其他女孩騎車。
◎一八九四年,居住波士頓、二十四歲的拉脫維亞移民安妮.柯瓊夫斯從沒騎過單車,卻在聽到兩個男人打賭女性無法騎單車環遊世界後,自告奮勇接下挑戰,成為第一個以自行車環遊世界的女性。
一部跨越一百三十年的女性單車歷史
如今可能很難想像,一個世紀前的女性遑論投票權,連騎單車都被視為離經叛道的行為。但更難想像的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仍有許多單車運動的男性選手、支持者和組織,不認為女性有能力成為專業單車手。
《踩動世界的女人》就是這樣一本關於女權與單車的書,從一百多年前劍橋男學生的抗議開始,探討自行車運動的起源,這種運具如何從娛樂演化為競技,又如何與女權運動產生連結。
自行車是「自由機器」,但女性被懷疑騎車的能力
十九世紀末的女性參政權運動者蘇珊.安東尼,認為單車是一種「自由機器」,將女性從閨閣中解放出來,與此同時,卻有許多人懷疑「嬌弱」的女性是否有能力騎單車,更將之視為「不淑女」或「淫亂」的行為,從服裝到體格,無一不被指教。
讓人難以想像的是,直到二十一世紀,女性自由車賽事仍經常因偏見而落入看似乏人問津的窘境,女性車手的待遇也與男性車手天差地別,更別提許多人仍然對女性進行單車競技的專業程度提出質疑。
世界各地傑出的女性自行車手激勵人心的傳奇故事
本書作者在阿富汗、印度、沙烏地阿拉伯等地區看到勇於突破保守性別規範的女性,因為騎乘單車,不僅能夠更順利地受教育,也投入單車競技的領域;她也採訪現役的非裔黑人女性車手,她們忍受孤獨、堅持奮鬥,只為讓相同處境的女性拓展更多可能。
《踩動世界的女人》既呈現了女性自行車運動的歷史篇章和宣言,更挑戰長期主宰自行車運動的男性主導敘事。即使仍有許多困難仍待克服,但正如那些勇於打破紀錄的女車手一樣,只要不放棄踩踏板,勝利必在前方。
作者簡介
漢娜.羅斯(Hannah Ross)
漢娜.羅斯任職於倫敦一家獨立出版社,不需要為其他作者或自己堆砌文字時,她通常都在單車上度過。
她是單車俱樂部的會員,也在慈善機構擔任義工,教導女性難民騎單車。只要時間許可,她就會打包單車坐墊袋、騎車上路,現在的她認為除非有騎乘單車,否則都不算旅行。要是可以選擇,與其去其他地方,漢娜寧可(緩慢地)騎車上山,並且無時不刻都在思考她「真的」很需要的某一部新單車。
譯者簡介
張家綺
畢業於中興大學外國語文學系,英國新堡大學筆譯研究所,現任專職譯者。
商品特色/最佳賣點
這本書除了讓我們知道女性因為騎單車,而增加哪些權益、如何拓展生活方式、生命的面貌。也在談:改變的過程有好有壞,但改變並不可怕。我們現在都受惠於前人勇於改變和創新所累積的成果。
書籍目錄
作者序 小皇后
第一部 革命
第一章 為單車癡狂
第二章 踩著車輪的女狂人
第三章 休想這副模樣出門
第四章 傳承
第二部 抗爭和叛亂
第五章 為了騎單車的權利而戰
第六章 勇敢站出來,女性!
第三部 踩單車上路
第七章 大逃離
第八章 踏上迢迢道路
第九章 環遊世界
第四部 賽道、公路、登山車賽女王
第十章 競賽人生
第十一章 女孩也騎車
第十二章 現在你看見我們了嗎?
後記 踩單車的腳不止息
致謝
全書註
參考書目
推薦序/導讀/自序
「漢娜.羅斯的《踩動世界的女人》訴說人類歷史上,女性挑戰並且改變現狀的故事……《踩動世界的女人》鉅細靡遺而考究地描繪出這一段單車歷史。但車手的熱血和她們共同的冒險精神還是本書最閃耀亮點。」——《華爾街日報》
「在這本研究透澈、值得一讀的著作中,羅斯展現出名為『自由機器』的單車與女性解放和女性主義運動密不可分的原因……本書探究既全面又廣泛,並將焦點放在一段飽經冷落的歷史,同時高聲疾呼單車界早日走向兩性平權,是一部讓人增廣見聞、深具啟發的體育史兼女性史。」——《柯克斯書評》
「《踩動世界的女人》既是單車史,也是女性主義的咆哮戰吼。羅斯的研究透澈全面,提供各類腳踏車資訊,探討古今中外跳上腳踏車的奇女性……《踩動世界的女人》是一本資訊海量、引人入勝,又激勵人心的作品,讓讀者透過文字一睹女單車車手的風采。」——《Shelf Awareness》
男性單車手只不過是騎著單車的普通人,可是騎單車的女性卻帶有政治色彩,她們獨立自主,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女才子,體育細胞好得天理不容,不然就是疑似有害風化……這是一本很難不愛、資訊豐富、激動人心的好書。——《衛報》
漢娜.羅斯精采描述一段女性騎著單車衝向自由的歷史,若說這是一部體育史,倒不如說是一部社會史。書中充滿激勵人心的故事,講述女性最初是如何跳上單車、改變人們對女性騎乘單車的偏見、改變性別結構和人權……《踩動世界的女人》是一個豐富的故事,講的是賦權、是冒險、是騎乘單車的純粹喜悅。——《觀測者》雜誌
牽動人心的作品,歌頌各個不錯放機會打破傳統、踩著踏板衝向全新自由的女先驅,五花八門的故事令人忍不住嘆服……《踩動世界的女人》就是女權的咆哮戰吼。——《蘇格蘭先驅報》
令人大開眼界、鼓舞人心,《踩動世界的女人》讓我也想立刻跳上我的「自由機器」,外出騎乘一圈,絕對是一本精采絕倫、熱血激昂的好書。——Felicity Cloake,美食作家
儘管文字簡潔俐落,卻是一部充滿抑揚頓挫、高潮迭起的女性單車史。——《衛報,年度好書》
本書讚揚成功推倒父權體制的女性,講述她們是怎麼為自己爭取到權利,騎乘單車這種最能帶人上山下海的交通工具。從西蒙.波娃的巴黎兩輪歷險記,乃至一八九四年傑出的安妮.「倫敦德里」.柯瓊夫斯展開的單車環遊世界之旅,篇篇都是精采奪目的故事。——《新歐洲人》
一部經過悉心研究、跨越一百三十年光景的女性單車史,故事規模浩大多元,描寫手法純熟,讀來輕鬆無負擔,十分純粹的享受。——Jack Thurston,《Lost Lanes Central England》作者
【作者序】小皇后
法國人向來喜歡暱稱單車為la petite reine──「小皇后」。說來諷刺,畢竟超過一個世紀以來,有關單車的紀錄沒幾項與女性有關。
打開電視,再不然看看每年七月的報紙體育版面,很難不看到近兩百名單車手在每年最大運動盛事中奮力踩著單車、揮汗如雨橫跨法國數千公里的新聞,而這些參賽選手清一色是男性。環顧世界各地的城鎮,你可能會發現身邊踩單車的男性多於女性。證明舉目皆是,單車明顯是男子俱樂部的活動,跟小皇后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然而自從單車創始年代起,單車就一直是女性主義的議題。十九世紀末的女性參政權運動人士蘇珊.安東尼(Susan B. Anthony)甚至認為單車「是世界上最能解放女性的工具」。
單車在一八八ま年代崛起時掀起一場革命。這部實用又有效率的機器改變了數不清的生命,不只讓騎單車的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雲遊四海,帶領他們前往本來不可能探索的地帶,讓旅行變得更有趣。即使現在有這麼多旅遊方式,人們還是熱愛騎單車,任由雙腳踩著單車前進、微風吹拂頭髮,享受下坡時猶如飛翔的感受,騎單車一點也不無聊。
如果你找幾個人,問問他們為何喜歡騎單車,就會不斷聽到「自由」和「翱翔」等答案。可是開始研究單車史後,我卻震驚地發現女性在單車之路上經常遭到折翼。男性可以不假思索,直接躍上坐墊、踩起腳踏板,女性騎單車卻非得面臨各種政治因素,限制女性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的社會規範。
一八九ま年代單車熱潮席捲全球,約有三分之一英國和北美單車車主是女性。在那個女性行為備受控制的年代,女性騎單車的畫面可能引來不贊同的目光,所以這個人數可說是相當不可思議。騎單車的女性得默默吞下屈辱,有些人甚至慘遭扔石。她們也得和不切實際的長裙、襯裙等社會大眾認為必備卻麻煩的女性服飾搏鬥。女性熱情擁戴這項全新機器,就算別人說這樣有損她們的外貌、導致不孕,或甚至指控濫交,她們也沒有就此止步。
單車拓展了女性的世界,而她們也不準備放個這個大好機會。有些女性甚至靠著兩顆輪子環遊世界,但即便只是在當地公園踩單車,她們也打破了女性是嬌弱生物的傳統觀點。傳統上來說,若是經濟許可、不用工作的話,女性最好待在令人窒息的屋內,過著養尊處優的上流社會生活,參與縫紉或壓花等適合女性的休閒娛樂,第一波女性單車騎士的風潮挑戰的正是諸如此類侷限女性的觀點,儘管大多人騎單車只是為了好玩,但光是看見女性以這種方式運用自己的肢體,便是一種充滿政治意味的行動,而為了女性人民平權而戰的女性參政權支持者同時是熱血的單車騎士,看來也不是巧合。對她們而言,單車就是解放女性主義自由的機器。
女性獲得選舉權後的一個世紀,英國和北美的女性單車騎士仍不到整體三分之一,應該挺驚人的。既然現代女性享有的自由遠遠超越維多利亞時期的姊妹,為何還有如此劇烈的性別差異?運動也好,休閒也罷,騎單車的益處多到數不完,人人都適用。早期的單車先鋒已足以說明性別不是障礙,笨重的裙子和緊身馬甲倒比較可能礙手礙腳。
單車可以平價簡單的方式帶人們前往要去的地方,光是這點已足以證明單車是推動改變的強大工具。除了讓人方便上班上課通勤,單車也能帶來深遠的健康益處,身心皆然。被詢問到騎單車的好處時,單車騎士多半會說騎單車時心情愉悅,甚至有人說他們需要單車才不至於發瘋。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單車,可以因應不同需求和喜好:熱愛競賽的人可選擇輕如鴻毛的公路車,電動自行車能在必要時提供動力,助行自行車則適合行動不便的使用者。人盡皆知,要是更多人騎單車,我們居住的城市就能擺脫烏煙瘴氣的堵車,化身潔淨安靜的快樂園地,大幅降低碳足跡。就目前我們一腳踏入氣候變遷的災難之時,單車當然是首選。
仍有現代人覺得自己不適合騎單車,這也證明單車推廣還有一段長遠的路要走。在荷蘭和丹麥等國家,由於政府補助使得單車基礎建設更安全可親,現在加入單車行列的人不只更多,甚至男女比例均等。有什麼樣的人騎單車很重要,要是看見相同身分背景的人做一件事,人們嘗試的意願就會比較高。單車長久以來都背負著某種偏狹形象,以至於許多人對騎單車敬謝不敏。
我的目標是描繪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框架,不分年齡地將女性置於故事的核心位置,訴說這些單車女王偉大卓越的故事,關於自由、賦權、革命的故事,也就是長久以來受到邊緣化、為世人淡忘、欠缺典範的故事。無論這些女性是為了奪得獎牌、探索世界、抑或推動女性投票權,她們都是激勵人心的代表人物。《踩動世界的女人》訴說的是一百三十年的女性單車史,範圍橫跨歐洲、北美、阿富汗、印度等地。
當我告訴別人自己正在創作這本書,很多人都以為我的重點是參加自由車最高殿堂的選手,當然這些厲害運動員也是本書的重頭戲,可是單車的意義不只是獎牌和功率計,只將單車放在運動的框架未免過於狹隘,再者你也不需要最昂貴的單車和IG網紅設備才能騎車。女單車騎士的背景多元,環肥燕瘦,擁有大不相同的興趣,卻因為不同理由、不約而同愛上單車,這就是我希望在本書表達的重點。
第一部會從單車創始革命講起:單車在十九世紀末的崛起,以及女性先鋒早期勇敢面對霸凌和誤解的狀況。第二部則講到為了自由、平等、姊妹情誼騎單車的女性。第三部開始踏上寬闊道路,講述車手挑戰無人騎過的道路(這裡指的當然是女性),以及她們如何鼓勵那個年代女性同胞加入單車行列。最後,第四部的聚光燈集中在女單車選手身上,她們的競賽速度和距離是許多人認為女性辦不到的,最早可追溯回單車還很新穎、而女車手也很罕見的年代。結尾會探討幾位傑出女性,她們不只挑戰最高殿堂,甚至參與改變單車運動的社會運動,高聲疾呼平等薪資、更優渥的工作條件、提升能見度和各界包容。
女性作為主角的單車史總算姍姍來遲,這是獻給每一個人的故事:獻給今日騎著單車卻忍不住納悶為何單車運動還不夠多元的我們,也獻給那些還沒發現這一點的人,最後亦獻給我們的後代,期望她們永遠不用質疑自己在公路、山路、場地賽道騎車的地位。
文章試閱
現在有誰穿褲裝?
理性服飾的形式五花八門,但主要元素是下半身和其他女性服飾南轅北轍,多半是燈籠褲或寬鬆女褲,而不是長裙。這一類褲子皆為短而寬鬆,並於膝下縮窄。
對許多維多利亞時期的人而言,採取過於男性化裝扮的女性很可能變成男人。褲子在十九世紀時屬於男性的專利,以真實情況和比喻來看皆然,而且許多人都希望保持現狀。報章雜誌取笑他們普遍視為對現狀構成挑戰的「新女性」,諷刺專文也經常伴隨女性身著燈籠褲的插畫,圖中的女性不是坐在單車上,就是在單車旁搔首弄姿。一九○○年的某張照片文字說明寫著「照顧孩子、完成洗衣、十二點整吃午餐」,畫面中女性穿著一件寬大格紋燈籠褲,佇立在她的單車旁,而她那身穿長圍裙的丈夫則是蹲下來幫她繫鞋帶。《帕克》雜誌一張插畫中,一位臉色嚴肅的肥胖女性身穿理性服飾、跨坐在單車上,一個體型不到她一半的男人則棲息在她的單車手把上,標題寫著「新女性自騎欺人」。當代的漫畫家描繪身穿理性服飾的女性背影被誤認成男性,甚至正面也被當成男人。這些人的用意已經很清楚:這些女性是對自然秩序的一大威脅,很需要導正,回歸屬於她們的位置。
自行車業者的觀點倒是相當不同。他們很清楚自由解放的女性是單車業者的收益來源,於是在廣告中宣傳堅強獨立、身穿理性服飾的女性。艾利曼通用肌肉按摩膏的廣告採用的主角,就是毫不羞愧地穿著燈籠褲、騎單車超越男車手的健美女性,其中一則廣告中,則可見一位男車手在女性超車時滾落坐騎椅墊。
《淑女單車族》雜誌讚揚理性服飾對女性的身體自由貢獻良多,卻因為發現某些以理性服飾裝扮的女性姿態「大搖大擺」,經常「在手勢和言談之間散發男孩子氣」而慌張起來,認為這種行為舉止「令人難以置信的粗俗」。從二十一世紀的觀點出發,實在難以理解為何簡簡單單的服飾會引發如此驚世駭俗的反應,也很難想像這種衣著是如何被當作文明的威脅。一名穿上理性服飾而不堪其擾的女性描述,為了獲得眾人對這種服飾的認同,簡直形同「世界大戰」。
擺脫長裙和馬甲
眾多女性都不屑一顧她們面臨的反對聲浪和嘲諷,繼續穿理性服飾。這些人已經體會過理性服飾帶來的活動自由,也不打算走回頭路,重拾維多利亞女性的傳統時尚。畢竟長裙加上襯裙就可能重達六公斤,在地板上拖行又會沾染灰塵和細菌,也可能隨時被絆倒,甚至潛藏更致命的危機:某些情況下,女性的長裙會不小心掃到煤油燈,或是太靠近明火,因此被火活活燒死,有些女性則是遭到行進中的推車車輪拖行致死。所以女性不想穿裙子騎單車也是情有可原,穿長裙的唯一目的就是避免你走太遠—也許這是精心設計的一環,而越有錢的人服裝分量就越重,也越不實用。
芙蘿倫斯在《理性服飾報》發表的文章中,將女性服飾造成的限制和她們「嬌弱」性別的身分劃上等號:「習慣成自然,全世界早就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實這種行動不便是人為的,致使女性的身分地位普遍較為低下。」她也直截了當地指出應該由誰負起扭曲女性身體的責任:「一件裙子最寬的部分往往拖在地面,裙襬的圓周寬達兩百多公分,隨著逐漸往上而越來越細,束縛在寬度不比正常喉嚨寬多少的腰圍部位……這種服裝樣式其實正是出於男性之手,不僅漠視人體自然曲線,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雖然人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培養出常識,甘願割捨將女性腰部勒成喉嚨大小的時尚,但許多女性還是逕自決定捨棄馬甲。馬甲自十六世紀起就被視為不可或缺的時尚單品,捨棄它可是很不得了的事。有些醫生也舉雙手贊成,認為馬甲不僅不舒適,也會對健康造成危害。有位名為尼森的醫師控訴馬甲會往上擠壓內臟和胃部,壓到心臟周遭,「大血管受到擠壓,結果造成血管不具瓣膜的性器官血液停滯,而這也是許多女性疾病的重大起因」。雖然我無法證實這番說法是否確實符合科學,但是過於緊繃的馬甲會限制血液和氧氣流通,導致暈厥,這點倒是千真萬確。
某位女讀者於一八九五年投書《淑女單車族》雜誌,比喻這種追隨當代時尚的女性生活猶如「一場慢性自殺」,馬甲會造成眾多可怕危害,是「暈厥、歇斯底里、消化不良、貧血、睏倦、(以及)活力減弱」的罪魁禍首。就她看來,騎單車就是推動服裝改革運動的關鍵:「舊時代的女性如今幸福快樂地死去。服裝改革是女性健康的一大因素,而單車就是推動改革的一大助力。」因此她覺得「所有具備獨立思考能力的女性」都應該擁戴騎乘單車。
眼見眾多女單車手捨棄不穿馬甲,驚慌失措的美國仕女馬甲公司連忙採取行動,提出每買一件新馬甲,就免費提供價值一百美元單車保險的優惠,藉此遏止這個日漸成長的趨勢。
「屬於自己的自行車」
一九四○年六月納粹攻占巴黎前,西蒙.波娃從沒騎過自行車,母親不讓她騎車的理由是,單車對她的階級而言是很不得體的行為。可是等到戰爭尾聲,自行車卻成了她的救生索。在納粹大舉入侵前,西蒙.波娃於六月十日這天加入巴黎大逃難的行列,最後她卻在月底折返巴黎,選擇盡可能過著戰前的正常生活,繼續教書、寫作,和其他留在巴黎的藝術家及知識分子來往。回到巴黎後,親密友人(可能曾經是情人的)娜塔莉.索侯金贈與她一輛單車。為了度過民生潦倒的戰爭時期,娜塔莉四處行竊自行車,並用竊盜賺來的錢在黑市買糧食(前提是還買得到糧食)。
自行車在納粹占領的巴黎可說是彌足珍貴,畢竟納粹已徵用所有汽車,大眾運輸系統班次銳減,巴黎人沒有其他交通工具。至於不會騎自行車的人,他們會選擇「單車計程車」:也就是一部拼拼湊湊製成的人力車,將設有蓬蓋的箱子架在輪子上,再由自行車拉著乘客前進。娜塔莉在藝術家阿爾伯托.賈克梅第的庭院修理她順手牽羊的車輪後再行出售,並且利用其中一部單車教西蒙.波娃騎車。
她努力適應納粹占領時期的黑暗現實,引領盼望情人和「靈魂伴侶」尚—保羅.沙特歸來。當時沙特被徵召入伍,後來則成為戰俘,西蒙在這段期間的日記和信件中興奮提及她的自行車歷險。她在寫給沙特的信中述說,騎著單車探索巴黎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幸福」,在這種令人寢食難安的時刻,騎單車就像在圖書館閱讀黑格爾般撫慰人心。到了八月,她已和娜塔莉騎乘無數公里,遠離城囂、探訪森林古堡,最遠甚至騎到諾曼第:「我不斷踩著踏板,純粹的體能消耗讓我心無旁騖。」
身為女性主義經典著作《第二性》作者,西蒙.波娃,在書中敘述「女性」其實是一種社會建構的概念,她也理所當然地強烈反對童年時期那套中產階級和父權至上者聲稱「好女孩」不騎單車的說詞。她形容騎單車的自我就是一個「放蕩姑娘」,也許這說法是在嘲笑她母親那一代不認可騎自行車,認為這是墮落淫亂開端的保守觀念,不過她也可能只是想表示自己身體健康、精力旺盛。作為一個描寫女性不自由的作家,可以理解她非常滿意這種在巴黎街頭穿梭自如,輕如鴻毛、身體自由及獨立的感受。騎單車也算是一種個人的反抗,讓人暫時逃離一逮到機會就限制人身自由的納粹專制占領政權。
倒也不是說她遇到的戰時經驗有多難熬,比起圖烏斯和芙蕾迪等人,西蒙.波娃的日子愜意輕鬆許多,大多時候都在她最愛的花神咖啡館桌前創作,她在這段期間累積的小說亦讓她成為國際級文壇巨星。她也有在高中教書、圖書館研究哲學的自由,晚上則和畢卡索、朵拉.瑪爾、喬治.巴塔耶、尚.考克多等其他知名左翼人士參加派對,飲酒跳舞。她還可以去戲院看電影、觀賞戲劇、甚至滑雪旅行,進行多數巴黎人求之不得的娛樂活動,並藉此讓人短暫忘卻現實,不失是一種在戰時的重重限制中保持理智的方法。
但她對於戰時巴黎的恐怖景象沒有免疫,西蒙的日記和信件字字控訴她和巴黎同胞必須容忍的驚悚景象,甚至隨著戰爭演進愈顯惡劣:近乎饑荒的狀態、停電、老鼠肆虐生活空間、冰天凍地,無止境的暴力威脅、在戰爭中失去朋友。騎單車是她逃離恐怖現實的方法,尤其是在占領區外踩自行車的時候。
我很好奇自行車的體驗是如何形塑西蒙.波娃的思想和創作,作家和藝術家的創作歷程向來常與走路有關,例如梭羅就說過「當我的雙腳開始移動,我的思想便跟著流動」等名言。有關走路益處的科學研究亦足以證實這個觀點:一份史丹佛大學進行的研究發現,外出走路的學生腦海發想的點子比坐在桌前的學生更具創意。有人認為騎自行車不具有相同效果,畢竟速度太快、太耗體能,單車騎士無法進行創意思考。但我並不苟同,我發現若我正好為了某個問題糾結,只要暫緩休息、外出騎車,更好的全新解決方法就會不請自來。雖然我沒有刻意思考工作,可是點子和聯想往往會躍入腦海,讓我從不同角度看待同一件事物。有時我甚至得停下車,趁忘記之前在路邊記下剛才迸出的想法。遠離書桌似乎能讓我的思維變得寬廣,雙腳不停踩踏的重複動作加上戶外活動,也讓我的思緒蔓延、重整想法。當然,不能夠失心瘋地滑手機、看社群網站的貼文當然也有幫助。維吉尼亞.吳爾芙提到她在南唐斯散步時,說:「我喜歡有足夠空間,讓思緒瀰漫滲透其中。」每當我在一條靜謐道路上,以平穩順暢的節奏騎車時,我也有相同感受。
女性騎車上路所遭遇的挑戰
單獨騎自行車,與時間、天氣、環境、數不清的障礙競賽,無疑是一件宏大的任務。珍妮.葛拉罕姆(Jenny Graham)是又一個排除萬難成功的英雄,她在二○一八年,以三十八歲的年齡成為最快以自行車環繞世界一周的女性,也是史上第三個完成這個壯舉的女性,第二人是來自義大利的寶拉.嘉諾提(Paola Gianotti)。雖然寶拉在這段過程中發生意外、脊椎斷裂,被迫中斷四個月,她還是在二○一四年以一百四十四天的時間完成環遊世界,成為金氏世界紀錄保持人。珍妮則是以一百二十四天完成三萬公里的騎行,她先是從柏林往東出發,路線參考的是二○一七年以七十九天創下全新男子紀錄的馬克.博蒙特(Mark Beaumont),博蒙特則在這場挑戰中打破他自己於二○○八年創下的一百九十四天紀錄,可見這條路線真的是絕佳選擇。
珍妮一開始並不認為自己是探險家,只是一步步踏上探險之路,並且持續催逼自己,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在珍妮接下挑戰前的幾十年間,不斷有男性創下自行車環遊世界的紀錄,與此同時,除了茱莉安娜,這之前卻沒有任何女性接下挑戰,這正足以證明女性不認為自己辦得到,也是世世代代的前人不斷告訴女性,弱女子的體能完成不了這種創舉的結果。
無論質疑的聲音在她腦海裡告訴她什麼,她都有一個堅強紮實的網絡,他們相信珍妮辦得到,其中包括國際女性耐力自行車手組織「冒險辛迪加」(Adventure Syndicate)的成員。藉由第一手故事和團騎安排,冒險辛迪加的目標是改變各年齡層女性的論述,讓她們相信自己具有能力,並激勵她們展開屬於自己的單車冒險。珍妮有心成為耐力自行車手,於是向已成年的兒子借錢,參加該組織舉行的訓練營,結果非常值得:訓練營教練提供她一年的免費特訓,她把這當成「改變人生」的大好機會,不過仍然等到幾個月後讀到茱莉安娜環遊世界的騎行,才決定了她下一場挑戰。
成功找到贊助商、規劃好從柏林出發的路線之後,她出發往東,一路穿越波蘭、拉脫維亞、立陶宛、俄羅斯、蒙古,最後來到北京,跳上飛往澳洲的班機。珍妮抵達出發線時內心充滿使命感,她努力排除所有疑慮與雜念,告訴自己:「我天生就是要來到這個舞台,這就是我的人生使命,而這也是我此時此刻應該做的事。」她即將展開這場與時間賽跑的比賽,每天平均騎車十六個鐘頭,每天長達兩百九十公里,讓她可以活在當下,這在我們日常生活中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茱莉安娜也形容,她的騎乘過程就是「某種冥想,一種完全靜止的狀態」,這顯示了即使是這種挑戰性質的旅途,人還是可能沉浸當下,而不是思考下一餐要吃什麼、要在哪一站過夜,或是想著終點線。
珍妮是一個活力四射、正面陽光的人,我相信這項特質讓她挺過諸多人生難關,睡眠不足、疲憊不堪、天寒地凍,還得為了避免被俄羅斯公路的卡車輾過,選在夜間騎車。她在馬路下的排水溝睡覺,也能睡得像在設備齊全的飯店一樣香甜。聽她說話的同時,我內心忍不住思忖換作是我,我能否像她一樣堅忍不拔,抑或直接被這樣的難關擊敗。
為了排解獨自騎車的寂寞,她會跟著朋友為她整理的歌單哼起歌,也會聽有聲書,包括薛瑞.葛拉德的《世界最險惡之旅》,書中講述一九一○至一三年間的南極洲新地探險征程悲劇中,羅伯特.史考特和幾個隊友在離開南極的返家途中凍死的故事。多虧這本有聲書,珍妮沒有騎車騎到睡著,並相信自己的難題只是小問題。史考特的征程不收女性,因為他們認女性無法接下諸如此類的挑戰,但這個觀念實在大錯特錯,事實已經證明女性更有能耐面對嚴峻的極地環境。一九三七年,超過一千名女性主動報名參加另一場南極洲征程,最後無人能夠參加。美國持續禁止女性前往南極洲長達數十載,女性以科學家和探險家身分前往這個西方白人男性的疆域,也是近期才發生的事。
儘管女性在南極洲和世界其他角落已邁出這一步,還是很少女性參與耐力挑戰賽,尤其是單人競賽。原因我們已經知道,一部分是缺乏代表性人物,可是現在有了珍妮和茱莉安娜等人展現女性也能完成這樣的創舉,或許情況可望改變。但是還有其他阻撓女性參與的要素,近期一份蓋洛普民調顯示,百分之三十四的美國女性擔心遭到性侵,而這樣的男性則只占了百分之五。很多人就連在自家附近都不敢走夜路,何況是騎自行車環遊世界。正如維多利亞時期的服飾阻礙女性行動,預期或真實發生的性暴力或性騷擾威脅也讓許多女性舉足不前。
珍妮告訴我即使單獨旅行,她也不覺得女性身分令她脆弱無依,不過她還是會研究旅行國家的女權狀況,以準備好因應身為女單車手可能碰到的遭遇。她偶爾也會採取預防措施,調整個人行為,避免威脅重重的情況,像是不接近俄羅斯貨車停靠站,以免當地男性發現有一名女子在夜裡單獨騎車。她的策略是讓自己「變成透明人,非男非女,而是一個不具威脅的剪影,低調安靜地溜過現場。」我猜馬克.博蒙特騎自行車環遊世界時,大概不需要考慮自己是否該保持低調隱形吧。
她描述個人覺得「不恰當」的各種事件:像是貨車司機會尾隨她,抑或在路上等待她,為了甩掉他們,珍妮就得持續踩著踏板前進。她從不覺得情況超出掌控,再說不舒坦的經驗怎樣都比不上她和陌生人的正面互動。她最擔心的是道路是否有可以安全通行的空間,不被貨車司機碾壓,這也是她改在夜裡騎車的主因。
二○一八年,一份湯森路透專家民調根據高性暴力和奴隸勞動率,將印度列為對女性來說最危險國家。該民調數據令人震驚,預測每個鐘頭就會發生四起強暴案,罪犯很少遭到起訴,女性通報犯罪也會遭遇重重關卡,即使通報了,警方亦很少認真辦案。印度是茱莉安娜覺得單獨騎車最不自在的國家,由於覺得風險太高,她不會在入夜後騎車。除了應付嚴重的腸胃不適和生病、暗巷小路、危險交通,她還常常引來「馬戲團畸形秀等級」的圍觀群眾。她描述「一大群默不出聲、目不轉睛的男性」環繞在她身邊的情況,尤其是在東部海岸,有一次警方還得用警棍驅散群眾,偶爾甚至會有男性騎機車尾隨她數公里,可以想見這有多麼飽受威脅。後來她學會用一種技巧驅散人潮,那就是火爆叫囂、揮舞拳頭——「這是落單女性超有效的武器。」
雖然湯森路透的前十名女性最危險國家名單中絕大多數是開發中國家,但要是你以為西方國家較無性暴力的問題,誤會可大了。在同一份調查中,美國和敘利亞並列對女性而言最危險國家第三名,總部設於華盛頓的終結家庭暴力全國網絡執行副總裁辛蒂.紹斯沃茲說:「大家寧可相信收入高的地區不會有厭女現象,可惜這並非事實。」
瑞典是強暴事件發生率世界第一的國家,這個事實恐怕令人震驚。然而某些國家的女性可能因為太害怕或羞於通報自己遭到性侵,尤其是心知肚明政府機關可能不會介入調查而選擇不通報,這也許或多或少亦扭曲了這項數據。再者,犯下性侵案的人可能是熟人的現象舉世皆然,這恐怕也是一大關鍵。一份二○一八年格拉斯哥大學的強暴和性侵受害者研究發現,九成受害者認識性侵自己的人。
並不是說可怕的事並不會發生,我們只是聽過太多利用女性恐懼、放大遭受陌生人暴力侵犯的故事,以為女性出門在外的風險極高,但事實上這種事件的發生率根本沒有那麼頻繁。在茱莉安娜騎車穿越澳洲內陸時,不斷有人警告她可能碰到的危險,並常引用《鬼哭狼號》電影中,兩名女背包客遭到綁架、折磨、謀殺的劇情。這部電影的廣告行銷用意讓人一頭霧水,說服觀眾這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事實上卻是經過嚴重虛擬編造,並且加深了落單女遊客會遭遇潛伏在澳洲內陸的危險的迷思。